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该加点醋才对

此刻他的内心五味杂陈，对于余岑对陈思卓的情感，他确信绝非恐惧那么简单。
  回到家中，余岑窝在沙发上，打开了程骁送来的热乎乎的生煎。用筷子夹起一块，轻轻地尝了一口。秦灏辰立在玄关处，默默地看着她，眼神平静。
  她表现得若无其事，对周遭事不关心的样子让秦灏辰越发认为她在掩饰什么。但实际上，在他心中，余岑的感受远比表现出的更为复杂和细腻。
  “味道怎么样？”看到余岑认真地品尝，秦灏辰有些幽怨地问道。
  “你拿双筷子尝尝，也要学习下。”余岑微笑道，似乎并未多放在心上。
  秦灏辰自然地拿起余岑的筷子尝了一口，发出“啧”的一声。虽然有些无奈，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挺好吃。
  余岑看了看自己的筷子：“你和别的女性相处都是这种随便的态度？”
  “妹妹，你是说这生煎不够味儿，该加点醋才对吧？”秦灏辰打趣道，“我已经吻过你许多次了，偶尔拿个筷子怎么了？”
  余岑哼了一声：“浪荡……”
  “我是那种洁身自好的浪荡吗？”秦灏辰颇不服气。
  余岑微笑着又吃了个生煎，接着说：“程骁真的是名副其实的优质二代，挺适合谈情说爱的。”
  听到这个，秦灏辰心中醋意涌起，一把夺过了余岑手中的生煎：“我也能学习嘛！”
  余岑审视地看着秦灏辰，认真的说：“秦灏辰，你的脸长的让人想纯粹当做玩乐对象。”
  因为太过完美，所以不真实。
  听到这话，秦灏辰的脸色更加阴郁，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催促着：“仔细看看，你觉得我像不适合结婚的人选吗？”
  余岑忍俊不禁：“不像……”
  “那你说，什么样的男人的脸适合娶回家？”秦灏辰依旧坚持己见。
  “在恋爱中，程骁这样的男孩最合适，年轻阳光，没有负能量。如果是结婚对象，我觉得许城阳那种最好，一旦决定了要步入婚姻，他会对自己妻子全身心忠诚。”余岑直接坦白，没有回避问题，“对你来说，可能更适合约会而已。”
  闻言，秦灏辰倒吸一口凉气，气得哑口无言。
  “你没听说程骁追的女孩都包括连凌？还有人成天换伴侣却自以为婚娶对象，你知道得很清楚。”秦灏辰挑了挑眉，先是损别人，然后炫耀自己，“唯有我，拥有难以让人信任的外表，却始终专一守护于你！”
  “……”余岑愣怔地看着秦灏辰，这台词怎么这么土味，感觉有点儿做推销的感觉呢。
  说完这些，秦灏辰紧紧盯住余岑，等待她的回复。
  但是，良久无言后，余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早点洗澡睡吧。”
  秦灏辰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由于照顾生病的余岑，出乎常理的，秦灏辰并没有对她做些什么恶作剧。
  洗漱完毕后，他紧紧拥着余岑入怀，身上弥漫着他喜爱的沐浴露清香，淡淡的樱花味，令人心旷神怡。
  往常自己使用这款沐浴液时，并未觉如此诱惑，而秦灏辰身上带着它，竟然让人有种强烈的欲望去亲近。
  秦灏辰抱着余岑，闭目轻笑道：“看得如痴如醉吗？”
  余岑抬起苍白的头：“秦灏辰，你有没有想过未来的结婚对象要怎么选择？”
  可能深夜容易引发思绪，陈思卓渴望的是伴侣之间的共同依赖，希望成为她眼中的唯一之人。
  就如同余凯对李婉的爱情，深入骨髓，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也不会停息。
  秦灏辰借着月色打量着余岑的面容，心中涌上一种无法言表的心碎感觉，美得让人心跳加速，却又令人惋惜。
  “我没想过那么长远的事情。”
  他还只有二十二岁，如何可能预见到婚姻这一步？
  可当他听到余岑的问题时，下意识闪现的念头，竟是——余岑自己。
  与余岑共结连理？真是个既疯狂又不切实际的念头。
  显然，余岑是不可能给他正式的关系的。
  就连一起恋爱都不可能，更别说婚姻，她只想跟他保持暧昧关系，哪里会有这样的幻想。
  “你呢？想过会和谁共度一生吗？”秦灏辰抱着余岑，感觉得出来她在心神不宁。
  自从遇见陈思卓在楼下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余岑有些不一样。
  “我不婚。”余岑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明确表达她的观点。
  她无意结婚、不愿恋爱，但这不代表她排斥与他人发展亲密的关系。
  秦灏辰莫名其妙地感到有点生气，就像被人占有了却得不到责任一般。
  在余岑的心中，他秦灏辰只是一个随时会离开的过客。
  他的离开不会改变现状，哪怕今晚他在，明日也可随时离开，这张床上没了他秦灏辰，程骁或其他男孩也一样可以轻易取而代之。
  “声称不婚主义者，把这些毫不负责任的勾当说得冠冕堂皇。”秦灏辰轻声嘀咕，带着愠怒转过身，不再与余岑有所纠缠。

  对于秦灏辰的愤怒，余岑疑惑自己的话语有哪儿触犯了他，但他再次出声打断她。
  “别靠近我！睡觉去！”
  “……”余岑不愿打击他，她本无碰触的意图。
  深呼吸，余岑也侧翻身去，两人的身体隔开了一道无形的距离，面对墙壁各自思索。
  窗外的黑夜映衬下，她的思绪纠结繁复。
  已经有五六年未见陈思卓，细数起来，那正是她实习在秦灏辰学校出事的那年……
  并不是余岑有意淡忘秦灏辰，而是事故发生后，她拼命要忘记那些过往的一切。
  ……
  事实不出他所料，余岑又一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出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里，余岑都是依赖药助睡眠度过那些漫长夜晚。
  随着心情逐渐平静，她也让陈思卓的身影逐渐退出了回忆。
  真正让余岑念念不忘的并非濒死在水箱的经历，而是陈思卓当着她的面自伤手腕那一幕。
  ……
  半晌听不到余岑有任何反应，秦灏辰实在按捺不住。
  面对她冷漠的态度，竟然毫无安慰的举措？
  气急败坏地再次翻身，拉过被褥拖着余岑一同靠近，紧紧搂住，找到一个适合他的姿势闷哼一声后，默无声息地继续他的梦境。
  突然的转变，让余岑的思维被打断，无奈微笑之余，嗅闻着他的熟悉气息，心中竟也有了些安宁。
  这样，秦灏辰的稚气就足够消除关于陈思卓的所有思绪。
  于是，在无可奈何中接纳着秦灏辰，余岑安然入睡。
  ……
  位于城市一隅的“dz健行工作室“。
  难得休息日，余岑九点半就踏入了常来锻炼的健身房。
  上午锻炼的人非常少，整个场地几乎空荡荡。做了简单的拉伸后，余岑选择上了一台跑步机。
  “小姐姐，你是在诱惑我去犯罪呢...“余岑没施粉黛，穿着紧身运动裤配上贴身健身背心，展现出了迷人的腰屯比例以及线条清晰的背影，全身曲线尽显优雅。
  头发高高地绑成马尾，这使眼前的余岑仿佛二十出头的模样，充满了青春活力。秦灏辰早早坚持跟着余岑来到了健身房，试图摆脱都显得不容易。
  取下蓝牙耳机，余岑好奇地望向秦灏辰：“你说什么呢？”秦灏辰伏在跑步机边缘，微笑着唇形无声传达信息，仿佛是在暗示着某件事情。
  明显，余岑领悟了，他想说的是...
  他是说...
  想要...她。
  “秦灏辰？“被余岑的美貌所惊艳的秦灏辰听见呼喊，回过神时耳边响起一个惊奇的声音。
  “这么巧？“一位曼妙身材的女孩靠近他们，满带热切地拥抱着秦灏辰的手臂，与先前酒吧里的事件有所关联。
  余岑的神情沉了沉，她戴上耳机开始跑了起来。
  初次接触健身时，教练告诉余岑，恋爱和运动都能促进身体释放多巴胺，因此...无论选择健身还是谈情，两者之一都要持之以恒。
  做完三十分钟的热身，余岑逐渐放慢了动作。她伸手举高手臂拉伸肩部，心里盘算着今天要着重练背肌。
  离开了跑步机，余岑擦掉额头的汗水。女教练走近给她递了一瓶矿泉水，并关切地说：“今天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
  余岑轻轻点头回应：“随意训练下吧，我晚上有别的事情。”
  晚餐时间，她约定了周霆一同去会面刘贺明。
  转身扫视一下周围场地，没看到秦灏辰的身影。
  “那个和你一起来的男孩，是你的男友吗？”教练微笑着打探。
  “他还挺帅的。”
  “不是，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余岑随口解释，然后进行轻量热身。
  “那就好...“教练舒了口气，“那个男孩看上去年纪轻轻就容易三心二意，对他可能不太适合。”
  和这位女性教练相处已有三年之久，余岑与她的关系已经十分亲近。
  “你旁边的那个跑步的女孩，听说是海城名媛，刚才我还看见她们去上课间操去了。”女教练说道。
  听到这话，余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一些，但并未出声。
  似乎忘记了秦灏辰现在依然还是一个男孩，才二十四岁，正值青春贪玩的年纪。
  她在想，秦灏辰会对自己抱有多大的关注期？更何况，她也不想像裴琳那样让他魂牵梦绕。
  没有意义。
  ...至于那个女孩子和秦灏辰在上课间操说了什么，余岑心神不宁的练习无法让她专注。
  “专心些。”在进行背部引体向上时，教练察觉到了余岑的状态不稳，并询问道：“许总是最近没来过吗？”
  “许总？他在家和公司都有健身房，来这里就是图新鲜嘛。”余岑淡淡一笑，掩盖心中杂绪。
  “其实许总是更适合你，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对你会特别有好感。“教练辅助着余岑的动作。
  余岑心中莫名想起了陈思卓。
  “情感的事情并非只有吸引就可以，”她说，“就像拉背一样，如果肩膀过度用力，不仅会导致肌肉效率下降，还有可能增加肩部拉伤风险。”

  完成一组动作后，余岑放下器械喝了口水。
  “我还以为越固定关节越安全呢。”
  “高强度训练，你固守得太牢，反而更容易受损伤。感情亦是如此。”教练提醒她放松一些。
  她本就是那种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人，每层盔甲保护着自己。但有时，越牢固的防御可能会让她陷入更深的痛楚。
  平日里的温和击打也许难以动摇她，可是若有人用更强烈的攻势打破她的面具，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这类充满野性和活力的年轻男孩最令人担忧，毕竟到了余岑这个年龄，谁能抵抗得住青春的诱惑？
  听着一声姐姐从那少年口中吐出，她的心仿佛被人一把抓了出来似的。
  “姐、姐姐，一起做引体向上吧？”秦灏辰从上课间操后走出，冲着余岑灿烂地笑道。
  虽然内心没太多波动，余岑点头应承。
  “我来帮你托一把。“
  活动了下肩部，余岑跃起抓取横杠，双足直接环在秦灏辰腰际。
  秦灏辰身躯一紧，面对着余岑，两人一同步骤般向上拉起背角。旁边教练似有所悟地倚在那里，微笑着向余岑眨眼。看起来，她是多虑了。
  一个一心投入工作的姐姐，弟弟怎可能与之较量并玩过头？
  ...
  秦灏辰宽阔坚实的后背相当帅气，他在瞬间放开双手落地，将余岑揽入怀抱。随后，余岑也收回手，警惕地环顾四周，庆幸早上健身房的人不多。
  “你发什么疯？”她的语气中满是不解。
  “我都忍耐这种局面还能自称是男人？”秦灏辰的声音低醇而迷人，充满了沙哑的气息，听起来有种莫名的诱惑力。
  闻言，余岑蹙眉：“这世上如果还有美少女，你就去那里吧。”
  秦灏辰正要再说话，前台美女职员大声唤道：“帅哥哥，你的电话。”秦灏辰颇有些不情愿地松开余岑，前往前台拿起手机。
  电话是陈铭打来的。
  挂断电话，秦灏辰面色阴郁：“姐姐，我一会儿要出门一趟。”显然他的情绪有所波动。
  察觉到了他的微妙变化，余岑虽然心中有所猜疑，但她并未多嘴询问。
  海城市立医院。
  疲惫不堪的陈铭站在病房外：“留在F国不好吗？你们究竟想怎么做？”他对秦灏辰的担忧显而易见，但似乎不清楚陈家人究竟怎么想。
  陈铭低声解释道：“我哥有个严重的自我伤害倾向，无论何时悲伤痛苦都只会选择伤害自己。”话里带着一股无尽的无奈。
  “这是他的私人问题，与他人无关啊。”秦灏辰皱眉，显得颇为坚决。
  “无关？”陈铭嘲讽似的回应，“灏辰，你是我兄弟……我从不会隐瞒。告诉你真相。”他的眼中带着坚定的决心。
  听到陈铭的话，秦灏辰眉头愈发拧结：“余岑善于挑逗人心，你没告诉过我，他们两个真的相爱过，曾有正式的恋情！那时，我哥真心热爱余岑，他还想过大学毕业后直接跟她求婚，并且接纳她的全部债务共度人生！”
  “但事实呢？他一边跟我哥交往，一边和许城阳眉来眼去，给他希望，却又屡次拒婚。我哥性格固执，在这些伤痛下，他怎么扛得过去呢？”陈铭双眼充血，他只想提醒秦灏辰看清余岑的真实面目。
  “你对我姐有误解，你哥哥是单方面沉迷于她而已！”比起陈铭的说法，秦灏辰更愿意相信余岑。
  “她是个骗子！”见到秦灏辰已迷失理智，陈铭掏出手机，播放一段录像，“我哥喜欢拍摄与余岑的美好记忆，那些视频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你亲自看看！”
  打开手机的视频，周围环境似乎是一处校园，可以看到年轻的余岑坐在长凳上，马尾辫束着，穿运动服模样。
  她仿佛知道陈思卓在录像，对摄像机露出浅浅的笑容。这一笑，令秦灏辰心头百味杂陈。
  视频里的余岑看上去大约十八岁出头，单纯可爱，美不胜收，是那种让人一见难忘的美貌。
  “岑岑，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不会离开你。”这是陈思卓低沉而又欢快的声音，听得出他是真的很高兴。
  余家的女儿始终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坐着，宽大的运动装显得她的身材更加单薄。
  “岑岑，你会永远爱我吗？”陈思卓将摄像头转向他们，镜头里，他的笑容灿烂，紧邻余家女儿坐在一旁。
  余岑没有抬起脸，难以看清表情，但情绪却明显地落入谷底。
  “会的。”
  “你将会永远属于我吗？”陈思卓继续发问。
  “会的。”余家女儿依然未曾抬起眼，只有轻轻的回应。
  “岑岑，这是我们相遇的第6627天，也是我们正式确认情侣关系的第一天，你有没有对未来的我们有什么期望或想说的吗？”陈思卓转动着头，脸颊轻轻贴在余家女儿的肩头，带着几分撒娇的气息。
  “我希望能——再也不要有更多生命失去。”余岑微微仰起头看向陈思卓的镜头，眼中闪动着淡淡的哀伤。
  那十年的录像质量虽然不高，但秦灏辰的心跳却不自觉地紧促。
  “只要你还在，我就永不离弃，即使是死神也无法让我与你分离。”陈思卓严肃地许下诺言，他决不会独自留下余家的女儿。
  余家的女儿依旧默然无语，低下头看着不断晃动的双脚。
  “岑岑，等到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怎么样？”陈思卓看着她期待的目光。
  这次，余家的女儿并未回应，屏幕上的陈思卓静静地等待着答案。
  片刻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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