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被打的人是我

“你在发疯吧？“秦灏辰紧握双拳，尽力压制住要揍人的冲动。
  要不是余岑对他暴力举动的反感，也许...
  眼下，他必须理智地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愿在警局过夜。记住，额外的费用可别忘记了。“余岑晃动手中的支票，自信的笑容直视赵金城的眼睛，即使在律法规则这方面比不上他，但他也不至于无知。
  赵金城微皱眉头，暗自觉得余岑过于自信。
  “余小姐……”小栗子和沈心怡返回时，恰好听到了余岑被留置调查的消息。小栗子立即道，“不行！被打的人是我，为什么要让余小姐留着？我留下来协助你们调查。”
  赵金城平静地说道：“小米栗，余女士已尽力为你争取到一百五十万的赔偿，此后的事你无需再过问。”小栗子惊愕地看向余岑。
  余岑微笑，将支票交给小栗子，说道：“这是你的权利，不妨碍别人接受赠予。”“姐……我不需要钱。”小栗子哽咽道。
  “没事，别哭。”余岑注视着快速赶到的程骁，指示道，“将小栗子和沈心怡送回，按照我先前说的去行动。”
  程骁虽关心余岑，两人早有准备应对。他应承下来，“放心，余小姐，明天我们会早早接你回来。”赵金城却不甚在意，认为余岑找不到能超越他的律师。
  看到余岑，秦公子点头，余岑对他挑挑眉，秦灏辰不解其中深意，此时他须保持冷静，并策划策略。
  刚走出审讯室的何玉怡看到秦灏辰后马上伤心地哭了，并向他扑过来。秦灏辰犹如电光石火般迅速避开，拽住赵金城挡在他面前。于是何玉怡不小心撞在赵律师身上。
  余岑在旁微笑着暗自嘀咕：秦公子有多讨厌这个便宜‘妹妹’啊。审讯员悄悄建议余小姐，“不如和解吧？退还钱财，这件事就了结，那个律师看起来不容小觑。”
  余岑轻笑摇头，“有些人，自视过高。”
  各行各业各有专长，尽管赵律师自恃熟于律例，他并不知新时代媒体的力量，如何巧妙操纵公众舆论。程逸的“新海”工作室曾如何一跃成为热议焦点，全凭他精明善利用舆论风向。
  不久，关于富裕千金无故伤人的消息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宣称花一百五十万可以取人性命；总裁义女随意挥拳伤人并且口出狂言，而公司表示有能力承担这笔巨额赔偿。
  而在新海大小姐件中，新时代声称属于正当防卫，却被赵金城的律师指为非法羁押，反而指控他们对保安施暴。赵律师不问是非袒护富家千金，保安反被视为非法。
  这条信息如巨石入湖，瞬间激起了千层浪花。杨莉出资买通热度评论，不久，富家千金用重金买热搜再次登上新闻版面头号。
  而程逸乘机发布无剪辑现场视频，完整展示了何玉怡蛮横跋扈的画面。
  这段视频中，保安以君子方式要求她离去，然而首先动手的是何玉怡，拳打脚踹，一目了然。在保护自身安全过程中，保安仅是必要时进行肢体接触，完全正当。新海集团也借助这个事件提高了公众形象。
  不久后，赵金城的律师事务所也遭到大规模的揭露，赵金城以财为重、草芥人命，以及制造诸多冤假错案的话题，越来越多受难家属开始公开声讨，甚至实名举报。
  午夜时分，疑是受舆论影响，秦正辉集团的掌门人秦正辉亲手发表声明澄清，声称自己仅有一儿一女，大儿子不成才未长成，从来没有抱养过女儿。
  鉴于金城律所在公众舆情上的动荡，秦正辉集团的法务部门随后宣布正式终止与金城律师事务的所有合作。
  栗子的小窝内。
  宋锦城为栗子提供了冷敷袋，并替她倒水，又递来一包新纸巾，默无声息地收拾了房间内的乱糟糟。
  “那何幼怡太可恶了啊...”栗子双膝坐在地上，脸颊红肿，抽泣时扯着纸巾擦鼻涕，还不时在宋锦城衣服上抹泪。
  “锦猪，余家大姐是因为我和欣怡被警察带走的，我们该怎么办。”她哭得愈发凶狠。
  宋锦城也盘膝坐到栗子面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递上纸巾。
  “要怎么办呢。”
  沉默良久，宋锦城开口：“秦灏辰已经回家了，他会去求秦正辉吧。”
  “求秦正辉有用吗，那个人只想强逼她嫁给他。”栗子拭着眼泪说道。
  “秦正辉已经在微博发布了。”宋锦城扫了一眼，急忙给栗子看。
  栗子愕然一愣，接过手机激动几乎要起身。
  “就趁现在！”栗子犹如被打了鸡血，斗志昂扬，和先前哭泣的面孔截然不同。
  宋锦城看着她的变化如坠雾里，这是川剧里的精彩变幻？还是少女的魔法变身？
  “我可不打算让何幼怡再小瞧了我们家糖糖的才华哦！”栗子将手机架设直播，开始了直播过程。
  一时间，栗子的粉丝涌入直播间。
  “夫人怎么迟到了呢？”
  “宝贝今天开播有些晚啦~”

  “哇！你这是怎么哭了，宝贝？”
  直播间的栗子坐在摄像头前，擦拭眼泪。因为直播并未开启滤镜，她苍白的脸上残留着明显的泪痕，格外清晰。
  “各位，真抱歉接下来的日子...可能是无法持续直播。今天的八卦你们看没看到啊？”她含着泪水说。
  直播室顿时沸腾起来。
  “真是我们的栗总本人呐！？”
  “不会吧...那个女人怎么能对我们甜心动手！？”
  “对不起，因为我的问题让老板滞留警方那里。对方便找来了海城顶级律师。明明是她无理由打伤人，他们竟然控告我们非法拘禁...我一直相信法律、信任大伙儿的，可是...我恐怕要在下个星期暂停直播了。”
  一边哭泣一边述说着，尽管有些词不达意，但效果恰到好处。
  “还有，秦正辉先生否认她是自己的女儿，他发布了声明。”
  直播观众完美世界弹出了消息问道：
  “我不知道她有何背景，但是律师赵金城的行为真的很过分，呜呜，怎能颠倒黑白至此呢？”泪水从栗子的指尖滑落。
  “金诚律师事务所。”
  顷刻间，下方炸开了锅。
  “今日我之键盘，再也抑制不住情感，决定一抒心中愤慨。”
  “同袍们，同胞们，出发吧，是展现键盘威力的时候了。”
  “转去金诚律师事务所官方微博瞧瞧吧。”
  ……
  录播完毕后，栗子揉揉红肿的眼睛，斗志依旧高昂：“此刻的我将化身键盘侠！”
  宋锦城强忍笑意，终究忍不住地笑了出来：“还……哭了？”
  “何苦流涕，流泪是软弱的表现，将悲愤转化为力量吧，冲鸭！”
  栗子熟练地击打着键盘，速度如同一流选手一般迅捷无比。
  “……你自己，是自家的头号粉丝么？”宋锦城在栗子背后望了一眼，发现她的微博ID竟是‘糖炒栗子太太’，却是那位糖不甜女士的忠实拥趸。
  “你不懂。”栗子懒得过多向宋锦城说明。
  宋锦城浅笑了一下，受此情状影响，他也打开微博，转发了栗子那满腔委屈的帖子，并附言道：“当律师不能仅凭武器维护正义时，其存在的价值又该何处寻找？”
  瞬间之间，微博热搜前三的热门话题全然与金诚律师事务有关。
  不少业界同仁趁势发声，对金诚律所展开了口诛笔伐。
  ……
  第二天清晨。
  余岑彻夜未眠，整个夜晚坐在审讯室内守候。
  承办此案的警方警察十分敬业，整整一夜陪在余岑身旁。
  “余姑娘，需要喝水吗？”
  余岑报以微笑。
  “谢谢。”
  “感到担忧吗？”警方提问。
  “不必，他得过来求我才行。”余岑自信地微笑着。
  看一眼手表，“交接班时间快要到了，等你的事情办妥我再离开。明明是一个简单案子，他们就是爱闹腾。”
  “总有些人内心充斥优越感。”余岑轻轻摇头。
  警官叹了口气。
  正午九点三十分，赵金诚的助理律师准时踏入警局。
  “您好，我是赵金诚律师的助理，李瑞。昨晚的事情纯属误解，何幼怡愿意撤诉，这事就算没发生过，不知您……”
  “那赵金诚人呢？”余岑淡漠问道。
  “余姑娘……因赵律手头尚有许多事务……”李瑞显得紧张不安。
  余岑的气势比起经验丰富的资深律师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吗，那我就留在这里了，这样挺好。”即便一夜未眠导致头脑晕眩，余岑仍保持精神风貌。
  “余姑娘，是否能请您协助解决？网上金诚律师事务所负面新闻甚嚣尘上，我们……”李瑞希望能与余岑充分沟通。
  “当初你们指控我非法扣押时，有想过这对‘新纪元’的名声会造成的伤害吗？”余岑冷嘲一声，“如今找个助理来抹黑，赵金诚倒是称得上是个男子汉行事。”
  “余小姐，这是一个误解，作为律师，我们必须遵照雇主的指示，我希望你能理解。金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多达三百二十五人，真要受牵连，我们将全部失业。“李蕊试图动用情感诉求。
  “你觉得我像个仁慈的圣母吗？“余岑的手指轻击着桌面，坚持道：“让赵金城亲自过来跟我谈，不然免谈。“
  站起之际，余岑望向了昨天接待他那位警官，“陈警官，给你们添麻烦了。”
  “已经撤案了，回家歇息吧，你昨晚可是彻夜未眠。”警察笑着示意。
  “有一个年轻人从昨晚两点就开始在警察局门外等你。”
  余岑一愣，或许是情绪激动，眼前一阵晕眩。
  一夜未睡，大脑格外沉重……
  ……
  在警务厅，秦灏辰依旧穿着昨日衣裳，略显疲惫地守候在入口。一见到余岑，双目闪烁着期待。
  余岑向秦灏辰微微笑，脚步不由自主加快，“整晚都在这等我？”声音透出轻微虚弱。
  “嗯。“秦灏辰伸手扶住余岑。

  “哪里不舒服？”
  余岑头疼加剧，突然昏厥倒进了秦灏辰的怀抱。
  “瑾儿！”
  秦灏辰慌乱无措，怀抱着余岑喊道：“赶紧去通知赵金城，如果余岑有个万一，他看着办吧。”
  李蕊一手紧拽着手提公文包，此刻心中无比惶恐。
  余岑的身体如此娇弱吗？若是出了问题……
  这结局确实不好收场啊。
  东海市医院内，
  小栗子与宋锦城也赶到，焦急地守在病房外等候消息。
  医生告知他们，“尚未出详细结果，她心跳加速可能是昨晚未眠过累所致。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安抚道。
  “堂兄，她真的没事儿？”秦灏辰仍然心存疑虑，纠缠追问着医生。
  “好好的怎么就会陷入昏迷？她一向身体康健。”
  医生停下脚步看着秦灏辰笑道：“你如此牵挂？”语气中带有微妙暗示。
  秦灏辰回避对方的视线，耳垂微微泛红。
  “我是担心而已。”
  医生接着解释，“基于目前的数据，没什么严重的问题，但睡眠不足可能影响大脑供血，建议充分休憩。”
  不再多问，医生又补充说，“你女友？”
  秦灏辰既未确认，也未否认。
  “上次是什么时候？“医生用意味深长的话语抛出问题。
  “啥？“秦灏辰一时茫然。
  “不要说是两人还没经历过不该讨论的成年人事宜。”
  这番话让秦灏辰的脸颊愈发红晕，他傲娇的目光看向别处，疑惑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确认是否存在妊娠可能性。”医生轻轻挑眉，提示道。
  听到这，秦灏辰顿时惊讶，沉吟片刻后答道：“绝不可能！一个月前我们都采取了预防措施。”
  “……“
  “做个HCG测试。”见秦灏辰沉默不语，医生对身旁的护士说道。
  “哥…不会吧，就这一次啊。”护士离开后，秦灏辰小声对医生道。他们唯一疏忽的，便是那次防护措施。
  “不要妄图侥幸。”
  ……
  病房里，余澄或许真的太过疲惫，整日处于昏迷状态，直到快到下午三点，才渐渐有醒来迹象。醒来时头痛剧烈，口中口干舌燥，连手指都有些浮肿。
  “姐，你醒了！“栗子、骁程及沈心仪都围着她。
  余澄试着揉了揉太阳穴，微笑着问栗子：“我睡了很久吗？”
  “大概六个钟头。“栗子倒了一杯水给余澄，助她坐起来喝。
  余澄无意识地扫视了门口，尽管并未多言。
  “据说主治医师是秦灏辰的家人，把他找去了。”栗子立即在一旁说明原委。
  余澄没多言语，似觉得连孩童也洞悉了她的内心。
  “姐姐，期间金诚法律事务所的合伙人冯渊律师曾来找过你。”程骁将一张名片递给她，那是冯渊的信息。
  余澄接过来瞥了一眼名片。
  冯渊——
  这是东海市最大的，口碑卓着的法律事务所，冯渊与赵景晨合作为合伙人，同时也是除赵景晨外的最大股东。
  比起赵景晨，此人更机智且重视声誉，接受案件极具选择性，普通人一般案不会接。
  ...
  在医生的办公室中。
  “检验结果出来了。“医生庄重地坐对秦灏辰，把报告推到他眼前，问道：“作为表哥，我有个私人问题冒犯，你这次纯粹随兴之举，或是认真的考虑？“
  秦灏辰仿佛承受了一场震撼，盯着报告呆了好一阵。实际上，面对此类状况任何人都会感到无所适从。
  他的学业刚结识社会，生活仿佛还未展开，就已经迎来孩子的消息？
  他此刻脑海一片空白，思维纷乱无序，与是否有责任心无关，只是纯粹的惊诧莫名。
  “秦家与一般家庭有所不同，关于那位女士，我不太清楚她的品格。万一她有所企图，你需要早作安排。”
  沈嘉言——秦灏辰的表哥，舅母家的大哥。
  从小一起长大的秦灏辰在祖父母那里成长，尽管与沈嘉言小时有过摩擦，但他们依旧是表兄弟。
  鉴于秦家发生了刘丹和私生子秦小宝的事件，家族对此类事情异常警惕。此时秦灏辰没有回应，几乎充耳不闻沈嘉言的话。
  “现在明白了吗？一时欢愉，想过责任何在吗？”沈嘉言皱着眉头。对他而言，秦灏辰就是个捣蛋的幼童，长大了也如此，有了小孩简直是荒唐。
  在他眼中，一个青涩的年轻人毕业就有孩子，这怎么想都不像是认真的生活。对于刚踏入社会、二十二三岁的秦灏辰来说，所谓责任的意义他又如何理解呢？
  一旦明白责任二字含义，就不会让女孩子陷于未婚怀孕的境地！婚姻和子女，岂仅是圣洁，更是肩负男人应当承当的责任。在沈嘉彦的概念里，婚姻与生育源于两情相悦、自然而然的结合，并非源自一方的突兀，或是为了婚姻的现实。
  “这该怎么办……“秦灏辰沉思许久，理智微微回归一些。
  但他思维仍然混沌，各种情绪如乱麻无法言表。
  “你现在才紧张?“沈嘉彦讥讽道，“没问题，秦家人财两旺，没有什么是金钱无法弥补或解决问题的，让她开个价吧。“
  然而，秦灏辰全神贯注于内心纠结，并没有回应沈嘉彦的话。“一旦让她们知道...这一生，我永远别想得到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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