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这是正常人吗？
日落了。
白石藏之介沿着河坝从桥上走下来。
一粒石子被投到河中央，恰好是不偏不倚的河心。
“啊啊，小春说得没错，确实是个傻瓜呢……”
白石藏之介无奈地对着寂寞的流水自言自语。
有些烦躁地挠挠头，坐在在了河岸边的断石上。
白石藏之介在宣布自己失恋后，一群少年在网球部休息室里笑得满地打滚。
“失败啊失败！藏琳！遇到对手了吧！”
“哈哈哈，小藏，没关系，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啾～”
“我宣布这是今年最搞笑的事情！你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石藏之介无力地用手撑着头，黄金护腕冰凉的温度透过绷带阴在脸上。
“不过我早就觉得，你俩不成，”忍足谦也笑够了，故作严肃地搭上他的肩膀，“但我以为是你坚持不下去。没想到，噗——”
“没事藏琳，这就是花美男的忧伤！”金色小春摘下眼镜擦掉笑出的眼泪。
“话说……”
你们这群人也根本没有谈过恋爱吧！！
头疼。
想起刚刚认识玲子的时候。记忆中，她是像火一样闯到自己的世界里来的。
“同学，你长得真好看。”
这是玲子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自此之后，自己的视野里就总能出现她。她就这样贸然地出现了，迅速和网球部的大家打成一片。她似乎总是活力满满，她竞选了学生会主席，在新生搞笑大会上一举成名，当上了漫才社的社长。
“我觉得我很喜欢你啊，小藏，和我在一起吧！”
这是她对自己说过最多的话。
白石藏之介很难讲清楚自己对玲子的感觉。她很有趣、很耀眼。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但似乎……
也找不到紧紧抓住的理由。
只是他太不擅长应对这样扑面而来的感情了。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在一次网球部聚餐的起哄中答应了她。自此便一直努力为这次承诺买单。
似乎日子这样不紧不慢的过，时间也就这样流水似地离开了。
坐在天台上晃脚的玲子这样对自己说——
“藏琳啊！对不起。”
“诶？”
“似乎最近才发现，我对你的喜欢，好像很肤浅啊。”
早稻花玲子伸了个懒腰，一如既往地笑得很调皮。
“你还记得上次去东京吗？我的好朋友，池田芽衣，还有那个叫什么幸……什么来着？也是打网球的那个。”
“幸村精市。”白石藏之介补充道。
“对，是他，”早稻花玲子难得露出几分认真的神情，“你看到他对芽衣的眼神了吗？你看到芽衣看他的眼神了吗？”
“嗯。”
“那个才是喜欢吧，藏琳。”早稻花玲子偏过头来，冲他眨眨眼。
白石藏之介怔住了。他甚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你知道吗？下半年就可以申请留学了，我准备去美国。所以……”
“我们做最好的朋友吧，藏琳。”
白石藏之介眨眨眼睛。没有刻骨铭心的疼痛，只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以后，你可要知道心动的感觉，学会拒绝呀，藏琳。”
早稻花玲子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在这之后，白石藏之介独自思考了很久。
什么是心动的感觉呢……
白石藏之介跑去问忍足谦也。
“是一种speed的感觉啊！”
“那是什么感觉？”
“就是想要用尽全力和她在夕阳下赛跑啊！”
“……”
白石藏之介咂咂嘴，走到网球场的另一边。
“银，什么是心动啊？”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
“小春，一氏……”
“什么事？”
看着激情拥抱在一起，异口同声地询问自己的两人。
“没事。”
白石藏之介迅速说道。
“……”
“……”
“……”
怎么不来问我啊喂！
我的存在感有这么稀薄吗！
太过分了吧！
小石川副部长看着白石藏之介落寞离开的背影，心中感到无比愤慨。
很快，招新的压力就冲散了连绵几天的惆怅。
今年网球部颗粒无收。
“四天宝寺中学校规第24条……社团活动要在每学年至少有一名新部员的情况下才可获得许可。”
“这就是说……”
“社团活动要在每学年至少有一名新部员的情况下才可获得许可。”
“这就是说……”
“如果我们没有新部员，就不能出席日后的比赛。”
“呃啊！！？？？——”
“而且都已经是这个时期了，新生们基本上全部加入其他的社团了。”
“全部！？连一个都没有剩下吗！！？？”
“放心吧……”渡边修悠哉悠哉地说道，“不幸中的万幸，这个时候，还有一个没加入任何社团的自由人士。”
“他的名字叫，财前光。”
“所以为了我们的将来，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拉入社团，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渡边修叼起一根不知从哪拿出来的牙签，口齿不清地说，“那，就交给你们了。”
自此之后整整三日，网球部的训练内容全部变成了——为了新人展开的搞笑大作战训练。
“放心吧白石！”忍足谦也信心满满地把手臂搭在白石藏之介的肩膀上，“小春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半柱香后。
“藏琳！！那孩子是怪物啊怪物！”散发着粉红泡泡的猛男从走廊那头哭着跑来，“居然一点都不接受我的搞笑攻势！”
“可恶！竟敢这么对待我的小春！那么就由我……”一氏气势汹汹地走出了门。
随着一名一名队员的逐一脱落，白石藏之介终于忍不住。
“在这种危机存亡的时刻……”
“无论是网球还是搞笑，都要做到如圣书一般……”
“终于，只能我来出马了。”
……
在周围人都笑到岔气的活泼氛围中，眼前的少年显得这样格格不入。
他抬眼瞥了一眼白石藏之介，仿佛看到什么难以理喻的事情一般，迅速地离开了。
白石藏之介感到极度的挫败。
他环视了一圈。
看见还有一个女生也是冷着一张脸，靠在走廊的窗台上。似乎丝毫没有被刚刚自己的搞笑演绎打动，她无聊地把视线从这里收回去，看向窗户外面。
她似乎……有点眼熟。
万万没想到。
财前光还是答应了来网球部看看。
“既然是网球部，那么一开始就直接邀请我去参观不就好了吗？”
“哦～……”网球部的诸位学长恍然大悟。
“诶，白石，明天要好好表现啊！”
“没问题！”
“你看见那个女孩没有，”忍足谦也指指刚才那个冷着脸的女孩，“严肃动漫社的社长，他们今年也一个人都没有，小春说，她好像是这孩子的姐姐。竞争压力很大啊！”
“啊……”
白石藏之介突然想了起来。
自己曾在哪里见过这个姑娘的。
记得是和玲子分开后的那天下午。
自己最喜欢的闪熊乐队来大阪巡演，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翘课去看的白石藏之介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烦乱，纵身一跃从后墙翻了出去。
从耳膜敲到心脏里的音乐麻痹了自己茫然的状态，白石藏之介感觉自己变得轻松了一些。
正当他想去一旁的便利小铺买瓶水喝的时候，一个女生走到了自己身前。
“老板，来瓶冰可乐。”
“500元。”
“这么贵？那来瓶冰水吧。”
“400。”
“……你们这最便宜的水是什么。”
“常温矿泉水，300。”
女孩掏出钱包翻了翻，面露难色。
女孩身上的衣服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黄黑条纹。
没想到除了自己，还有四天宝寺的学生偷跑出来看演唱会。
“同学，”白石藏之介走上前去，礼貌地拍拍她的肩膀，“你的钱不够吗？我借你一些吧。”
“啊？这不好吧，那我该怎么还你呢？”
“你也是四天宝寺的学生吧……”
话音未落，女孩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警惕地看着他。
“不是。”
“那你穿着……”
“我偷的。再见。”
女孩抄起一瓶水，丢下几个硬币就飞也似地跑掉了。
“哎哎哎！”老板着急地喊着，“你的学生证不要了？！”
白石藏之介瞟了一眼，还是再熟悉不过的尺寸和配色。
“老板，你给我吧，我去还给她。”
“哎哟真是的……现在的小姑娘冒冒失失……”
老板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把学生证递了过来。
森川柚叶。
似乎在哪里听过。
果然，是和自己同一年级的。
那天，女孩似乎就这样消失在了人群中，回到学校之后，招新的事情一忙，就彻底忘记了这件事。
“喂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白石！”忍足谦也大力摇晃他。
“知道啦知道啦～”
本来想着等财前同学来参观完就去把学生卡还她，没想到却提前见到了她。
“森川部长！财前同学可是答应了我们的！”还没走近，就听见忍足谦也吵吵嚷嚷的声音。
“他只是答应来看看，又没有答应加入。”
“男人就是要速度，答应了第一步就等于答应了最后一步！”
“同学你数学一定学得很好吧？”
“呃？”
“真是逻辑小天才。”
白石藏之介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绝的吐槽。
“谦也。”他走上前去，把忍足谦也拉了回来。
“我们要公平竞争……”森川柚叶抬头一瞥，发现是白石藏之介，顿时僵在了原地。
“同学，上次……”
“那个，欢迎财前加入你们社团哈，再见。”
这次跑掉的速度似乎比上次还要进步了一些。
“……她才是speedstar吧，”忍足谦也挠挠头，“莫名其妙。”
森川柚叶感觉自己这两天倒霉到了极点。
对。
自己的倒霉就是从遇见这个男人开始。
花大价钱抢到了闪熊乐队的门票，害的自己只剩下了吃糠咽菜的生活费。
逃课的时候走得太匆忙，甚至没来得及换掉校服外套。
想着肯定不会有四天宝寺的学生来看，就根本没有在意。
没想到却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不会是学校的风纪委员吧……
不至于吧……
不至于为了抓人买门票进来吧……
可是他好眼熟……
肯定是在学生会什么地方见过。
不仅提心吊胆一个多礼拜，学生证还丢了，自己本就不富裕的钱包因为补卡费变得雪上加霜。
噩耗一个接着一个。今年的社团招新再创佳绩。
“部长，想想办法啊！”
“前部长，一共就我们两个人，你怎么不想想办法。”
森川柚叶觉得干脆破罐子破摔算了。
“不能就这样认输啊！柚叶！”
“别人300多人呢……”
“话不能这样讲，四舍五入就是3，再四舍五入就是0。”
森川柚叶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
早知道当年就不该加入任何社团。
要不是这里是唯一一个不用搞笑才艺就能加入的社团……
森川柚叶大叹一口气。
“你表弟是不是还没加社团啊，把他拉过来呀！”
“好吧……”
“你上点心啊，网球部今年也没人，肯定要抢他的。”
“知道了……”
网球部确实声势浩大。
听说他们在财前的门口堵了好几天，一直在做些意义不明的事情。
拖延了好几天终于自己在某个放学的晚上也堵在了这个人来人往的门口。
“干什么？”
“你小姨叫你吃饭。”
“哦……”
姐弟俩就这样沉默地走在路上，谁也不说话。
“这两天网球部的来找你了？”
“嗯。”
“你答应了？”
“答应去看看。”
森川柚叶头皮一紧。
“你没答应入社吧？”
“没。”
“那你来我们社吧，你不来我们就要倒闭了。”
“那你不应该很开心吗？”财前光认真地问。
森川柚叶一时语塞。
这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诶，你知道怎么转学吗？”
“我要是知道我早就转了……”
“哦。你好没用哦。”
“你说什么？没大没小的，叫姐姐！”
“不叫。”
“……”
这小孩真不可爱！
受不了前部长大人的星星眼，还是厚着脸皮跟他去了网球部。
没想到迎面遇见了那个男生。
怪不得他很熟悉。
原来他就是网球部的部长……
想到还在他面前说过自己不是四天宝寺的学生，顿时尴尬到脚趾抠出四室一厅。
算了，社团不重要，保命要紧。
森川柚叶没骨气地选择了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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