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年夜饭
话说大齐在祭拜祖先这方面还是挺有诚意的，从午时开始，那桌子供品要摆到戌时才撤下来。是以中午的时候何家众人都是将就着吃些点心啥的，这会儿将撤下来的菜回锅热过，大家才坐到一块开始吃年夜饭。
中午苏小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直接化悲愤为厨艺了，到最后居然做出了八盘八碗十六道菜。何家平时里吃饭的小方桌都放不下，只好又加盖了一面圆形大桌板，才将所有的菜摆上。
年夜饭嘛就讲究个团圆热闹，撇开啥未婚夫不谈，安如陌怎么说也是苏晓兰的兄长，何老爹自然不能看着安如陌主仆两个孤零零地在房里用饭。是以饭一摆好何老爹就让何修竹去将两人请了出来。
何修竹和安如陌一左一右坐在苏小懒身旁，只见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心里腹诽不已，这两人都不知道自己鼻青脸肿的很丑么？顶着个猪头来刷好感真是勇气可嘉，难道没人告诉他们，她看人主要看脸的么。。。
“兰儿，你尝尝这个。”安如陌往苏小懒碗里夹了块嫩炒牛肉，笑着对她说道。
苏小懒也没在意，当下就应道，“好，谢谢阿陌。”说完苏小懒才感觉到不对，怎么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苏小懒朝何修竹望去，就见他怨念颇深地看着她。低头默默地那块牛肉吃完，苏小懒才夹了一块嫩白鱼肉放到何修竹碗里，“阿竹，吃鱼。”
“我不吃鱼。”何修竹看着她冷淡地说道。
这是又要闹别扭的节奏么？大过年的就不能消停会儿？苏小懒有点不高兴了，当下就别过脸不去看他，自顾自地吃自己的饭。
李氏瞧着气氛不对放下筷子笑着解释道，“苏苏别生气，修竹他真的不吃鱼。他小时候吃鱼不小心，叫鱼刺卡住喉咙，遭了好大罪才取出来，差点把嗓子毁了。打那以后他就死活都不肯吃鱼了。”
旁边的何老爹也抿了口酒豪爽地笑道，“这小子是让那根鱼刺吓怕了。”
这两日几个孩子的种种何老爹都看在眼里，虽然他不太清楚因由，但也知道安如陌对苏小懒情意非浅。何老爹是个豁达的人，他不会因为何修竹是他儿子就认为他是最好的。一家有女百家求，追媳妇儿这种事都是全凭本事的。
想当年他追孩子他娘就费了老大劲儿，都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三儿媳妇是个眼明心清的，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如果小竹子连到手的媳妇儿都能叫人抢去了，那也活该他打光棍。
有人说一个家庭的氛围很大程度上是由家长决定的，这话苏小懒很是赞同。正是因为有豁达正直的何老爹和温良可亲的李氏，所以家里每个人性格迵异，平时也交流不多，却始终都保持着一种温馨团结的气氛。
“那阿竹吃这个，鱼给我吃。”苏小懒知道自己冤枉人了立马改正错误，往何修竹碗里夹了块姜葱鸡准备把鱼肉换走，却被何修竹抢先一步。
咦？不是说死活不吃么？看着面无表情将鱼肉咽了下去的何修竹，苏小懒只觉得像是一粒石子倏然落入心湖，涟漪轻泛一圈圈发散开去。
“小婶婶，你怎么脸红了？”一身新衣穿得像个年画娃娃似的汤圆眨着圆溜溜地眼睛好奇地问道。小婶婶是生病了么？哥哥上次生病了就这样子。
汤圆稚嫩的话音刚落，苏小懒就接收到众人揶揄的目光，二嫂王氏还嗤嗤偷笑，别以为她没听到。有时候苏小懒真的觉得何家人挺奇葩的。像何修文，文质彬彬细心体贴，却娶了蒋氏，黝黑健硕爽朗能干。
再说何修武，那真是人如其名。高大威猛，何家武力值最高的，平时寡言少语，好像有些木讷。这样一个大老爷们却娶了王氏为妻，王氏恰恰是何家个子最娇小的，比苏小懒还要矮一丢丢，性子那叫一个泼辣跳脱，干脆伶俐呀。
听说这两位嫂子都是何大何二看上人家然后死皮赖脸追回来的，苏小懒表示，真是好大的两坨猿粪呀！
这最萌外貌差和最萌身高差都齐了，然后她跟何修竹大概可以算最萌年龄差吧，毕竟她是一只四十高龄的怪胎。恩，自从昨天何修竹对她那么说后，苏小懒就把自己定义为怪胎死宅腐了。不知道这个能不能盖个鉴定戳，杀人越货时亮一亮就能平安无事的那种。
“小婶婶，吃。”汤圆见苏小懒没有说话，哧溜从蒋氏腿上滑下来，跑到苏小懒面前递给她一颗糖。生病了要吃糖，哥哥说的。
苏小懒张嘴含下汤圆给的糖，把她抱到腿上坐着才对她说，“谢谢汤圆，汤圆对小婶婶真好，棒棒哒。”
汤圆听到表扬有些害羞，埋在苏小懒怀里蹭了蹭才抬头给她一个软萌软萌的笑脸。
抱着汤圆的苏小懒笑得温柔安宁，安如陌只觉得整颗心像是被带刺的铁链紧紧束缚着，尖锐的铁刺扎进心里，而后流出鲜红的血，慢慢地这颗心越来越淡直到最后化为透明，只倒映着她的身影。
兰儿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可是。。。安如陌没敢继续想，端起眼前的酒一饮而尽，真想让她一直开心下去。。。
何家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因为有安如陌主仆在也就没有尽情聊开，苏小懒来大齐的第一顿年夜饭就在这种有些尴尬有些安静但总体还能接受的气氛中结束了。
“娘、大嫂、苏苏，咱们来打麻将吧。”刚撤了碗筷王氏便一脸雀跃地提议道。
苏小懒闻言眼前一亮，没等那两人应声便开口道，“好啊！”
吼吼~麻将小王子过年怎么可以不搓麻将！苏小懒简直是迫不及待，跑到堂屋靠墙的柜子里把麻将搬出来，嘴上兴奋地说道，“一番一文钱，不许赖账啊！”
刚开始知道大齐有麻将扑克牌时苏小懒简直惊得头发丝都竖起来了，还是何修竹开解了半天她才勉强接受这个设定。其实这也没啥稀奇的，麻将本来就是中国古人发明的，而历史上扑克牌早在14世纪末叶便经埃及传入了欧洲，处于资本主义大繁荣的大齐就是出现个蒸汽机那也是正常的吧。
“发财。”蒋氏犹豫了会儿还是打出手上的牌。
苏小懒就等着这一张，当下将牌一推，哈哈大笑道，“□□！八十八番！你们现在每人欠我两百六十四文。”
“苏苏，你不能这样啊！”李氏三人哀嚎不止，那一脸肉疼的哟~啧啧，好心酸！大四喜、十三幺，现在又来了个□□，每个都是八十八，这才三局啊，怎么就感觉荷包快空了呢。
苏小懒还真的有些小激动，自从她用扑克牌连赢李氏等人六十局后她们就不找她玩牌了，现在好不容易搓麻将，她一定要把这个不败神话继续下去！
“阿竹，帮我泡壶茶。”苏小懒撸起袖子又开搓，嘴里高声吩咐道。
好，何修竹应了一声便领命出去泡茶了。
何家的男人大概都是妻奴，见自家媳妇儿坐着搓麻将也不说自己找乐子，哄完小孩睡觉后就一个个就坐在旁边干看着，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这阵势搞得安如陌一脸懵逼，最后也凑到苏小懒旁边坐着看，可怜的安参没位置只好站在自家少爷后头眼巴巴地瞧着。
啧啧，王氏瞧着苏小懒那张狂样觉得实在是好玩的紧，便酸溜溜地对何修武说道，“阿武，帮我剥些瓜子来。”
苏小懒沉迷赌博无法自拔，压根就没听到王氏说什么，倒是李氏瞧着这两人笑着摇了摇头。
“相公，你帮我打，再叫三弟妹赢去我荷包都空了。”蒋氏转头对何修文说道。才不要和你们一个套路秀恩爱呢，口享~啧啧，没想到女汉子外表的蒋氏竟然有颗粉嫩嫩的少女心，真是藏得够深的。
何修文闻言便拉着椅子坐近些帮蒋氏理牌，嘴里说道，“三弟妹手下留情，真把你嫂子的私房钱赢光了，大哥我晚上可就惨了。”
“大哥，牌桌似江湖，手下留情要不得啊。”苏小懒表示过年搓麻将就要搓得爽，不要跟她耍苦肉计。
何修文听了也不生气，只笑着帮蒋氏出谋划策，几巡过后李氏打出一张九万，何修文轻轻将牌一推，“清幺九，六十四番，三弟妹承让了。”
咦？碰上高手了，苏小懒有些意外，这何大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不过不怕，她麻将小王子可不是盖的，再来几圈看看水平再说。
苏小懒越战越勇，不过六七圈下来她的胜利果实就所剩无几了。苏小懒哭丧着脸，端起茶杯一口饮尽，转头对何修竹委屈地说道，“阿竹，我又输了。。。”
何修竹笑了笑，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慰道，“没事，我帮你赢回来。”说完便让苏小懒起身和他交换了下位置。其实赢钱什么都是虚的，何修竹就是不想让安如陌离苏小懒太近，看见他就烦燥。
“阿竹，胡了胡了！连七对，八十八番，阿竹你好棒！”苏小懒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终于扬眉吐气一回了，再让何大赢下去苏小懒都要去卖血了。
何修文苦笑着对蒋氏摇摇头，心里亦是无奈。小弟下场了还怎么打了，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只有被虐的份。
“不玩了，有些晚了，都回屋吧。”李氏打着哈欠说道。此间子时已过，大家便算是聚在一起守过岁了，愿意继续守着的回自己屋里接着折腾就是了。众人闻言亦接声道好，寒喧了几句便各回各屋了。
安如陌站在门口，看着苏小懒两人进了房间关上房门。何修竹的挑衅和苏小懒的笑靥在脑海里不断交织，到最后杂揉到一块化作虚无。望着新年的第一弯新月，安如陌深遂的眸里涌动着不明的情绪，拉长的身影斑驳萧疏，仿似遗世独立，说不出的寂寥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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