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在威胁我吗

“那个，岑儿，别多想，我……”程毅始终保持微笑，静静地聆听李莉的解释，未置一词。
  “不必解释了，继续说吧，我什么都没听到。”余家岑轻笑着说，“哦，莉姐，我们要避免鸡飞蛋打的尴尬局面。”
  闻言，李莉伸手按摩了额头。待办公室门再度关闭，她猛地瞥了程毅一眼，厉声质问：“你为何不自己解释？”
  “怎么解释呢，莉姐是要告诉我你在威胁我吗，教我为人处事的课程？”程毅抿着唇笑道，斜倚椅子上，悠闲道，“你的教导还不够完善。”
  李莉深深咬牙。
  “程毅，合约已经签了，你就真打算违约不成？”
  “显然，我们连基本的合作信任都无法维系。”程毅叹息着说。
  “呵，对付你这样的，契约更有说服力吧。”李莉摇晃着展示他已签名的合同说，“一旦有所行动，你就等于在加大风险。”
  “你的意思我知道，他们无法得手，便会对新海采取玉石俱焚的策略，”程毅严肃坐直，凝视着李莉，“假如我不答应连动的要求，新海会被掏空，艺人或合作方将全部流失。那时，局面对我不利，而就算新海来了也只会是一个‘空壳’。”
  他平静陈述着。
  李莉静默不语，这一层也的确曾闪过她的脑海。
  若是连动全力以赴逼迫的话，程毅名下的艺人才华网红都将面临解除合同，转向连动的风险，这将使新时代面临孤立无援的局面。
  程毅继续：“新时代内里有连动的眼睛，他们时刻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就在刚才，项目负责人给我送出了讯息。”他拿起手机。
  李莉眉宇间紧蹙。
  “我决定加入新时代，他们会有一系列反击，各种合法手段，对你们形成商业压力。”程毅提醒，“连动实力雄厚，持久抗争下去，新时代承受得起这样的战争压力多久呢？”
  再次揉捏眉心，李莉意识到这不是她的个人决策所能完全决定的事情。
  接着，程毅接着说：“而且，我可以预测，在见过我之后，公关团队将立刻试图接触你，动用任何手腕，只为拉你离开新时代，投奔连动或更好的平台。”
  他叩了叩桌面：“李莉姐，你怎么确保自己不会背叛我和余家岑单独应对呢？”
  利益一旦侵入人心，只剩下李莉和余家岑孤军对抗的局面将令余家岑陷入绝境。
  李莉微微眯眼，凝视着振动的手机接听通话。
  的确，来电来自连动公关部。
  “您好，这里是连动公关部的张总监，想请教您是否有时间共进午餐？”她心里暗自思忖这可能意味着什么。
  李莉缓缓深吸一口气，从座椅上站起来来到窗前。“什么事？“
  “李莉女士，聪明如你自然明白，给双方一个相互理解的机会并非难事。今天晚上7:30，我已在明珠西餐厅预订好了座位等你来。“打电话的人说完后便默默挂断，让李莉陷入思索。
  程毅露出一抹笑容，心想他果然料对了一切。这一切不过是一套常见的商业手段罢了。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还没有离开，只是动静还没来就迫不及待地行动了，“程毅笑着，神情亲切而无辜，再次发言道，“世间皆为利往，说实话，虽然手中还有待公正的协议，但我们双方依然保有回旋余地，你觉得…是否考虑我之前提出的合作方案？一同加入连动？“
  ...
  于宸的办公室内，坐于椅子上，她的心情忽然有些紊乱。程毅和李莉的事，让她感到了不安。
  若是情况进展不顺，她的忧虑也许就没这么剧烈。这个程毅从哪一面观察都绝非易与之辈，他难道那么容易被李莉操控？
  于宸深深吸气，望着窗外，思绪万千。在即将截止的对赌期内，新时代就像磁石一般吸引所有关注的目光。现在的时代处在从未有过的大局动荡中。
  若能撑过去，将是全新的天地；反之，则成为下一个余凯的命运。于宸内心深处对此了然，明知道许征程用心险恶，她依然同意签署赌约，并非只为了赌一口气。她也想步她父亲的道路，探寻那暗潮汹涌的力量，为何能逼得余凯无路可退。
  她想知道隐藏于资本背后的阴谋家们是如何一手遮天，是如何左右乾坤，又是如何草菅人命的。泪水在眼眶中滚动，咬紧的手指揭示出她的焦虑。她告诉自己：这不可以慌乱！
  于宸不断提醒自己，在这关键时刻更要沉得住气，保持冷静，应对各种变化，不到最后，不可动摇，绝不让任何人心机得逞。
  ...
  离开新时代后，程毅坐上助手的车。
  “哥，你怎么光明正大地去新时代，不怕被连动那边发现吗？”助手不解地问。
  程毅微微一笑。
  “就是要让他们看见，”他嘴角轻轻一挑继续道：“原因很简单，一旦连动知道撬不开我就转向新时代的合作伙伴。于宸作为新世代的灵魂核心，他们首要的目标必然是她。既然动不了于岑，就会开始动摇李莉。我猜连动的人已经接触了李莉。即便她不愿意跳槽，但只要今晚出席他们的宴会，连动公关人员必然能找到合适的借口，挑拨于岑和李莉之间的关系。”程毅胸有成竹地看着窗外，“至于于岑与李莉之间会不会产生矛盾？不用我过多解释，她不走，也可能被他们无声拉走。”

  助手听着这些，忍不住为于岑担忧不已。
  “只有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人的本性才得以显现。钱可以驱使死神转动，也会令人众叛亲离。“
  假如李莉确实抵挡不住诱惑，那只能表明……余岑择人不慎，并非他人之过。
  在这世间，不少人因此陷入绝境，有人因此崩溃，也有人从此一蹶不振……能否度过这个关键阶段，对他们俩而言，则是新时代两位合伙人面对的新挑战。
  他程毅绝非鲁莽，不会涉足无把握的境地，亦不愿参加没有胜利希望的斗争。
  ……
  摄影棚内，
  余岑提着相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小栗子递上一杯热茶，轻声道：“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余岑微微摇头否决。
  “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程骁放下笔记，走至余岑身边关心询问。
  “是阿尔西斯在海城市举办了一场演出，这来自斯坦因的消息告诉我一个机会。如果我们能借此与阿尔西斯谈成合作，将收获一笔丰厚的报酬。如果合作成功，足以缓和我对的一半压力。“
  距离到期尚不足一年，超过一亿的净收入对她来说，如同巨石压胸，压力山大。
  程骁与小栗子默契相视，明白这一切是对赌压力所为。
  随着期限临近，这种压力还将持续上升。
  “在海城真正能够抗衡新时代的企业屈指可数。Vogue受到王雪声誉的影响，对我们不会有太大威胁，姐姐不必担忧，我们会全力以赴支持你的。“小栗子为她分析形势，尽力提供鼓舞。
  余岑颌首赞同，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
  但也担忧可能出现的意外变故。
  “我知道，我并非独战无援。程骁、小栗子，无论是面临多大困难，我们一定会坚定站在你身后，陪你共同度过难关。”程骁努力给她增添信心。
  他明白她的畏惧，她独自抵抗恐惧，即使表面坚若磐石，内心其实如此脆弱，
  她分明渴望关爱，却倔强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让自己显得强大无比，
  实际上，
  她如此敏感且柔弱。
  “没错，我对新时代充满了信心。爸妈曾言：追随姐姐定有出人头地之日！管它是何种挑战，我们都有应对之法！惧怕什么呢？！来吧，不服就正面迎击它们！”小栗子拍胸口保证，一副壮志昂扬的姿态。
  听到此话，余岑忍不住笑了出来，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内心五味杂陈却难以言表，
  沉思许久，她低头道：“我不能保证新时代绝对成功跨越所有阻碍，但我敢担保：只要能度过这轮对赌难关，我们每个人都将与新时代共享荣辱，成为共度时艰的伙伴。”
  这是余岑对程骁与小栗子未来的一种承诺，
  只要达到她的巅峰，只要他们不离不弃。
  这是属于他们共享的未来，
  “姐姐，我爱着你！”小栗子跃入余岑怀中，撒娇般依偎在她身旁。
  程骁无可奈何地接过了余岑手中的专业单反相机，开玩笑地说，“要是把相机让你给蹭坏了，今年你可以到岑姐手下白打一年工。”
  小栗子对程骁做个鬼脸：“我们还有整整一年时间可以努力呢。”
  晚间七点半，联动力的员工比预定时间早半个小时就抵达李莉的指定餐厅等着她，似乎对李莉是否会出席充满信心。
  对于行业内部，李莉被人们熟知的是以利益至上的形象，她曾三度试图加大动力，但却因公司认为她的资历不足而拒之门外。对于李莉而言，联动力提供了一个更加宽广的成长平台。
  临近八点，李莉的身影走进了餐厅。接待团队耐心地站立迎接，笑容满面地走向她并握手问候，“欢迎您的光临，李小姐，我们知道您会如期到来。”
  “我想见负责创世纪项目的负责人。“李莉心里明白，所谓的“创世纪“不过是针对新时代的成功，而新设立的一家公司。
  传闻这个直接主管是一位海归派，有着非凡的魅力和胆识。谈判中的女士微笑着递给李莉名片，笑着说：“李莉女士，请原谅我，这次的事情，我说了就算数，我在公关部担任总监一职……”
  “如果连动这般缺乏诚意，那就算了。“察觉对方并无实质性让步，李莉起身准备离开。
  “李莉女士，您是否考虑过放弃谈判，对于新时代以及您的个人发展将会意味着什么？”这位联动力的公关人员清楚地了解李莉的性格特点。
  “我的谈话对象只能是您的最高层领导，如果他们不愿出现，抱歉，我没有兴趣闲聊。”说着，她径直向电梯入口走去。
  “李莉女士。“身后突然响起一位女性的声音。
  李莉轻挑了一下嘴角，预料到项目负责人也在珠媚餐厅暗中观察。她转身面对，“你好，裴琳，我是联动力创世纪项目的总负责人。”她露出优雅的微笑。
  看着裴琳，李莉笑道：“我不明白，为何贵公司认为可以动摇我的心，让我舍弃在华夏有潜力上市的新时代？难道背叛与利益是常态吗？”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永恒的利益。”裴琳神色自若，因为她早就对李莉做了深入的研究。
  裴琳已经设定了针对余岑的全面布局。
  “李莉女士，您是一位有能力干大事的人物，难道要牺牲未来赌这一场，为了余岑及新时代付出吗？”
  李莉眯起眼睛，浅笑道：“我好奇，你们将如何操作？我能收获什么？让我不愿离去、愿意投入的那个正在筹备上市的企业，将会给我多大的吸引力。”
  ......
  在文华街道，老洋楼里上演了一场不动声色的智斗。
  得知李阳曾经去过那个出租屋，余岑便感觉心中不安，即便更改了密码，仍感欠缺安全感，因此她希望能尽快回到自己的家中。
  “岑岑……”
  当余岑踏入院子里的那一刻，昏暗中的一个身影令她心跳加速。
  一个不算矮小的身影独自蹲在角落里，专注地挖着土，不清楚是在玩些什么神秘的游戏。
  “陈思卓？”余岑轻揉眉间紧锁的心痛。
  这世上恐怕真的有让人害怕的事，莫过于突然出现的画面带来的震撼。
  “岑岑！真是你！”陈思卓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激动地从地上站起身，满身尘土，不顾一切向余岑跑去。
  “停下！”余岑警惕地倒退一步。
  听到余岑的呵止，陈思卓才止步，在背后笨拙地把手放在身后，显出几分局促。
  “我家大门锁得好好的，你怎么闯进来？”上次将他送回家后，他们有一阵子没见面了。
  “和从前那样，我独自过来的。”陈思卓指着墙壁，眼中闪烁一丝骄傲和怀念。
  “你……”余岑看着他受创的手背，心疼而沉默，“谁把你弄成这样？”
  分明可以看到他手部的擦伤，却掩盖不住脸上的淤青痕迹。
  陈思卓眼神一敛，然而余岑在这里，他马上恢复了一副无辜无害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自己不小心摔的。”
  “摔倒还能留得那么清楚的五指印记？你这是怎么回事？”余岑微皱眉头，走向主电路开关打开电灯，先进入了客厅。
  陈思卓也随后来到，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在余岑明确表示不同意他踏入前，他不敢跨进一步，因为他的鞋面已经沾满灰尘。
  “进来之前，先把鞋脱了。”余岑严厉提醒着陈思卓。
  收到指令的陈思卓乖乖脱下鞋，环顾客厅内。然后问：“岑岑，你打算搬回这边住吗？”
  “有可能，正在考虑中。”余岑并未完全否认，回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如果她回来，陈思卓会近在咫尺，日日在眼前出现，连邻居们都看得到。
  陈铭也曾许诺，一旦陈思卓情况稳定下来，他们会带着他返回F国。
  “真是太棒了！”陈思卓暗淡的眼神忽然间焕发了一抹光芒，他想去拥抱余岑的冲动涌上心头，却拼命压抑不让自己接近。
  因为这会伤害到她——自己的守护人余岑。
  余岑并没有理会被无视的陈思卓，转而观察周遭装修的细节，清点生活用品，准备离去。
  小心翼翼跟随的陈思卓忍不住问道：“岑岑，何时过来安家？”
  “或许明天。”余岑亲自送他回到隔壁寓所，看见陈家门口还坐着家里的其他成员，才转身走向车子。
  就在此时，家中猛然发出闷重的一声“砰！”
  这声音正是从陈家方向传来。
  余岑脚步顿了顿。
  “陈家为何会接纳像你这样无用的废物、神经病？难道你想造反不成？你知道你的存在对我们陈家造成了多少名誉损失吗？”
  尖酸的骂语一波接着一波。
  余岑吸了口气，推测起陈思卓脸上那一片淤青的来源。
  她推开了陈家门口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门外的陈思卓凝视地面，目光深深压抑着家族无休止的辱骂与怨言。
  指尖不断地在指甲上抓出血来，鲜红与皮肤交融，模糊不清。
  “陈家颜面让你扫荡一空，昨晚你父亲谈合作时提到有个神经质的儿子，让他怎么端得起脸面!“斥责声毫不留情。
  “你怎么就不能振作点?“这已不是第一次在余岑耳边回响。
  从童年起，余岑便深陷于李媛爱和余凯没完没了的争吵中。陈思卓也未曾幸免，他的父母也常常互相争吵，焦点不外是成绩问题——你怎么没拿第一?怎么不能拿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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