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那个爱的人
卢枫始终有点难为情,像做了亏心事似的,斯斯艾艾。
她撇撇嘴:“你为什么跟他们学坏。”
“这不是,是,是……”他情急握紧荷儿小手:“我只是想知道应该如何爱你,让你幸福,荷儿,我,我,我……”他急得不知该说什么,憋红了脸。
她娇嗔:“我知道,你不要辩解了。你告诉我你会不会欺负我?”
他摇头:“我怎么可能欺负你?你欺负我差不多。”
“我哪有?”
“怎么没有?你总是提天泽,一遇难就是他。好像我很无能,一点也瞧不起我,我永远不如他。”
“我不是这样想的。卷毛总是为难你,我帮你你受罚就受的更重,我不找他谁能制住他?”她说。
“他没有为难我,荷儿,他只是执行正常的工作,懂吗?”
“我懂,但是要我眼看你像个傻瓜似的被他操作我好不心甘,你懂我的心吗?”
“我懂,我知道你心痛我,可我是个男人,我已经比天泽幸福很多,从小一点苦没受过,而天泽才几岁就练功,什么苦没受过,他之所以有今天无人可匹的神功都是从苦中来的,你不是一直想我和他一样优秀?”
“不是一样,是要强过他,我就不爱看他一副自鸣得意。”
“那你还怕我挨苦受累吗?”
“你能熬住吗?”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扛过去。”
“那我不再找卷毛麻烦就是。”
卢枫露出笑:“真的?”
“傻乎乎的。”她娇柔地笑。
“这次是你傻,在那样的风天雪地,走了二十多里路,遇到风暴怎么办,你存心害死我,不让我活。”
“我死了不是更好,你可以趁了霓裳的心,省得她花心思抢你。”
“我不准你胡说,荷儿。”他急捂住她嘴:“那边不犯傻,这边又冒傻话了,你咒我不要这样,你一刀刺死我不是干脆,你小时不懂我的心,如今大了,还要伤我心?自见你我理过什么女孩子?”
她注视他痛心的眼神,却是痴了,她再不开口,只是有万千情素结于心中,她的确爱他,为了爱他,她舍弃了繁华的都市,舍弃了朝暮想念她的母亲,与他倾听沙漠驼铃;看草原风低见牛羊;与他作茧化蝶;与他在草原优美地漫步;一起梦呓星星的呢喃。她爱他,只为他最初而千年不变的那温柔的一眼。她很丑,而他却为她燃烧心底所有的热情,他为她激情澎湃,为她枯守爱情,他向她撒满爱情的花瓣,她躺在他爱情的花瓣里,吮着爱情的花蜜……
最后她忘情地紧紧地搂住他的项颈,他亲爱的地柔抚她零乱的秀发,万千温存地:“我会等你再长大些,我不要你什么都不懂嫁给我。”
“你真好,只有你从来不嫌弃我,从来没说过一丑字。”
“我从来没那种感觉,我只看到你淘气,聪明,善良,可爱。”
“谢谢”她哽咽地,泪水模糊了眼睛。他吻干她的泪,拥她入怀:“我会挣很多钱,不会让你吃萝卜咸菜,也不会花你的钱。”
“你总是这样男子汉大主义。”
“是,我只要你为我洗衣煮饭,不干吗?”
“干。”她说完,离开他怀抱,连捶他胸说:“只做煮饭婆,不是要把我闷死?”
他嘿嘿笑:“你不见舒兰和秦琳琳?她们多美。”
“不准说,坏蛋。”她慌封住他嘴,而后叫;“我病好了,我要出院,我们去玩,去……”
“哪都不准去,烧才退,你躺下,我读书你听。”
“不听,不听。”她被卢枫按着躺下:“我只听你说的疯话。”
他凝视她,良久,口占一诗《高兴》:你来到我身旁/总是在这样姣美的雪里/塞满一海对你的思念/叠着些许狂喜忽然静默/缕缕温馨跌宕着草原的寂寞/你红的唇黑的云发薰香/我的爱情
她伸出手抓紧他的大手。这是双宽厚有力的手掌,她可以感觉一股股暖流正从他的双手传递进她的身体,那股暖流绵绵不绝。
“好感动,好缠绵,好柔情。”忽然一个声音,吓他们慌收回手,荷儿叫:“谁。”
“嫂子,是我们。”
一群列兵齐挤进身,异口同声:“嫂子你就快点嫁给连长吧,你再不嫁,连长恐怕就要得相思病了。”
“谁让你们这些混球来的。”卢枫马上站起身,一脸严肃。
“你呆在医院一天一夜了,也不理我们,我们担心嫂子,就商量着来了。大雪天也没什么好弄的,我们拿来一只西瓜,是炊事班在温室里培育出来的,听秦军医说发烧吃西瓜好,所以我们就摘了一个来。“
荷儿十分感动,说:“我刚才吃过。”
“我们知道,已经有几个小时了,何况只是只西瓜。”
卢枫接过西瓜,板着脸说:“以后不准偷听。”
“是。”他们马上排好队,敬礼,齐声应。应完,一个列兵戏笑:“连长你什么时候也把你这招教给我们,日后我们也好哄媳妇,是不是?”
列兵们哄堂大笑,卢枫和荷儿也笑了。卢枫应承说:“没问题,这是个文学问题,你们要有这根筋才行。不要日后出去,吟得不三不四,还说是我教的,不要把我脸丢尽。”
“连长,你放心吧。”
“虎将手下无弱兵,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给你丢脸了,什么没给你争第一?……嘿嘿,……恋爱……恋爱也不例外。”仍是那个兵回答。
待这群兵退出,荷儿向卢枫撇撇嘴,不满地说:“瞧你把兵带的,都像你傻乎乎的。”
“是像我一样可爱。”他很得意,一面切了西瓜喂荷儿。
荷儿在医院住了两天,出院。时间就到了外国人基督徒的圣诞节,荷儿接到汉楚,查理和大学同学的祝福电话,她的砖块似的手提拿在手上就没一该停过。同时还收到不少礼物,每份礼物里都有一份巧克力,她把巧克力分给大家。晚上她就和卢枫去探天泽双亲,当然还有一份给小逸飞的礼物。他的小光头和用彩笔点的戒疤叫卢枫笑了好几分钟,小东西还很得意说:“卢叔叔你笑什么?我难倒不像我舅舅一样帅?我舅舅不娶媳妇,做和尚我也要学他,难道不对吗?你娶媳妇吗?”
“荷姑姑就是我未来媳妇。”
“噢!你真没劲,娶媳妇干啥?好麻烦的,我爸爸说,整天罗里罗索,没完没了。”
“你爸爸这样说你妈妈的?”
“可不是,爸爸抽烟要说,喝酒要说,晚点洗澡要说,没换衣服要说,头发没梳理要说,袜子臭要说,胡子没刮要说,帽子随意放在茶几上要说……总之爸爸烦着妈妈呢,所以我说像舅舅最好,剃光头多爽。”
李司令员露出长者的微笑,招呼卢枫,询问近来工作。小逸飞依然说教卢枫说:“卢叔叔你就不怕荷姑姑像我妈妈一样烦,你还是别像我爸爸后悔不及。”
“不会,卢叔叔喜欢她这样烦我。”
“为什么?没人喜欢女人烦的。”
“爷爷也喜欢姥姥这样烦。”李司令员这样笑对外孙。林夫人把外孙揽进怀,和荷儿讲话。话中提到今年也要回南边过年,美国的叔叔一家和她的爷爷还有伯外公一家一齐过来,声势浩大。
荷儿听着笑说:“全是一家子。大姑嫁了大堂舅,小姑嫁了李二爷的三子。哇,我想起来了李二爷今年整八十,他曾说他若能活到八十他就回家乡,从此终老李家堡。”
林夫人轻轻息叹一声,微微蹙起眉尖,却是有无限心事般。荷儿见过几次,想她定是想天泽,像她的母亲思念她一样。她不免动情地安慰她说:“天泽也很想您的,他的房间全是梅,他说看见梅,闻到梅香就好像见到您,在您怀里一样。”
林夫人听着,一时潸然泪下。卢枫忙过来:“大妈,天泽在那边不能尽孝,我在这边也不能尽孝,我们刚好换下,您别嫌我没天泽聪慧……”
“不,不,不,你们都是好孩子……”林夫人说不下去。小逸飞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稚嫩地为外祖母拭尽眼泪,摇摇头,唉声说:“女人就是麻烦,这点小事也要哭哭啼啼,所谓好男儿志在四方,守着妈妈有什么出息?姥爷是不是?”
林夫人破啼为笑。李司令员微笑对外孙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还记得孟郊的《游子吟》吗?”
“当然。”小逸飞朗朗诵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那你知道诗中意思吗?”
“不知道,爷爷你知吗?”
李司令员微笑地点头,将诗中意细细分解外孙听。小东西听完,哇哇地就哭了,直叫我要妈妈。
卢枫开他玩笑:“刚才还豪言壮语,一下就哭鼻子了。”
他却不理许多,越哭越响,拿起电话就打,要母亲来接他。荷儿哈哈笑,问他还学不学舅舅做和尚。他眨着没干的眼泪说:“做和尚也要妈妈的,没有妈妈好可怜,舅舅也是,他天天忙,从没时间呆在家陪太姥爷。”
卢枫笑:“这就是男子汉,他在为国家忙,你长大了也要这样学他才对。”
他似懂非懂点点头,不哭了。
卢枫、荷儿在司令员府继续逗留了一个小时返连队,他们骑着马,浩如烟海的草原,一天繁星,天空深蓝深蓝的,繁星缀在纯净的天空犹如纯美的宝石。旷野寒风冻不去宝石的光辉。卢枫仰望星空,浅浅低吟:你之所以这样纯美晶莹/之所以布满晚夜寂静的天空/你之所以在黑夜如此执着闪烁/因为因为你是一位妈妈思念儿子/的眼泪
他总是这样感性,这样多情,总是为荷儿酿造一杯杯浓烈纯绵的酒,荷儿醺醺然在夜色星空下,她要让猎猎寒风猛烈地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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