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谁是狗腿子

　　“是小女思虑不周，荐书还未取得，可否请先生先行考校，荐书过几日再补上？”袁仪上前一步与立哥儿并立，行了礼诚恳的解释并请求，不过，她心里明白大概是不行的。
　　“胡闹，未取得荐书怎能来学馆。”蔡博士惊愕住，恼怒的斥责道。别说是他，就是方才与他一同进来的、看着都是学馆学子的几人也都愕然，那病弱方公子更是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我还以为是多有才华，原来是真把学馆当集市来玩闹的。”
　　他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张公子，嗤笑道“偏还有人当他们是金镶玉，给他们当狗腿子当的不亦乐乎。”
　　“张公子翩翩君子之风，是小女思虑不周累您名声，对不住您。”袁仪自觉过意不去，自己大意连累他被人耻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他难堪。她不单说着还郑重其事的朝张公子又行了一礼。
　　“小姐谬赞，小可只是举手之劳。”张公子原本也觉难堪，此时脸上却是一片坦荡之色。在坐的另外二人的神态各异的看着他们，方公子却一脸的见鬼了，讥笑着‘哈’一声，“真是新鲜，当个狗腿子还能捡得君子之风的美名？小丫头不会以为你舌灿莲花就能让先生破格收了你阿弟？”
　　袁仪自认养气功夫不算太差，就不知道为何对这病弱方公子尤其讨厌，忍了再忍还是没能忍住，“张公子一番好意解我姐弟难处，遭人耻笑亦无改初心，正所谓君子贵人贱己，先人而后己；何为狗腿？今日我姐弟见先生以求孔孟之道，就不知公子又是先生的谁？”
　　我找蔡博士与你个病弱娘炮何关，便是思虑不周，用得着你个狗腿子瞎嚷嚷！
　　屋内众人皆是一滞，立哥儿扭头瞄了瞄自己阿姐，再看看张公子，就又垂头不语安静站着，眼角余光却仍是频频打量张公子。蔡博士眼底满是不赞同，皱着眉头语气不悦的问道“你姓袁？”
　　“是。”
　　“你......你你你、你竟敢骂本公子是狗腿子。”过了这许久，这方公子还没反应，袁仪便以为他没听清自己说的话便也作罢，谁知道他这时却忽然炸起，坐在他旁边椅子上的另两人连忙拉住他将他按坐在椅子上，他气急的甩开他们，没真的冲上来撕打，只是面容黑青着频频冷笑道“本公子不打女子，有胆子你就再说一遍，否则......本公子定要收你进屋里调教调教，看你还敢不敢这般伶牙俐齿。”
　　“我只是就事论述，方公子非要对号入座，亦无不可。”袁仪气的要疯，这样的下流胚子怎也进得学馆，看着还与蔡博士走的亲近，若如此，立哥儿今日便是入不得他的眼未尝不是幸事。
　　“你、你个黄毛丫头......”
　　“好了，如此行径成何体统。”蔡博士喝住病弱方公子接下去的话语，眼睛却打量着袁仪，“你俩不是彭城本地的，可是......才从京都来的？”蔡博士又盯着立哥儿看了看，语气有些肯定的问袁仪。
　　立哥儿却抢着大声回答道，“是学生鲁莽了，先生请多担待，这便告辞家去用功，以求早些取得荐书。”说完他便牵起袁仪的手，拉着她转身就要离开。袁仪也觉没意思，反正今日是办不成事情了，离开正好。
　　“你......”两人才抬脚步，敞开的门外却走进来一人，蔡博士话语才开了个头，见到来人就停住。姐弟两人抬头看来人，发现是先前在等候时遇见的那位中年先生，俩人依旧是行了一礼，便携手打算从他身侧走过，中年先生那略显平板的声音却传来，“既是袁大人的公子，想必有些才华，我虽比不多袁大人探花之才，教导袁公子也还使得。”
　　袁仪拉着立哥儿后退一步，姐弟俩抬头与他对视，对于这位中年先生，袁仪心里此时已经有了猜测，虽然学馆里除了有蔡、范两位博士，还有别的先生，她却能肯定眼前这位就是范博士，年岁也相符。不过，他也猜到自己姐弟是袁三爷家的，还说他教得立哥儿，她怎么觉得...
　　“不过，两位当知，破格收取凭的是真才实学，需得当场考教，你，可敢？”虽然范博士声音平板，立哥儿却听得一振，禁不住的跃跃欲试，“敢，若是通不过先生考教，学生便回去加倍用功，定不负阿姐教导。”
　　袁仪自觉惭愧，小家伙自己懂事，她哪里能教导什么，不过，她心里却暖暖的，范博士却对她侧目，便是蔡博士也意外的多看她两眼。
　　“还是不劳子旭，他俩是来寻我的，要考教他们的也应当是我。”他们说的热呼，蔡博士却插不上，只能僵着脸，谁知他们却定下就要考教，他当即便不乐意了，他俩明明白白是来寻自己的，要不要破格录取、如何录取，理该是自己说的算，即便是录取进来也该是自己门下学生。
　　“哦，先前他俩才找到憩房外头，我便让他俩等着，难不成蔡博士比子旭更早见过他俩？再说他俩此番来应当只为进学馆，并非说非要拜在谁的门下？我可有说错？”立哥儿听了是一脸喜色的连连点头，袁仪也是极愿意的，蔡博士这番话虽然有些强词夺理，可她的确是备了两份帖子，想到这里连忙伸手进衣袖，将备着的另一张帖子取出双手奉上，边还回应着，“是，先前先生是让我与阿立等着。”
　　原本备两份帖子是因为自己并不确定立哥儿会拜在哪位博士门下，张公子问的时候自己说寻蔡博士，是考虑到相比范博士蔡博士要年长许多，心想他的性子脾气许是更温和耐心些。
　　自己现在这样出尔反尔确实不妥，她却不觉有错，蔡博士门下有方公子这样的，师生关系看着还是亲近的，别说立哥儿不愿，她就不愿意了。
　　“你们......哼，小儿无礼，你们以为破格录取就那般容易。”蔡博士恼怒的黑着脸。袁仪心里叹口气，州学不比京都国子学，统共就两位博士，若真驳了蔡博士脸面，对立哥儿也无益处，说起来都是姓方的坏事，“先生勿怪，小女与阿弟初到彭城，今日来是为求得先生收阿弟进学馆，却在学馆门外就与方公子言语不合，方才更是......，既如此，还是不给先生添气恼为好。”
　　袁仪微垂着头，语态诚恳，那方公子却被她的话气的从方才便没好看些的脸色又更难看了，明摆着是她自己先备了两张帖子却甩锅给自己，早说是袁大人家的，本公子便懒得招惹。
　　蔡博士听了她的话脸色渐渐和缓许多，“既如此，我便与范博士一同考教令弟。”他说着又问立哥儿道“你敢是不敢？”
　　立哥儿身板儿依旧挺的笔直，语调也平板道“但听先生指教。”
　　袁仪忽然担心，范博士与立哥儿好似同一类的，以后立哥儿会不会学的比现在还老成板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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