第六六二章 真的是你
百烨怔怔的盯着面前之人，面对这张倾世绝丽的面容，三泉城中那些被他封存在心底的记忆，宛若浪潮般翻涌而起，将他淹没。
他呆呆的说不出话，就像初见竹悠时的那般惊诧，而竹悠也是淡淡一笑，美的亦如当初那般惊心动魄。
就在百烨瞪着两眼愕然不语时，竹悠缓缓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手指轻轻捏住了他脸上的面具。
目光在那张面具上来回扫过，竹悠的一双美眸既期待又犹豫。
百烨见状心中一动，暗自挣扎了一瞬却并未反抗，只是默默注视着面前之人，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面具摘下。
面具之下，是那张假面——既属于狄思名，也属于十方的那张假面。
眸光颤动，竹悠两手捧住百烨的脸颊，不知为何，她似是极为庆幸的长松口气，美丽的俏脸上尽是欣喜笑意。
“真的是你....”
手指抚过百烨的眉目，竹悠眼眶一酸，笑着流下两痕清泪，话声渐渐有些哽咽：“太好了...太好了....真的是你....”
“别哭啊...怎么哭了？”
见竹悠凄婉哽咽，百烨既不解又无措，只能笨拙的给她擦去眼泪，低声安慰：“别...别哭了。”
抬手用力环住百烨的脖子，竹悠咬着红唇埋首在百烨肩头，娇躯微微轻颤着落泪，泪水将百烨的肩头打湿。
“十方...十方.....”
轻细柔弱的低唤在耳边声声响起，百烨心中忽然一紧，那股陌生的旖旎悸动再度升起，如缥缈云雾般将他包裹其中。
“我在。”
百烨柔声回应着每一声呼唤，他将竹悠环抱在怀中，二人的心跳声隔着温热的躯体相互碰撞。
片刻后，竹悠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感觉她大概是睡了过去，百烨心中轻叹一声，手指轻轻点上她的脖颈，帮她将体内的酒气驱散干净。
结束后，百烨将他小心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站在床边垂目凝视安然沉睡的竹悠，他下意识的伸手将后者脸颊边被泪水黏住的发丝拨开。
而紧接着，他便注意到自己这以动作之下怀揣的柔情与不舍，继而面色微一僵，瞬间慌了神。
稍稍一顿，百烨心情复杂转身提步，但当他走到房门前时，又步子一沉，停在了那边。
犹豫片刻，百烨折步返回。他远远的瞥了眼床上的竹悠，走到了房间的露台上。
深吸一口半夜的冷风，百烨闭目凝了凝神，而后拿出药材开始炼药。
然而他注视着掌心中翻涌的灵力和药材，不知何时思绪便悄然飘飞至某个角落。
待他回过神时，掌心的药材已经炸成了一片灰烬。
“没办法专心致志，就不要浪费药材了。”
默默注视百烨许久的古承燚，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百烨：“败家子。”
“....”
百烨没有作声，他此刻的思绪好像有些迟钝，不知道怎么回应古承燚，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默默搓着掌心的灰烬发呆。
看百烨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古承燚半认真半调侃地问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丫头了？”
“....啊？”
百烨闻言像是失了魂一般，稍稍一顿后，又表情复杂的干笑了几声，“什么喜欢，我不明白。”
“是啊，你的确是不明白。”
古承燚嗤笑道：“你要是明白，就不会满脸写着喜欢，表现的却像个呆子了。”
百烨闻言愣了愣，而后应道：“我对她...应该只是朋友之间的——”
“你想和她干架吗？”
古承燚打断百烨的话说，扬眉问道：“或者换个问法，你舍得对她动手吗？”
“.....”
百烨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这不就得了。”古承燚笑道：“你想想你的那些朋友，哪个你不想跟他过两招，怎么到竹悠这里就不一样了？”
“但是我.....”
百烨皱了皱眉，他仔细想了想，而后不解问道：“我跟她没多少交集，也没有什么了解....我怎么会喜欢上她？”
“若照你这么说，就没有一见钟情这个词了。”
古承燚悠悠说道：“或者说，你如今这么关心她照顾她，只是见色起意？”
百烨表情一僵，不禁有些发懵：“我...我见色起意？我难道真的是个色狼？”
“你是不是这种人还用问我？”
见百烨陷入震惊，古承燚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真是服了你，怎么每到这种事就呆的像块木头...”
“我.....”
百烨用力搓了搓手，哑然沉默片刻后，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感情这种事，是最不讲道理的。你与其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倒不如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说罢，古承燚又皱了皱眉，“嘶——好像说了句废话？总之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百烨垂下目光，沉默不语。
许久后，他仍是困惑的开口，“什么才叫喜欢？”
古承燚闻言目光微暗，稍稍一顿后，他轻声道：“这个啊...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同的，我无法回答你。”
“那您呢？”百烨接着问道：“ 您曾说过自己是有妻子吧？对您来说，什么是喜欢？”
“对我来说，喜欢这个词太委婉，我早就没有能够暧昧的对象了。”
古承燚微微笑道：“与我而言，应该将这种感情称为‘爱’——甘愿付出一切，即便独身走过千万年，也要追寻等待的...爱。”
说到这里，古承燚金色的眸子黯淡下来，低落的眉目间，是百烨从未见过的孤寂沧桑。
对话戛然而止，师徒二人都陷入各自的沉思当中。
百烨抬眼眺望，夜幕之下的宿明城，正如其名字那般，灯火灿亮如昼，宛若永远没有黑夜的另一方世界。
百烨静静地凝望着远处的灯火，交错于心中的思绪时断时续，久久无法像以往那样有条理的思考，最后尽数化作一片空白，没能留下一点答案和痕迹。
就这样脑袋空空的发呆了许久，百烨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甚至没注意到身边有人缓缓靠近。
衣袖被轻轻扯动，百烨怔怔的回过神来，见竹悠正站在他身旁，眉目含笑。
“...你醒了。”
百烨话声有些干哑的挤出了三个字，接着便尴尬的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远处。
而下一刻，他的视线又在回到竹悠身上。
“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见竹悠只穿着那件有些破损的抹胸长裙便走了出来，百烨眉头微蹙，回到房间里拿了条薄毯披在她身上。
“你现在的身体强度不高，夜里这么凉，你要多穿点才行。”
给竹悠严严实实的裹了三圈后，百烨不经意地抬眼，视线恰好与那双清澈漂亮的眸子相对。
心脏如铁锤般狠狠敲中他的神经，百烨下意识的收回手，急忙转眼看向别处。
见百烨似是在尴尬躲闪，竹悠垂目微微一笑，站在他的身边一同眺望远处，同时轻声道：“我现在...应该怎样称呼你呢？”
百烨闻言目光一凝，道：“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我想叫你十方。”
“那我就叫你竹悠。”
“竹悠....”
竹悠笑了笑，“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用这个名字叫我的人了。”
百烨微微一愣，“你不愿意？”
“不，我很喜欢。”
余光悄悄瞥了眼竹悠，百烨低声道：“其实十方这个名字，也只有你会叫了。”
“真的？”
竹悠转眼看向百烨，扬唇一笑：“那就说定了，从今往后你不管再变换多少身份，都不许再用十方这个名字了，它——”
话声戛然而止，竹悠微抿着红唇转眼看向远处。
它是我的。
最后这句羞人的话，竹悠没说的出口。但她那双倒映着灿烂灯火，却远比灯火更加明亮的眸子，其中的熠熠流光已如火焰般烧进了百烨的心底。
“好。”
百烨点了点头，双手不自觉的紧抓住身前的护栏，想以此排解心中的激动。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百烨不自在的觉得要说些什么，他皱着眉头在几乎宕机的大脑中用力翻找，总算是找到了一些头绪。
“你这次的任务，是接近杨祥？”
听到百烨的询问，竹悠眨了眨眼，点头道：“是啊...其实今晚我是准备接近杨祥的。”
“那我岂不是破坏了你的行动？”
百烨有些愕然，虽说他最后带走竹悠，有一半原因是实在忍不了，但也有一半原因，是他看到了竹悠眼中的求助之意。
难道自己..还是给她添麻烦了？
“我的行动的确被破坏了，但不是因为你。”竹悠沉声道：“是火娆搞的鬼。”
“我今晚只是准备诱惑杨祥，让他在几天后的出阁礼上将我带走。而火娆的目的，却是在今晚便将我送到杨祥的床上。”
竹悠微微笑道：“所以说...还是要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那就好。”
百烨松了一口气，之前在宴厅时，若不是担心自己影响竹悠的行动，他从一开始便会带走竹悠。而之后的试探，也是在不断确定竹悠的意图。
所幸，自己并没有帮倒忙。
“那么...”
稍作犹豫，百烨继续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接近杨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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