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法定的监护人

他试图避开问题。
  余岑在公寓入口处厉声道：“你别走！”她一贯的温柔此时却如风暴一般强烈。
  无论多温顺的人，总会有难以抑制的愤怒与情感爆发。
  陈思卓愕然止步，仿佛内心深处的记忆命令他不能轻举妄动。
  “回来！”余岑紧紧捏住指尖。
  服从于心底声音的陈思卓垂首，微微低头，朝这边走来。
  “立刻打电话给你法定的监护人陈铭！”余岑小姐着陈思卓拨通电话。
  “岑岑……“陈思卓乞求般地看着余岑，他知道这次的举动触怒了她。
  他知道余岑生气了，但这次擅自出门，一旦让陈铭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陈铭哭泣的能力甚至胜过了他...
  “山城的门外找茬、损坏秦灏辰的衣服，还有欺骗并以微信联络我的人，是你吗？”余岑一连串指控出来。
  陈思卓感到几分紧张，但更多的是无辜的茫然。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实话告诉我。”余岑紧握拳头，语气坚决。
  “我……”陈铭无意识地捻动手指，指尖间渗出鲜血，让人不禁心疼。
  “但是，跟踪你、敲你房门的人，并非是我。我来海城时见到你进入机场，便查到了你的航班信息，随后悄悄跟随到了这里。我只是想陪着你……”
  陈思卓嘴唇微颤，抬头看着余岑恳切地说：“你知道的，那个骚扰你的人心怀不轨，所以我教训了他……”
  余岑内心颇感头痛。
  “秦灏辰的衣服是我剪的。”陈思卓低头小声自责。
  他的行为出于嫉妒。
  “那些照片，也都是我拍摄的，是为了让你们对我多一份警觉。”陈思卓的声音逐渐变低。
  “来吧。”余岑叹息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陈思卓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乖乖地跟在余岑后头。
  车旁，一只流浪狗正在地上撒尿，朝他们龇牙威胁。陈思卓清澈的目光刹那黯淡，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样子。
  似能理解人类情感的流浪狗审视了他一眼，转身快速离开。
  看着和狗对峙的陈思卓，余岑伸手按了按眉心：“上车。”
  陈思卓眼底的冷凝转瞬被笑意替代。
  “岑岑，你会送我回家吗？”
  “我需要见陈铭。”余岑的态度斩钉截铁。
  她不能再像过去一样姑息陈思卓，那样他永远不会成长。
  “岑岑，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想过我？”陈思卓紧张地问。
  “偶尔在恶梦里会记起你。”余岑在车中找到绷带，如儿时般细致地帮他包扎起划伤的手指。
  “不准再这样弄伤口了！”她训斥他。
  “我会听岑岑的话！”陈思卓心情愉快。
  “陈思卓，我不可能一生照料你。”余岑提醒他系紧安全带，他乖巧照办。
  余岑驾车离去，下意识地开启了车内儿童锁以防意外。
  “为什么会这样？”陈思卓低头，失落再次充斥内心。
  “我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要开启新的生活。”余岑平静地说。
  “你是我的……”陈思卓嗓音嘶哑，欲打开车门逃离，每当遇到不愿意听的话他都会逃避。
  这爱对于余岑来说，像是无形的枷锁令她窒息。
  要是能更冷漠一些就好了，那样可以毫不顾及他，无情地转身离开。
  在海滨之城，梦想酒吧。
  安静舒适的环境适合作伴饮酒闲聊，朋友们围坐一桌打牌剥花生。
  秦灏辰扫了眼对面的女士，显露出些许不满：“你说的内容我不信。”
  “美女微微撩动秀发，带着调笑道：'灏辰，你真的不考虑我？对我来说可不难搞定，不像某位...'“
  “若无要事，我先撤了。“秦灏辰点燃一根香烟，和锦城市友陈铭安排好，今晚好好谈谈。
  “等等别走嘛，我没骗你，那个招你试着试如何?“沈心怡不想错过眼前这位帅气的身影，可也明白他非同寻常，因此理智地保持着适当时距。
  “不行的。“秦灏辰眉头紧锁，“以我对她的理解，用那种方法，她会在楼下挂满鞭炮轰我离开。”
  沈心怡忍俊不禁，几乎失笑：“突然，我觉得那位女士挺有个性的...“
  闻言，秦灏辰面色阴沉。
  沈心怡立刻收住笑容：“我还有一种策略...稍微有点损，不过肯定见效快。“
  “少来那些损招，我只想再活久一些。“想起余岑的冷酷模样，秦灏辰担心哪天自己还未腻烦，她却厌倦了自己。
  事实上，秦灏辰察觉到余岑已经失去新鲜感。
  “如果真的喜欢，打算娶她吗？“沈心怡为秦灏辰分析道，“你看她快三十岁，这类年纪的女孩可能正被家中各种花样催生婚姻。“
  忆起余岑的姨妈，秦灏辰点点头认同她的观点。
  “果然，不是说中了吗？如今她需要的不再只是恋爱，而是稳定的归属感。你能给她那份安定感的话，才是她真正的追求。“沈心怡侃侃而谈。

  随后，秦灏辰脑海闪现裴琳的形象。他在追求裴琳时的挫折源于她期待的成熟、可靠，这实质上不就是要结婚吗？
  开玩笑，他不过是玩闹，而对方却想将他推进婚姻？
  至于余岑，这个情况似乎不同...如果结了婚真能束缚她...
  “说下去吧。“秦灏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重新坐定。
  沈心怡望着秦灏辰一脸无奈：你完了……
  看来，这家伙还挺深情的。
  “你们俩应该熟识得很吧？“沈心怡直接询问他们的情感状态。
  “呵，熟识？那不就是在共叙柏拉图式的聊天嘛?“秦灏辰嘲讽地嗤笑道。
  “你觉得她对你满意么？“沈心怡八卦劲儿十足。
  “不用说废话你也知道。“秦灏辰弹掉烟灰，带着几分痞气的挑衅。
  他的表情流露出...
  “那还等什么？彻底地‘拥有’她！一直到怀孕，然后再合法成婚，多么干脆利落啊!小说都是这么描述的！“她兴奋地像是进入了某种浪漫剧情。
  “咳，咳…“秦灏辰被香烟熏得呛咳了几声。
  他不该信任她那些话。
  可是换个角度...听起来的确有些道理。
  “我都已经帮你到这份上了，接下来的事姐妹的事，能帮上你否?“沈心怡请求道。
  这次邀请秦灏辰，不惜在楼下等他现身，只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好友完成人生大事的关键步骤。
  “我今晚跟小锦城有约，想要让他喝个痛快倒是简单，他能不能成还得靠妹妹你的魅力来搞定。”秦灏辰的笑容仿佛是在表明兄弟就是拿来利用的。
  “我不知道小栗子怎么被宋锦城迷住的，品位差劲到了极点。”沈心怡吐槽道：“记得有一次，他们在酒店约会，结果宋锦城竟然临阵逃脱？男人的魄力去哪儿了？都已经动手解开裤子……他还跑！”
  这家伙绝对不可能行，换作其他男人也不会干那种事。
  秦灏辰挑挑眉毛，眼神深处露出一丝微笑。
  “我哥们表面光鲜，身边左右一堆姑娘围着，但实际上是个胆小鬼，甚至连外国女人都不屑一试。回国后，他嚷嚷着要把自己交代给一个女人，清纯得很，你要照顾好妹妹。”
  秦灏辰丝毫没有想起正是自己让人给小锦城戴了个绿帽子。
  沈心怡抿嘴一笑：“相比之下，小栗子更像清水出芙蓉。”
  这两位看似势均力敌的感情玩家，今晚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
  ......
  陈思卓的家中。
  下车时，余岑催促着让陈思卓下车，可陈思卓就是赖在车里不动。
  “下车！”余岑的声音加重了一些。
  但陈思卓固执地拉着安全带，就是不下车。
  面对陈思卓的抗拒，余岑并未硬碰硬，转而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陈铭。
  “作为你的监护人，眼睁睁看着你哥一次次擅自离家，你不觉得这是不对的吗？”语气间透露出一丝责备。
  陈铭揉了揉蓬乱的头发，神情中流露出惊讶和紧张。
  “岑姐……余岑？”
  从称呼的变化，从岑姐到余岑，他的视线转变带着明显的不悦与嫌恶。
  陈家与余家本是邻居，同住在一个老式洋房区域的文化街上，两家的祖先都很有钱风光。
  后来，陈家迁走，余岑那时就已是一身清傲，让周边的孩子既尊敬又畏惧。
  在没搬家前，陈铭对余岑总是有种莫名畏惧，那个清冷如仙女般存在于尘世的邻家大姐姐。
  只是她那兄长总是对她恋慕不已，每天都黏着她。
  陈铭发现了大哥暗藏的秘密——他对余岑有着特殊的情感，可是余岑却从未回应那份感情。
  当初在陈铭为余岑差点淹水而陷入困境时，他站在余岑这一边，认为兄长因爱成痴导致伤害是无理的行为，一种负担。
  起初，他还不认为余岑有何责任，然而，直到看到了大哥手机里的视频后，他开始憎恨她。
  那些视频显示，明明答应与他大哥交往的余岑，竟转向许城阳，暧昧不清甚至一同同居，玩味着他大哥的感受。
  于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是余岑种下了自己的因缘瓜葛。
  “把这个家伙带回他自己家去。”余岑用手指了指车里耍性子的陈思卓。
  “我的父母觉得……我的哥出了丑，不允许他再回去，就暂时住在这个破败的老洋房里。我只是昨天有些事情要处理，才临时回来一趟。”陈铭解释道，目光紧锁在余岑身上，声音中满是对她的怨气：“这一切的混乱都是拜你所赐，你满意这样的后果了吗？”
  第224节
  余岑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的哥哥只是生病了，需要人的照顾和陪伴，但这绝不会是我。我没有义务对他承担责任。”
  “那么余岑姐当初接受你哥的感情时，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些责任呢？”陈铭一直想要对余岑这样质疑。
  但在那件事之后，余岑选择不再提及关于陈思卓的事情。

  “我同意你哥哥的请求是因为他站在学校的六楼边缘，除非我赞同，否则他会为了威胁跳下去。你的家庭无需如此苛责我对陈思卓的好，若过去的善良真的是罪，那我也已赎清了罪行。但现在，请你们做为他的守护者！确保他能得到妥善的照顾！”余岑虽然不擅长解释，但她此时一股脑地说出来，直截了当。
  她自己察觉到，她变了，仿佛与以前有所不同。
  也许，就是秦灏辰曾经的话起作用了吧：“姐姐，疼痛的时候就该说出口。”
  陈铭惊讶地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铭，你真以为哥哥的病痛完全是我的过错吗？”余岑低声问道，试图跟陈铭深入沟通。
  在整个陈家之中，对陈思卓的关心，怕是没有比陈铭更深切了。
  “初遇他时，他在角落里独自悲伤，浑身是伤，自怨自艾，他认为自己并未达到父母期待的标准。”余岑回首看向他，陈思卓趁她在敲门，悄悄关上了车门，从窗口向外张望，不想下车。
  看到这一幕，陈铭眼睛也湿了，心中为哥哥感到难过。
  他自己也很清楚，因为兄长的身份，陈思卓承受了很多父母期盼下的压力和焦虑。
  夜晚的城市，霓虹灯照耀的酒吧街。
  秦灏辰靠着围栏，莫名其妙地觉得喧嚣的酒吧音乐令人心绪烦闷。
  自从十八岁离开F国，混迹酒吧几乎成了常事，但近期他对这样的生活竟然有了厌倦。
  在这群孤寂的陌生人中浪费青春，还不如回家陪陪余岑，睡在温暖的怀抱里。
  “灏辰，你怎么出来了？”锦城已经醉醺醺的，脚步轻飘飘地晃来晃去。
  秦灏辰弹了一下烟灰。
  “怎么？小姐姐没给你带来快乐？”
  “灏辰，你觉得沈心怡介绍的那个女孩怎么样？”锦城眉飞色舞地问道。
  “没见着。”秦灏辰整个晚上心神不宁，一直在玩手机，频繁地打开关闭屏幕。
  都已经半夜十二点了，余岑也没有催促他回家。
  “陈铭怎么还不来？”锦城望向远方。
  “来了。”秦灏辰微抬下巴，挺直身板，今天他几乎没有喝酒以保持清醒，想要与陈铭进行一场坦诚的谈话。
  “陈铭，你总算来了。兄弟间哪有不欢而散的道理，所有矛盾一顿酒就能解决。”锦城拍拍胸膛，试图化解两人间的矛盾。
  “你先进去。”秦灏辰推了推锦城，示意他先进酒吧。
  在担忧两个好友再次冲突的同时，秦灏辰意识到这个问题仍需双方沟通。
  “那么，我就在这等着你们。”
  ——
  他整整思考一天，决定还是要坦诚相告，“我坚信余岑。无论她是否曾隐瞒与你兄长交往的过去，她绝对不是一个会让哥哥陷入疯狂、折磨的人。”秦灏辰紧皱眉头，诚实地对陈铭说道。
  “你跟她认识多长时间？”陈铭微笑着取了一支烟，问道：“这就让你如此维护她？”
  “就像我告诉过你的，我在高中时对余岑有着暗暗的情愫。”秦灏辰从不隐瞒他的情感。
  陈铭点燃打火机的手短暂地僵住了，他抬头看向秦灏辰：“这次......你是认真的？”
  “其实我是认真的。”秦灏辰的笑容透出一丝无奈，却未能得到余岑的回应。
  陈铭吸了一口烟，眯起眼睛。
  “秦灏辰，我要提醒你，如果你只是想找乐子，不要碰余岑。我哥哥虽不擅长打架，但他的执着可以吓到任何人。”他对陈思卓的了解透彻，不容任何人伤及余岑半分。
  秦灏辰微微眯起眼睛，“拿你哥来压我？”
  “不是威胁，是提醒。”陈铭也倚靠着栏杆，仰望着夜色，眼神深沉。
  沉默中，秦灏辰低头看了看手机，余岑还未联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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