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夏夜晚风
池田芽衣吃完晚饭，在池田正人的房间里呆坐了好一会，小野一柳实在无聊，又惦记着打牌，不一会就找了个借口溜了。
池田芽衣放空般盯着池田正人手上的那本《西方经济史》的封皮，半晌，才出声道：“正人，你将来想做什么啊？”
池田正人翻书的手微微一顿，“问这个做什么？”
“听说过段时间，有政策要鼓励出国了，你想出去交换或者读书吗？”
虽然正人从没说过，但池田芽衣隐约感觉到，他是想出国看看的。
这是双生兄妹之间与生俱来的一种默契。
如同池田正人会提前感受到池田芽衣的孤独一般。
他只是开口问道。
“你想出去读吗？”
“不是……很想吧。”
“知道了。”
“正人，你要是想出国的话，不要考虑我。”
“知道了。”
池田芽衣看着池田正人平静的神色，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那我先回去了。”
“嗯。”
出门，隔壁就是219，脚步不由自主地被黏在了这里。从门后依稀传来真田弦一郎的声音。
不知是初醒后的迟钝还是什么，池田芽衣就靠在了219房门的边上，她也听不清屋内的声音，却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幸村精市的声音轻柔而低沉，穿过门板后只剩下了一层模糊的温柔。柳莲二沉默寡言，只有在真田问起他的时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一些零散的数字从门缝中溜了出来。
突然，真田弦一郎中气十足地说了一句话——
“无论如何。明年三连霸，不存在死角。”
没过一会，房间的门打开了，池田芽衣吓了一跳，开门的人看见她更是怔了好一会。
随即，两个人都轻笑了起来。
他没有问为什么，她也没有解释。
“想看海吗？”幸村精市突然眨眨眼。
“好啊。”没等脑子反应过来，话已经先说出了口。
幸村精市笑笑，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有些寒意，他把肩上披着的外套搭在她身上，然后抱着她的肩膀打开铁门，从步梯飞奔下去。
池田芽衣来不及思考，只在瞬间掠过的楼梯与栏杆间觉得有些好笑。
幸村……
也有这样少年气的一面啊。
就这样一路狂奔到了门外。
有零星的学生坐在长椅上赏月。海浪的声音从更远处悄悄赶来，被树上一声声的夏蝉鸣叫掩盖了踪影。
“累吗？”幸村精市问道。
池田芽衣摇摇头，看着远处若有似无的晚霞。太阳马上就要被海线吞没。
突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不管不顾的冲动。
这回，换她拉起幸村精市的手，从酒店旁的小路前迈腿跑了起来。
忽然很想去海边看落日。
和他一起。
等到海边的时候，太阳只剩下了最后一丝白线。海面上被暧昧的金色余光和宁静的深蓝色铺满，月亮露出了浅浅的一钩。
“幸村部长的体力不太行啊。”
听见身边人微微的喘息声，池田芽衣调侃道。
“被你拉着，不知道是该看你，还是看天色。自然更累些。”
“幸村部长，这种借口是要被真田副部长铁拳制裁的。”
“嗯，他不敢。”
……
求求了！
放真田一条生路吧！
沿着海浪与海岸交界的位置走。不小心被涨潮的海水打湿了脚腕，于是干脆把鞋子拎在手里，用脚踩着浪花走。
“今年和东京的社团交流会似乎要提早了，你们有商量好去哪所学校吗？冰帝吗？”
每年的秋天，立海大的社团都会和一个地区展开社团交流会，春天，则受邀参加整个关东地区的联校参观会。相较于秋天的参观会，交流会显得更加轻松，部长可以直接拿着学校的推荐信自主挑选其他学校的优秀社团进行经验交流或者共同举办活动，活动经费均由立海大承担。但是同理，只有上一学年的优秀社团有资格参加。
“不去冰帝了，去青春学园。”
“……好像没听过。”
“他们没有空手道社团，没听过也很正常。”
“怎么这样！”
这可是传统项目！
幸村精市轻轻笑了，“但是他们网球很厉害哦。”
“是吗？没听你说过呀。”
“是真田一直关注的学校。”
“哦～”
幸村啊……其实也很温柔嘛。
虽然总是喜欢调戏真田，但一直都很尊重他的想法呢。
“我们还是和东大附，到时候一起去东京吧。”
“好啊。”
谈话间，池田芽衣踩到了半扇贝壳，吃痛收脚时险些摔倒。幸村精市眼疾手快地把她扶在怀里。
“没事吧？”
“没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螃蟹……”
突然，幸村精市感觉到了一阵麻痹，从手指尖端瞬间爬到了大臂。
抱着她的手突然就没了力气，仿佛一瞬间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来自大脑皮层的指令一道道地下达至手指，却丝毫动弹不得。
池田芽衣没有发现异样，依旧伴着海风，开始说起想顺便去东京看展的事情。
大约十秒之后，触觉慢慢从臂膀处爬行般回归到了指尖。能够重新感觉到海风传来的微凉和指下隔着衣服传来的温热。
幸村精市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或许是这些日子太累了。
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精市。”
“嗯？”
“明年，我一定要拿冠军。”
“好啊～明年的《百川归海》，芽衣社长一定是头版呀。”
“头版还是很难的，谁让立海大出了个百年不遇三连霸社团呢？”
“芽衣……”
第一次调侃到幸村精市，池田芽衣非常满足。
“明年我拿不到冠军就削发明志。”
“那我要是拿不到三连霸怎么办呢？”
“少年，拿绝对会发生的事情做赌注，不合规矩啊。”
“那怎么办呢～开学我申请加入空手道社怎么样？”
“我们社可是很严格的！你这种小白，先练个十年再来吧！”
“芽衣社长好严厉呢～”
真该把这一幕完完全全地拍下来。
传说中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之子还有这样的一面。
大为感叹呐！
“我最近种了两盆花，”幸村精市说道，“一株叫鹤望兰，一株叫大丽花。”
他说，鹤望兰难养，不如大丽花轻易就能开出灿烂雍容的样子。
池田芽衣在大阪见过鹤望兰。这种植物开出的花朵极为特别，盛放之后如同一只金色的稚鸟，停在翠色的枝叶上。
相传是天女留情于人间，被迫反天后日复一日地张望着自己心爱的人，化成了花朵。
“等花开了，就种到我窗前。日复一日地看你。”
“……”
这位神之子大人到底是从哪学来的这些话。
让人……
不知所措。
完全被湖蓝色涂抹的海面上，有星星零散地碎在海底。
晚风从看不见的海岸线上吹来。
眼前的人有着如同海水一般湛蓝的双眼，在月夜的霜花下倒映出自己。
“芽衣，日落了。明天还来吗？”
她忽然被一阵莫名的心跳冲昏了头脑。
踮起脚尖，轻触了一下他的脸颊。
夏夜的晚风中，月色刚好，而我恰好想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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