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护短习性

多年来，在杨丽的悉心照料下，无论换尿布还是日常照顾何幼怡的成长，感情之深超过了从小与祖母亲近的郝宸。被两老溺爱的何幼怡像个小公主般肆无忌惮，校园里欺负同学屡犯不悟，有一次因同学相貌比她出众，更是气愤至极，竟用铅笔将对方的眼睛弄瞎。
  最终，那位老先生赔偿了那个女孩子家庭数百万。他始终坚持何幼怡的行为无误，用金钱解决了问题。
  何幼怡也有几分她外婆的模样，擅长撒谎。声称是那小姑娘欺凌她，她的反应仅是为了自卫。
  若非秦正辉出面保住了那家人，老先生的护短习性几乎将他们逼入绝境。若继续这样下去，或许会酿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我是看着您父亲长大多年的人，我们本打算结婚。若非他在世不久……”杨丽言语中满含难以掩饰的遗憾，“即便你不叫我一声母亲，作为你的长辈我依旧有责任承担。”
  秦正辉默默无言。
  “你必须要纠正灏辰的性格，不然未来他误入歧途，令家业付之一炬。若你不能做到，我会接手这个任务。”杨丽鼻翼微哼，态度傲慢仿佛宫廷女王一般。
  这些观点源自过去杨丽维护何幼怡时的言论：那女孩使女孩失明，全是因为那位老人富有，杨丽无视任何人。她曾说过即使女儿造成损害，家境允许以钱财弥补任何损失。
  听到此话，杨丽面色一沉，气得手指都在颤抖：“秦正辉，纵容他这般宠溺，早晚要闯下大祸。”
  “幼怡从小也是如此被骄惯，并没有看出有何问题。”秦正辉目光扫过何幼怡，此刻的她与往日已有很大不同。
  老人生前将财产留给她们母女俩，才使得她们能在国外过上如此自由挥霍的生活。老太太还在教育孙子：“女孩子理应富裕养大，我当年跟你父亲就这么清楚。男孩需要严加管教。”
  “祖奶奶别再怪罪灏辰哥了，那可是青春年华，追求冒险天经地义。我也一样向往啊。”何幼怡撒娇求情道。
  祖母拗不过外孙女的笑容满面：“没错，咱们的小公主心里最是认可灏辰。”
  “好热闹的家庭呢。”门外，秦灏辰带着吊儿郎当的步伐进屋，双手插在外套口袋中。
  “灏辰哥！”何幼怡看到他的一瞬间眼中闪烁无比的光芒。这些年，她在国外遇到众多男友，都难以比得上秦灏辰。
  兴奋起来，向他跑去，一脸娇羞地撒娇。秦灏辰则保持着轻松洒脱的步态，让何幼怡扑了个空。
  “你是哪位？”
  何幼怡心情不佳，有些委屈地跟在秦灏辰身后，嘟囔：“哥哥，你不乖哦！”
  “…“秦灏辰微微眯眼打量。
  “何幼怡？这是去了h国‘改造’头吗？”他看着对方满脸的富豪气息，内心颇为抵触。
  身边的女人大多是经历过美容手术调整容颜的，在他们圈子里，不做整型就像是失去了面子一般。
  然而相较于何幼怡的“塑料娃娃”感，秦灏辰还是更偏爱余岑那张无暇的肌肤，就连素颜也仿佛一颗刚剥开蛋壳的新鲜鸡蛋，清新脱俗又散发着骨子里的优雅气息和淡淡清香。
  何幼怡闻言皱眉哼道：“灏辰哥哥！你真讨厌。”
  灏辰微微一笑，没顺着她的话往下走，反而揶揄起来：“啧，从头到脚一身名牌服饰加鞋帽三五千人民币，这是在国外幸运中彩票了不成？”
  面对秦家的老夫人，这种街头无赖式的举止显然不合她胃口。
  她是秦家的当家，对于孙子的不良作风很看不过去，忍不住出言质问：“灏辰！难道在你姥姥那里，你学到的全是这种油腔滑调、不知礼数的态度？陈家就没有教导你们尊敬长辈吗？”
  灏辰的目光微微暗下来，转头望向杨丽：“问候尊敬长辈，是我姥姥在三岁那年就教会的课题。‘施恩莫望报，拒人馈赠是礼义的底线’。”
  这话无疑是嘲讽了老夫人的优越感，难道在她心目中，就真的以为自己如同贵夫人一般，而他只是个小瘪三？
  若不是念着她是真正照顾老人十多年的人，秦家人是不可能接纳她的。此刻，老太太气极：“这满身痞气！放肆任性，简直不知羞耻！”
  老爷爷去世后，秦家子弟的性格终于原形毕露！老夫人愤声道：“正辉，当年你爸留下的遗嘱里说的清清楚楚，幼怡也有成亲的年龄了，他们该早日完婚，安定家室！”
  即使再不舍，老夫人心底明白财产已经成了她的一部分。若何幼怡不嫁给秦家一门，便一分钱都捞不到。
  正巧，灏辰淡淡说道：“其实，我没回公司。而是自己创立了一份事业。”
  听到这里，老夫人的话语越发刻薄：“这么大个人了，不回来支持公司的运作，反而在这里炫耀自己开创新公司？你爷爷白辛劳半辈子的事业，哪里还需要你去外面瞎折腾？真是有伤风化！”语气里满是嫌弃。
  “奶奶，哥哥开创事业正代表他的能干，您这样说并不公允。”何幼怡挺身替灏辰辩护。

  老夫人却叹息：“丫头，早晚你都会吃苦头的！”接着又道，“放宽心点吧，我不可能让你嫁进我家去成为我的‘掌上明珠’，惹下大麻烦我还扛不起。说不定我病痛缠身或有不幸的时候，被你赶出门外也是说不定……”
  灏辰轻蔑地撇了撇嘴，毫不搭理。
  “灏辰。”秦正辉故作严厉地说，“你别这么轻浮。”其实他对灏辰这个弟弟的态度颇多揣测和不满。
  “我只是回来探望而已，看杨奶奶是否安好，等会我就告辞，再见了。”还没坐暖椅子，灏辰即起身离开，不给任何挽留的机会。
  老夫人怒不可遏喊道：“站住！”
  他置若罔闻。
  “我看他就是自以为翅膀强硬了！别忘了，我爸遗嘱还在我的手心，法律程序已经盖棺定论！”杨丽在一旁用力拍了拍扶手，情绪非常激动。
  “嗯，收好吧，别丢了。这个小孩做得太过火，我要去教训一下。“秦正辉说完，如狡猾的兔子一样溜走。
  “哥哥灏辰！”何幼怡委屈地泪水涌上眼眶，“奶奶，哥哥灏辰真的不喜欢我吗？为什么呢？”
  从小，秦灏辰就对何幼怡并无好感。
  “哼，即便不喜欢，你也必须要娶她！”老太太自信满满的说。
  ……
  “你要去哪儿？“站在古宅门外，秦正辉出声询问，可秦灏辰连头也没回，不予理睬。
  无奈的叹息声中，秦正辉意识到他又一次因为余家与新时代的关系惹恼了儿子。秦灏辰虽然鲜少祈求，却为那个余家之人屡次放下姿态，可是他的拒绝换来的是长久的冷漠和无声的对待。
  “你真要帮那个余家的人，就应该回公司去，如果真这么关心她，怎么就不能克服这点心理上的障碍呢？“秦正辉低声感慨。
  听见这番话，秦灏辰脚步骤停，目光凌厉看向秦正辉。
  “你的所谓心理障碍是指……在我的心里，看到妈妈死去只是这样的事吗？”秦灏辰情绪激烈，语气充满愤怒。
  秦正辉见状，一时哑口无言。他知道他又说错了话。
  再次深吸一口气后，秦正辉上了车。
  “回家，我知道你和余家的分开是假戏真做。”他试图解释。
  “你日复一日盯着我的生活，很疲倦吗？“秦灏辰反唇相讥，讽刺道：“只有经历反复才会更加珍惜，我们所谓的分手其实是一种感情的调味品。你懂不懂这个？”
  面对儿子的心情和面子的纠葛，秦正辉选择退让：“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我自己有地方去！还有，我和女友有自己的天地！“说着，秦灏辰疾步朝着主干路走去。
  秦正辉一路驾车跟随着秦灏辰，等后者拦下车离去时，他满脑子思索才回到家中。
  对余家未来能否成为秦灏辰生活转折点的揣测，让他的心情难以轻松，因为他明白，欠下秦灏辰母子的债，是很难一笔勾销的。
  ...
  老旧洋房。
  本意是前往租屋的秦灏辰不知为何告诉了司机洋房的位置。
  下车后，秦灏辰站在门口凝视良久，足足呆立了三十分钟才下定决心离开。
  “大半夜在我这里站岗是怎么回事？“
  在路灯照耀下，秦灏辰的身影被投射在地面上，眼神略显炽热。回眸间，他的呼吸有些沉重，而余岑身披睡袍，提着夜宵，大概是饿了，出门去买了宵夜。
  望着余岑的背影，秦灏辰视线变得有些朦胧。大步走向她，还没开口，便低头将她揽入怀中深情一吻，低语：“我一直在想你……”
  余岑的身体微震，但她没有抗拒。秦灏辰紧紧将她拥抱在怀中，却并未说出口语一句。
  能察觉到他在怀里流露出的疲倦和郁抑，这种心境与平日那个孤冷骄傲、偶尔孩子般撒娇的秦灏辰，简直判若两人。
  余岑知道，这样的他极为罕见，似乎深陷某处困顿。
  她悄声道：“创业上遇到了问题吧，是不是资金问题？”内心深处也在暗暗为他担忧。秦灏辰依然紧拥住余岑，默默无声。
  “我能做些什么来帮你吗？”余岑又开口询问。
  “今晚能在这留一宿吗？我成了无家可归的人。”秦灏辰露出苦笑，嗓音略带沙哑。
  虽然余岑心依旧悬着，但没有拒绝。
  “吃过晚餐了吗？”
  “还没……”秦灏辰显得不大客气。
  余岑瞥了一眼那几个他临时买来的微煎土豆，纯粹是因为一个人不想麻烦做饭，出来宵夜罢了。
  但此刻秦灏辰也没吃东西，看来只可能煮点饭解决了。
  “做炒饭怎么样？蒸饭简单一些。”
  “我对食物不挑剔。”秦灏辰见余岑并没有避开他，贴在了她身旁，双眸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好像察觉到了重大的事情。
  一贯冷静的余岑敏感至极。当初他强势亲她的时候，她反手就是一巴掌，现在脸颊仍疼。
  可是现在不同，面对他明显情绪失常的态度，余岑竟然表现出了罕有的柔和。

  看来要想触动余岑的决心，得尝试换种方法了。威胁、耍孩子气那些，显然都失效。
  “发生什么事情了？说来听听。”余岑盖上锅，坐在秦灏辰对面的椅子上。
  若不是发生了大事，秦灏辰不会显得如此狼狈找她。
  秦灏辰安静地看着余岑，她身上的那种成熟中带着一丝女王韵味的气场，确实让人心痛不已。
  这种感觉让秦灏辰情绪好转许多，似乎连在他心头笼罩的阴云也减轻了不少。
  她……还是在乎他的。
  “别误会，我是出于对于债权人关系的考量而担忧。”面对秦灏辰炽热的目光，余岑不禁有了一些心虚感，避开他的视线，喝了口水掩饰。
  “余岑……或许我会失去所有。”秦灏辰开始了诉苦表演。
  闻言，余岑一愣，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前勾搭我爷爷的老妖精和她的小鬼精回归了，那个女人非常聪明，逼婚不成便利用老头子的感情留下遗嘱，还将这老宅赠予她。虽然幸亏老头子走得及时，没有办完婚礼，但那个女人也不是没有备选措施，她成功地让老头子写下了一系列遗嘱。”说到这里，秦灏辰低垂了头，显得格外无辜和落魄。
  这感觉简直就像是路边无家可归的小狗，突然被好心肠的余岑带回了家。
  实际上余岑没留意到，秦灏辰已经改变了他的战略方向。
  “遗嘱里具体写了什么？”余岑冷静提问。
  “要求我娶小鬼精为妻，否则我所有财产归零。”秦灏辰未曾抬头看向她，但他在撒谎，前一半可能是实情，后半句只是捏造的。
  事实上，老先生给了杨丽十五个百分点，作为她的养老金。
  据杨丽所说，条件是只要秦灏辰能跟何幼怡结为夫妇，这份股份便是何幼怡的嫁妆。
  对于秦灏辰个人来说，这份股份的影响也许并不太大，反正他是不怎么关注它的。但在星华集团的层面，却是动荡不安的催化剂。
  内部斗争从不停歇，集团始终处于不稳定的境地。
  老大们曾数次试图削弱秦家在公司的掌控权，毕竟最初的股东拥有否决权，这让董事会不少人感到不痛快。
  这15%的股权秦灏辰并不看重，但如果落入其他大股东手中，可能他们就能超越秦氏集团。一旦这种情况发生，事情就复杂难缠了。
  “那份遗嘱已经被公证过吗？“虽然余岑对法律有些了解，他清楚以胁迫为目的的遗嘱是否能生效？
  富豪之家有自己的游戏规则，哪怕集团内部对此默许，也会带来相当棘手的局面。
  “嗯。“秦灏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这个问题。
  余岑默默思考着。
  “我绝对不会去追求那个小刁蛮。”秦灏辰抬头看向余岑，似乎是期待她的同情支持，以便于树立他的正面形象。
  然而，余岑并未出声，仿佛她在为他思考对策。
  “滴答！叮咚！”电饭煲发出烹饪完成的提示音，余岑随即站起来做她的炒饭。
  秦灏辰吐出一口气，靠倒在沙发上，心中揣测这个苦肉计能否打动余岑。
  站在料理台的余岑正在搅拌鸡蛋，分离蛋黄和蛋白。
  秦灏辰走向余岑，未予拥抱，却让下巴轻轻搭在她的肩头，垂下的双手如霜打了的茄子般无力。“余姐姐……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果你不要我，我就会无处可去。“
  “秦灏辰，我不是善者，这里也不是庇护所。“余岑避开秦灏辰的下巴，专心地继续调匀蛋液，毫不为所动。
  “可是你知道我重视你…”秦灏辰向前一步，下巴又一次轻轻触碰余岑，如胶似漆的粘连姿态令人不悦。
  余岑感觉秦灏辰过于缠人了。
  “这就是你放弃公司职位的原因吗？那位小女孩多么不堪？”秦灏辰试探性地提问。
  “没有姐姐好看。“秦灏辰实话实说，希望能博得一点同情。
  余岑看了秦灏辰一眼，表情有些无奈：“能不能别跟我这么接近?“
  “余岑，能否暂时收留我一下？我的经济链断了，秦政辉逼我与何幼怡结婚，我刚是从祖宅与他对抗出来，他还冻结了我的所有银行卡，把我母亲的全部遗产都变卖了...”
  秦灏辰说谎时表情自然，没有丝毫愧疚感。
  然而余岑却听得心底发毛，没想到秦政辉会如此深思熟虑。初次邀她共餐，意图讨论嫁与秦灏辰之事，原来是试探。幸好她没有被引诱进去，不然现在的她，恐怕要应对的不仅仅是眼前这个敌人。
  商业巨贾秦政辉这种手腕，行事方式的确独一无二。
  别人都是花钱让妻子离开儿子，他却另辟蹊径。
  “那么就更不行了。“余岑理智地摇头拒绝。
  在这敏感的时候冒犯秦政辉，无疑是不明智的行为。
  但她看着眼前的秦灏辰，确实显得可怜无助。所以决定妥协道:“你可以找个出租屋，其余部分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你凑出来。“
  秦灏辰虽然被余岑的决绝态度激怒，但在内心反复告诉自己，要显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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