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发光的布袋
兽人队伍离开后，季澄将捆绑严实的13名第九小队的成员暂且交给那两个平原村村民看管，自己则和红莲去了另一边，并施展了敛息魔法。
“红莲，你的意思是，刚刚那个兽人是精灵族伪装的？看看他扔来的东西是什么？”
“嗯。”
红莲应了声，拿出方才抓到手中之物，摊开掌心一看，是一个纸团，纸质和东旭城生产的纸张相比有些粗糙，她怕纸团破损，轻轻拉动，将纸团展开，发现上面有几段文字，而那文字，竟是用人族语言写的！
一人一龙见着皆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详细向着上面文字看去——
【日前，奥塔隆兽人帝国从铁锋城调动了五枚兵符，其中三枚为轻骑兵符，另两枚为步兵兵符，如此大规模的兵力调动，立即被我们察觉，我们紧跟调查是何事让兽人这般重视，随后便大概得知了尘凡界人族的情况。
身处尘凡界，人族国主能做到这种地步，实在令我们敬佩，我们是已亡国的精灵之国，奎因尼亚的残存子民，此次是由一名善于伪装的族人混入兽人队伍递信，目前我们主要活动于凛风边界一带，给覆灭精灵国家的兽人制造些麻烦，相信就对待兽人一事上，精灵和人族应当有很多共同语言。
您应该明白，眼下的和平只是暂时的，八万兵力的调动，已经说明了兽人的态度，他们不允许任何外族染指尘凡界的魔素矿，这是他们强大的关键，所以，精灵族友善提醒，您和您的国家请务必小心，不可大意。
我们判断，兽人帝国接下来还会有不少动作，比如调整与其他国家的外交策略，调整各个防线布局，抽调出坐镇各方的兽人强者，以及更多兵力。
具体的调动，目前还看不出端倪，但就我们对当代兽人帝国的王的了解，他行事一向果断快速，估计不出一年，兽人便将抽出足够力量，对人族发动全面入侵。
以上这些情报消息，若人族国主有意，精灵族还愿继续无偿提供。
我们会再次派出族人，前往尘凡界，伺机与贵国联系。
请您相信我们，精灵确实是愿意帮助人族的。
一来，让人族做好准备，也是帮助我们自己完成打击兽人的目的。
二来，精灵族与兽人对待人族的态度不同，我们本就乐于帮助其他种族，这封信件便是证明之一——
我们接纳或解救了许多被兽人压迫的人族奴隶，信件的文字，便是这些人族教会我们的。
精灵族爱好和平，只是现实原因逼得我们不得不走上复仇的道路。
我们正团结包括人族在内的一切力量，此次发现尘凡界有人族国家时，我们是由衷惊喜的。
另外，红莲大人，您好，此封信的执笔者是特薇拉，不知您还记得我吗，或许时间太久，您记不清了，但我想当年招待您的精灵族清汾酿，您应该还记得，您当初对它赞口不绝~
得知您在尘凡界过的好，我也由衷高兴，如果可以，请您帮忙再证明一下，这封信确实是精灵族所写，精灵族的幻影魔法，您肯定认得。】
......
纸团上的文字，或者说这封信件看完，红莲眨眨眼睛，抬头道：
“呃，挚友，幻影魔法我刚刚说过了，而精灵族清汾酿嘛，那是用精灵族天赋魔法从植物中提炼得到的一种饮品，挺好喝的，这个我确实记得。
当年跑去精灵族玩的时候，我跟一个精灵族小女孩喝过。
她叫特薇拉吗？好像是这个名字，没想到她还活着，对于精灵族来说也够长寿了呀。”
“确定是精灵族就行。”
季澄再看了眼信，随后将其小心叠好收起，脸上表情有些复杂，心中是半喜半忧。
“没想到精灵族中竟有精灵学会了人族的语言，令人惊讶，不过信中这名叫做特薇拉的精灵所言，我还是愿意相信的。
从立场上来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可信度比较高。
而能和精灵族取得联系，获取外援，这实在是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我们此前一路推测，会谈为人族争取了多少时间，但因信息缺乏不好判断，现在身处大陆的精灵族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比较靠谱的判断，一年左右。
但坏消息也随之而来，一年左右，时间太紧张了......
若兽人帝国真的决定在一年后撕毁会谈约定，我没有信心让人族做好准备。”
“那怎么办？”
红莲挠挠头，有点焦急，想了想道：“下次精灵族联系我们的时候，我们把情况说一说，看能不能得到除了情报以外的更多援助？”
“可以，不过这样太被动了，而且希望不大。”
季澄摇头：“老实说，我并不觉得已经灭国，眼下只能暗中骚扰兽人的精灵族能在正面战场上帮到我们太多。
最多可以想些办法，帮我们拖延下兽人力量的集结速度，或许到了最后的最坏情况，人族还要选择逃亡。”
“逃亡......”
红莲张了张嘴，有些接受不了：“要逃到哪里去？”
“尘凡界更深的地方，越深入尘凡界，靠魔素的种族要带的补给越多，我们的优势也越大，也就是在靠近海边的地方，甚至......造船远航。”
“啊？”
红莲一懵：“挚友你想到海上去吗？”
“只是不得已的最后方案，我可不想离开大地，生活在水面上。”
季澄轻出口气道：“和你一样，这种方案我自是极不情愿去实施的。
总之，这件事暂且保密，除了我俩，现在谁也别说，说出来太过打击士气了，而且尤其别告诉红豆，我怕她知道了会太过担心。
不管怎么说，目前我还是想先试试，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所以，接下来一年，抓紧时间，等此间事了，我们赶紧去八切洞，为黑山平原建立坚固防线，打好基础！”
......
......
东旭城。
季澄和红莲离开后，便由姜红豆担起了主持大局的重任。
议政厅那边由嬴萤代理，而她则坐镇东旭府书房阁楼，代替季澄。
然而，帮他守家虽然也非常重要，但姜红豆其实更想待在季澄身边。
不知晓具体情况，她内心始终是惶惶不安的。
此次西行冒着风险，季澄临行前嘴上不说，但她心中岂能不知？
无非是怕他外出还多挂念后方，自己也选择沉默，默默支持他罢了。
如此在不安中过了大半月，姜红豆白天忙着工作，晚上思绪纷乱又休息不好，人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不过今日清早，她终于等到了季澄和红莲的消息。
书房阁楼二楼，姜红豆让前来送信的姜雪在门外暂候，她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取出信纸。
片刻后，信件内容一目十行快速读完，她紧绷的神色放松了不少。
首先，季澄和红莲都平安无事！
信件是从前线军事部加急传回的，大约两日前，他们带着两名平原村的村民回来了。
一人一龙将村民交到嬴凡和姬诺手中安顿，同时讲述了此行经过，总体来说较为顺利。
这些情况季澄让嬴凡和姬诺写信代为转告，做完这些，他便和红莲立即赶往了八切洞，暂且还不回来。
“八切洞。”
姜红豆轻念一声，回头再仔细看看信，随后叹了口气。
当初觉得去八切洞要准备万全，千万小心，但如今看来，和此次西行相比，已算不得什么了。
此次西行，他们遭遇兽人暗算，被领域魔法封困，红莲力战两名魔使，季澄完善并使用了新魔法破困而出，后迫使兽人调动八万兵力，与人族开展正式会谈，赔偿道歉，最终签订合约。
信中种种虽是轻描淡写，只说一句总体还算顺利，便一笔带过，但姜红豆知道，实际情况定然是千难万险。
难以想象，这大半月来发生了这么多事。
而他们最终仍是做到了，为人族赢得了基本尊重，争取到了时间......
姜红豆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复杂，沉默坐在办公桌前，盯着信纸一动不动，直到守在门外的姜雪觉得等了许久了，轻喊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道：
“哦......进来吧姜雪，你帮我代笔，现在再传达几则消息。”
“是，首席大人。”姜雪进来，行礼应道。
姜红豆轻点下头，斟酌片刻道：“向议政厅传信，此前压下的平原村一事，现在可以公布出来告知国民了，此时公布，不会再引发恐慌，我们已经做出了有力反击——
兽人帝国承认了人族国家，与我们划分了国界，赔偿了魔素矿，当初犯下罪孽的第九小队13名成员也被凌迟处死，得到了应有惩罚。”
“好的首席大人。”姜雪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记着，不过写了一半，她又抬头：“呃，首席大人，凌迟是什么刑罚？这一点要怎么说明呢？我好像不记得东旭城确定的典刑里有叫凌迟的呀。”
“嗯，因为凌迟是根据此次事件的严重性，临时增加的。”
姜红豆回忆信件内容解释道：“凌迟就是用刀将身上的肉一点点片下来而保持受刑者不死，这个过程需要用到治疗魔法配合，最终受刑者经历千刀万剐之痛，才会让其死去。”
“千刀万剐......”
姜雪闻言脸色一变，有些惊吓，试想一番受刑景象，她不由打了个寒颤：“这种刑罚简直，简直......”
“简直泯灭人性是么，不过对于那些兽人来说，此刑倒是正好。”
姜红豆将信件拿起，向前递去道：
“你也看看信吧，看看平原村的许多村民，最后是怎样死去的。”
“哦......”姜雪心中升起些不好的预感，接过信件查看，片刻后，脸色铁青一片。
而姜红豆目中厉色一闪道：
“明白了？刑罚对于他们来说一点不重，而这件事我们也要完整的告知国民，让国民知晓实情。
然后再过数天，等那13具身上不带皮肉的兽人尸骨送来，我们再拉着游街示众，以此要告慰平原村已经逝去村民和军事部战死的战士，同时也是告诉大家，我们人族国家，不可如此侮辱欺凌！
你要知道，现在新思想还不稳固，此举也是帮助大家树立信心，若我们表现弱势一些，思想信仰崩溃，那就完了。
国民们会跟那些被吓得神志不清的东迁部族一样，认为兽人的到来，是神明神罚，但实际上不是的。
他们使用的是魔法，魔法就是我们前阵子普及的魔素的表现形式。
我们要让大家知道，这个世界，除了人族和巨龙，还有其他智慧种族，他们拥有魔素，会使用魔法，而我们今后将要面对的，便是这些种族之一的兽人族。”
“但人族不拥有魔素，不......是拥有魔素的极少，和其他种族相比，我们在这一点上远不如他们......所以更要树立国民信心。”
姜雪想通其中关键，脸色肃然：“我明白了首席大人，特殊之时，当用特殊之刑，我会将这些事详细转告给议政厅的！”
“嗯，除此之外，他来信还与我讲，我们这边再通知下议政厅，安排运输队伍把黑山平原一带的平民全数撤回，包括那些新的东迁部族。
今后西方过来的人类部族，接收后统统撤到后方，黑山平原只留下军事部驻扎防守，另外调派可以使用魔素的月光狼队伍前去辅助，以及，让议政厅建设部和探矿采矿队伍，去把黑山平原外那个魔素矿接收过来，魔素储备现在对于我们来说，也更加重要了。”
姜红豆顿了下继续道：“现在我们新增的魔素储备好像还没有具体统计，魔素储存球全部带走后，魔素储备数量只能靠尽量切割整齐的魔素石块计算，这一点，便由我亲自去统计吧。
姜雪，你可以去议政厅了，我现在要去后院仓库一趟。”
“好的，首席大人。”姜雪感受到了事态紧急的气氛，再次行礼后，便脚步匆匆离去。
姜红豆待其离去后，也起身离开了书房阁楼，来到东旭府后院。
魔素由于只有季澄和红莲使用，小白等月光狼可自行恢复，一般不需要额外魔素补充，所以魔素平常没有其他的使用途径，储存仓库便一直设在院中。
随着神居重建，仓库现在也翻新修到了地下，不占地表空间，保持美观。
打开地下仓库的大门，姜红豆挥退了府内侍女，不让跟随。
一来仓库中不止存放魔素石，还有许多季澄平常的研究资料和一些不便公开的技术资料，比如火药枪支之类。
二来，她现在也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点燃地下仓库的火把，姜红豆望着闪烁的火苗，眼中又变得有些呆呆的，神色还有些失落。
“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她喃喃自语，拿出腰间枪支看了看。
曾几何时，还是她枪法如神保护他，现在却变成了他保护自己，保护刚刚成立的人族国家。
她本想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站在他身边，与他同行，为此培养了嬴萤作为议政厅首席的接班人，然而真遇到有危险的大事，他还是不能带上自己。
自己跟着，只能让他分心照顾，拖后腿，并且她无力改变这种现状，无法再追赶他的脚步。
这一切都是因为——
“他有魔素，而我没有......”
姜红豆微微抬头，火苗映在她的眸子中闪烁跳动，她伸手从一旁堆放魔素石的架子上拿起一枚，用力捏在手中，如此过了半晌，再松开手将其放回。
一切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自己还是完全感受不到那种魔素的气息。
这是当然了，根本不出意料。
当初季澄制作出魔素天赋石碑，她是第一个进行测试的，自己身上毫无魔素迹象......
没有旁人的地下仓库中，姜红豆沉默片刻，伸手抹了抹眼睛。
手心有点湿润，她随便擦了下衣服，收拾好心情，开始清点最近新增的魔素储备。
新增的魔素储备并不算多，目前铁矿厂产出的魔素石有限，两个小时后，她便清点完毕，转身朝着仓库大门走去。
然而她不知道，经过了两个小时，在她看不见的魔素视野中，此时仓库中所有魔素石隐隐散发出的魔素气息皆有所改变。
魔素气息似乎被吸引着，竟齐齐指向了她，或者说，是指向了她腰间挂着的一个布袋。
正一阶阶走上台阶，要打开仓库大门出去的姜红豆，在最后终于有所察觉。
她不是察觉到魔素气息的变化，而是突然发现，腰间布袋不知为何突然发出了光亮。
“怎么回事？”
姜红豆微愣，取下布袋打开查看，里面装着的是这些年收集的各个部族的传承石块，她想抽空研究，所以才随身携带的，而现在，它们怎么突然发光了？
还没等她惊讶多久，紧接着，她便感觉全身力量迅速流逝，然后双眼一翻，整个人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从阶梯上又滚落了下去。
......
数个小时后，府内侍女迟迟等不到姜红豆出来，呼唤几次也没见回应，犹豫再三，她推开了禁止进入的地下仓库大门，探头朝里面看去，然而眼前一幕却把她吓得直接跳了起来。
“首席大人？首席大人？国后殿下？国后殿下？”
喊了几声，姜红豆仍趴在台阶下，一动不动，侍女的喊声也变得有些颤抖。
她估算了下对方在地下待了几个小时，然后咽了口唾沫，使劲甩甩脑袋，甩去脑中那些不好的想法，接着立即转身向外跑去，边跑边高声大喊：
“快，快来人！快叫医生来！国后殿下她，她......她过度劳累，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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