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雨声渐悄,何修竹将晾温的花茶递给苏小懒,却发现她正耷拉着脑袋神情沮丧。这又是想起什么了?
何修竹将茶盏放置一旁,坐到她身旁轻声问道:“怎么了?”
苏小懒把被子又抱紧了些,仍是低着头无力地说道:“相公,我还是不写了,我就不是那块料。没你帮我改,我写出来的都没法看,我不想每次都要你帮忙,那会显得我很没用。”虽然我本来就很没用。
最后一句到了嘴边又让苏小懒咽了下去。还是对自己温柔点吧,打击坏了还得花时间做心理疏导。
何修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像她自己说的,她清醒时有一半时间是用来自我赞美自我肯定的,因为另一半时间她总是没由来的悲观失落怀疑人生。
苏小懒很少掩饰自己的情绪,何修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反复纠结了。
“娘子,不要这么说自己,你很好,真的很好。”何修竹将人揽到怀里轻轻顺着她的背安慰道。
苏小懒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茶香,心情似乎舒缓了些。“相公,你应该喜欢我喜欢惨了吧?”苏小懒漫不经心地问道。
“恩。”何修竹没有任何迟疑,缓了缓又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苏小懒抬头瞅了他一眼,淡淡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要不喜欢我肯定说不出这么违心的话。”
何修竹一口气噎在胸口,枉做好人的憋屈感充盈其间,欲炸不炸。这女人说起情话来顺溜得很,说起没良心的话来亦是如此,何修竹头疼不已。良久他才叹了口气无奈道:“苏仙桃,你把这噎人的本事用到写小话本上,肯定写得好。”
苏小懒不置可否,把玩着他披散的墨发懒懒开口:“何修竹,你怎么想的就喜欢我呢?是眼神不好还是脑子有坑?”
不是苏小懒谦虚,有时她都不喜欢自己,天底下怎么会有她这么矫情多变反复无常神经兮兮的女人呢?她要是男的绝对受不了。
“二者皆是。如果可以,我倒是想不喜欢你来着。”何修竹眼底一暗,安静片刻,用手指弹了她额头一下才没好气地说道。她就这么措不及防地闯进他的世界,然后开疆拓土把他的心都侵占个干净,何曾给过他选择的机会。这会儿倒是得了便宜卖起乖来了。
苏小懒闻言也不生气,反而点点头,好像十分赞同他不喜欢自己一样。没办法,她心情低落的时候就是这样自我放弃的。
何修竹被她折腾得十分郁卒,凝眉思索了会儿,何修竹挑起她的下巴浅笑着问道:“苏仙桃,你现在是怎样?夺了我的清白然后不想负责吗?”
苏小懒霍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怎么能抢她台词呢?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不过苏小懒何许人也,深谙各种撩骚套路的她瞬间就走出失落,恢复颠峰状态。人生无聊啊,她真是爱极了跟这棵小竹子打情骂俏的戏码。眼下他都主动出招了,她怎么能让他失望。
“哪能啊?就冲你这小脸,爷也舍不得弃了你的。”苏小懒笑说着,一把将人压倒在炕上,咸猪手在何修竹脸上摸来摸去,十分流氓。
何修竹偏过头去不看她,任由她胡作非为,只是泛着粉色的耳朵却透露着他此刻的不安与期待。
“小妞,你很想要吧?”苏小懒倾身压近,贱兮兮地在耳边问道。
“很想爷宠你吧?”苏小懒简直停不下来,不断地挑逗他,“来,叫声哥哥来听。”边说着苏小懒边慢悠悠地把人脱得只剩白色里衣,配上他那副欲拒还迎的可怜模样,苏小懒只觉得口干舌燥,幻肢蠢蠢欲动。
何修竹只是调笑一句,没想到再一次见识了她深不可测的下限。不过,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
所以.....如果她是男子的话,好像也不是很难接受。不过他还是要当上面那个。何修竹神游物外,想起苏小懒之前跟他开的玩笑胡乱想着。
等等,什么乱七八糟的?何修竹悚然一惊,回过神来。
“娘子,适可而止。”何修竹黑着脸幽幽警告,只是底气似是有些不足。
苏小懒才不怕他,这棵闷骚竹,每次都是嘴上说不要,然而身体十分诚实。
好像还缺点什么?苏小懒托腮凝思,不一会儿就眼前一亮。只见她三两下爬到另一头在她的针线筐里翻找,很快就找到一块殷红色的丝绸。苏小懒拿起剪刀咔嚓几下便剪了几根三指宽的长条,然后兴冲冲地又爬了回来。
见何修竹一脸好奇地看过来,苏小懒抖了抖手上的红绸,狞笑道,“小妞,今天爷带你玩点刺激的。”
何修竹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自从将那几十个硬盘粗略浏览一遍后,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萌新了,他的眼界得到极大的提升。此时不用苏小懒多说,何修竹都知道她要做什么。
“娘子,你这样真的好吗?”何修竹抬眼看她,语气十分幽怨委屈。然而眼角眉间一片春意,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拒绝。
苏小懒没有答他,只跪坐着,笑盈盈地将他两手置于背后绑了起来,而后又直起身,拿一条红绸将他双眼蒙上。淡香萦绕鼻尖,何修竹的心跳加快,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些。
何修竹眼前一片黑暗,好半晌没见苏小懒动作便问道,“娘子,你在做什么?”
“没有柱子......”苏小懒十分惆怅。要不进空间里玩,床头有栏杆,苏小懒淡定地思考着。
何修竹一头雾水:“要柱子做什么?”
“要像这样。”苏小懒挤到他两腿之间,分开他两腿将其摆成m形,说道,“绑在柱子或者栏杆上,这样你才不会乱动。”
何修竹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他好像对这颗桃子了解得还不够,这么羞耻的姿势......
“娘子,你不觉得这个姿势比较适合你?”何修竹轻松解开手上的布条,一把扯下眼前的遮挡,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小懒。
“嘿嘿.....”苏小懒本能地察觉到不妙,讪笑着就想溜,不过却被人一把抓了回去。
何修竹轻咬下唇,清澈的眸里潋滟着淡淡春情。“这是吃干抹尽就想跑吗苏公子?”何修竹邪里邪气地说着,大手轻车熟路地探入她衣襟之内轻拢慢捻,待罗衫滑落,那细密绵柔的吻便自颈后一路向下,没有片刻停顿。
苏小懒此时已是眼神迷离,身酥体软,嘴上却还委屈道:“还吃干抹尽呢?我菜都没上齐......”
“娘子莫急,什么菜式为夫都会给你上齐,定会让你吃饱的。”交待一句,某人便提枪上战,开始东征西战,驰骋沙场。也曾攀涉雪山赏樱桃,也曾奔赴桃源听春潮,与卿同醉三千场,何处可及温柔乡。
.......事毕,二人皆瘫软如泥。
“相公,你听外头是不是有人在叫门啊?”苏小懒享受着某人的殷勤服侍,刚穿好衣服就听得外头好像有声呜咽,听不真切。
何修竹也穿好衣裳,却又将人揽到怀里耳鬓厮磨,“自然会有人去开门,你再睡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你。”
苏小懒点点头,调整了下姿势正准备闭眼小憩,就听见大嫂在门外喊道:“三弟、苏苏,有人找。”
“来啦!”苏小懒高声应道,而后朝了何修竹摊了摊手,睡不成咯。两人快速打理好仪容,便出了门,只是这客人却大出二人所料。
她来做什么?何修竹看着眼前一身泥泞的孙巧莲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脸上倒是不动声色。
不冷吗?苏小懒看着浑身湿透的豆腐西施,嘴角抽抽,这是出了什么事这般狼狈?
“孙姑娘,你有什么事吗?不急的话要不要换身衣裳再说,我那还有一套没穿过的。”苏小懒皱着眉头上前相问道,这种天气淋了雨很容易得风寒的。
是了,他成亲了......
从苏小懒两人一起出来时孙巧莲便如失了魂魄般僵在当场。他成亲了,他没办法娶自己了。那她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给人当妾吗?
“孙姑娘?”苏小懒见她怔愣着便又唤了一句。虽然不太喜欢她,但她这模样实在可怜,应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苏小懒暗自猜度着。
孙巧莲这才回过魂来,抬眼越过苏小懒痴痴地看向何修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他从来都是这样。孙巧莲眼眶一热,兀地流下泪来。
六年前,也是这个时节这个天气,下着这样的雨。她去村里给人送豆腐,却被几个小流氓拦下了,被抢了银钱不说,眼看着就要被拉进玉米地里。她哭喊着挣扎着却全然无用......
就在她以为要堕身炼狱时,他出现了。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祇,仿佛策马执剑的将军,将她硬生生地从无尽深渊里救了回来。是他将她从泥地里扶起,是他温声宽慰叫她放心,是他赠她油纸伞,而后朝她笑了笑便走进朦朦细雨......
孙巧莲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他笑起来就像阳春白雪,叫人看不真切,却又像上了瘾似地想要离他再近些。一晃六年过去了,他比当年还要好看,还要让人着迷。
从那天起,他的名字就刻进她的心里。学堂休沐的日子便是她最开心的日子,每到那一天她便细心妆扮早早地候在门口,只等着他从门前经过。有时会大着胆子上前与他说几句话。他跟村里别的少年不一样,他不曾眼光放肆,更不会言语下流。他总是那样温润有礼,若是哪天他笑着朝她点点头,她便受宠若惊,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欣喜不已。
从那天起,孙巧莲便做着有天能嫁他为妻的美梦。她苦练女红、厨艺,幻想着有一天他能穿着她做的衣服,吃着她做的饭菜,两人举案齐眉,恩恩爱爱。听说读书人都喜欢能红袖添香吟诗唱和的女子,她暗自还读了好些诗书,又苦练了几年大字......
而今,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他那般正直善良的人,是断不会休弃苏氏娶她的。孙巧莲只觉得一阵恍惚,有些摇摇欲坠,正觉得有些站立不住时有人近身扶住了她,定神一看才发现是苏小懒。孙巧莲的眼睛越发红了,都是这个女人,都是她害的。她要不出现,何三哥一定会娶她的。
为什么她不死,为什么?孙巧莲定定地看着苏小懒,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尖锐的指尖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何三哥还在,不能让他看见她这般模样,他会不喜的。
苏小懒也是呐了闷了,这平日里张扬妖艳的豆腐西施今天是怎么了?莫名其妙跑来找她就算了,这见到她了却一声不吭是要怎样?
还挺沉的,苏小懒嘀咕道。苏小懒个子矮啊,八十来斤的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孙姑娘,你究竟有什么事啊?”苏小懒不耐烦地说道。
“嫂子可否借我一身衣裳,我换了再与嫂子说话。”孙巧莲强打起精神,笑得比哭还难看地对苏小懒说道。
敢情当她刚才的话是在放屁呀?苏小懒翻了个白眼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孙姑娘随我来。”说着苏小懒便要领着孙巧莲到房里去,却被何修竹拉住。
何修竹脸色越发温和,似是善解人意地说道:“娘子,你的衣裳孙姑娘应该穿不了,还是让她将事情说了赶紧回家去吧。”
孙巧莲比苏小懒高挑一些,穿着有些小是肯定的,但穿不了应该不至于吧?
苏小懒不解地看向何修竹,还没开口,一旁的孙巧莲便语带哽咽地拉着苏小懒的衣袖说道:“嫂子......若是为难就算了。”
呃,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好像她舍不得一身衣服似的。“我的衣服你穿有点小,你别嫌弃就行。”苏小懒摆摆手,当先进到房里去。苏小懒心里猜测何修竹大概是不喜欢她的衣服被人穿过,所以才拉住她。不过她这衣服借出去就没打算要的,倒是没有这个顾虑。
何修竹见苏小懒这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托了大嫂让她也一起进到房里去。放苏小懒一个人和孙巧莲在一起他实在不放心。
孙巧莲本想趁着只有她和苏小懒两人时,跪下求她,让何修竹收了她,便是当他的妾她也甘愿。可是这何大嫂跟进来却打乱了她的计划,孙巧莲心里气急,这找套衣服有啥可帮忙的,这何大嫂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苏小懒找齐了衣服便出去了,孙巧莲咬碎银牙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倒是床单上来不及遮掩的些许痕迹让她如火焚心,恨不得生啖了苏小懒的血肉。
穿好衣裳,孙巧莲收拾好换下来衣物,痴痴地打量着屋内的每个角落,幻想着她与何修竹在这屋内缠绵恩爱的景象。只想得她脸上发烫,双腿发软,心如鹿撞。
良久,孙巧莲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心满意足地开门出去。她得不到的,苏氏也别想得到。反正还有时间,她就不信苏氏总能那么好运,总能有人救她。
“孙姑娘,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吧?”苏小懒见人出来便问道,她该去做饭了,没功夫跟她磨唧。
孙巧莲在屋里时顺便将凌乱的头发也理了下,此时看起来倒是又有了几分人样。“没什么,就是从山上下来淋了雨,想跟嫂子借身衣服借把伞,麻烦嫂子了。”孙巧莲曲身施礼,柔声说道。
苏小懒能说什么?难道是因为昨天清明,所以这两天容易遇见些奇怪诡异的事情?苏小懒取了把伞将人送到院门口,孙巧莲临走时一句话却又她叫怔住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何修竹一直看着苏小懒,见人走了她还不关门回来,便朝她走去。“娘子,怎么了?”何修竹关上院门,揽着她的腰温声问道。
苏小懒秀眉紧蹙,清澈的眼里有困惑也有惊讶,沉吟片刻才说道:“她说,她很羡慕我。我问她羡慕什么,她说羡慕我父丧母亡,说嫁便嫁。”
“相公,你说她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她说的时候一字一顿,好吓人。”苏小懒觉得自己真的要去弄点柚子洗洗澡了,这孙巧莲不会是碰上脏东西了吧?
何修竹没有说话,脸色却沉了下来。看来得让梁欢再加把火,赶紧把这疯子弄走才行。要不是怕苏小懒有天知道真相无法接受,何修竹现在就想把这心如蛇蝎的贱人弄死,哪还会留她到处蹦跶。
“娘子,该做饭了,我中午要吃糖醋排骨。”何修竹不想苏小懒纠结这些,将人拉到厨房,毫不客气地点起菜来。
苏小懒听到小竹子饿了,立马将什么孙巧莲抛到九宵云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开干。什么人都没有小竹子重要。
灶火将厨房烘得干燥暖和,何修竹倚在角落,看着来回忙碌的娇小身影,嘴角微翘,内心一片安宁。此刻外面纵是风雨飘摇山崩地裂又何妨,眼前所有,即是他想要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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