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要提什么车祸

秦灏辰不言语，也不看向裴琳。
  “不需要买了，搭出租车挺好。”他说。
  “难得裴琳姐回家，我们去东海路那家法餐厅怎么样？”感觉到气氛有点凝固，锦城小声提议以缓解尴尬。
  “不去，没空。”秦灏辰目光威胁地扫过锦城，美丽的双眸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下次撞车就直接说‘刮擦’，不要提什么车祸。”他警告道。
  “那你如果说得不够严重，怎么就这么担忧？”锦城嬉皮笑脸地道，朝裴琳眨眨眼，“别再生气了，裴琳姐是特意为了你回来的。”
  “灏辰，我要留在H城了，提前回来的原因是公司的分配还没定下。你在成家渠是不是有房子？我能先去你那借住一晚吗？”裴琳与秦灏辰的谈话十分亲切自如。
  这听起来与其说是商量，更像是在索取钥匙。
  “都卖了。”秦灏辰沉重地吐出几个字。
  顿时，锦城和裴琳愣住了，最后还是裴琳忍不住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缺钱了？发生什么事了？”
  “先是卖车后是卖房，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连锦城也开始迷惑了。
  “有必要告诉我你的打算？”秦灏辰瞥了一眼时间，似乎有些厌烦。
  “没其他事我先离开了。”
  “灏辰……”裴琳担忧地看着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玩，但还是要谨慎些，别被别人骗了。”
  在裴琳心中，秦灏辰始终如小孩般，她期待着他有一天能懂事稳重。
  ...
  “裴琳，最近秦灏辰是不是跟别人交往密切？”裴琳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难受，过去，尽管他浪荡，但是看向她的样子从未如此。
  “哎呀，就是这样，吊儿郎当的，身边新朋友一堆换，都没长久，就是想气你。”锦城抓了抓头发，也对这种情况有些无解。
  “你清楚的，灏辰这孩子表面上冷冷的，内心却无比善良。我害怕他会上别人的当，你能帮我调查一下吗？他为何卖掉房子和车，那些钱都花在哪里，是因为染上了不良习惯，或者......”裴琳有些忧虑。
  这也是她迟迟不愿跟秦灏辰过多纠葛的原因，他们还太年轻，容易冲动，缺乏定性。实际上，她心里也挺喜欢秦灏辰，但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她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直到她确认秦灏辰对两人未来有所担当，她才会愿意接纳他。
  “琳姐别担心，我会密切关注的。”锦城心中愧疚，不敢提及余岑这号人物。
  反正秦灏辰也是一阵风似的热情，裴琳回去了，他也算达到了目的，一定会很快断绝与余岑的来往……
  在破旧的租住房里，余岑整理好衣物准备洗衣。看到秦灏辰扔在衣物篮里的T恤，她不禁想起那天喝得昏醉，是他为她穿上这件衣裳的。
  她耳朵一红，连忙把衣服投入洗衣机，以后一定不能再随便喝酒了！
  洗完澡，她在浴室里边吹头发边想着，她完全没有留意秦灏辰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的朋友情况如何？严重么？”看着秦灏辰满脸郁闷地走过来抱住了她，余岑误以为出了严重的意外。
  “骗子，只是些擦撞的小事，害得我出租车来回八十大洋。”秦灏辰嘀咕道，他如今真的分文不剩。
  唯一还有余岑那张信用卡……但是出租车也不接受刷卡付账啊。
  看了一眼秦大公子现在的狼狈样，余岑心想，连秦家的大公子都会为金钱犯愁。
  “你现在体验到冲动的后果了？”她在心中暗笑。
  秦灏辰没有回答，反而紧搂着她不愿松开。
  “咚咚”，余岑从手机里转账给秦灏辰一些钱，“这是你的花酒钱。”
  秦灏辰心情瞬间好转，身上的烦躁似乎瞬间散去。
  “那我岂不是该好好表演？”他调侃道。
  第二天午后。
  华丽珍珠餐厅内，
  “你说今天突然中午聚餐，多没气氛。”刘研靠着落地窗，脸上洋溢灿烂笑容。
  余岑用脚尖轻轻推了下刘研：“你以为我乐意中午吃饭呀？我晚上还有相亲局。”
  “咱们家小岑也要走上相亲路了？”刘研一脸夸张。
  “要不要找个大喇叭？就你声音最大。”饭点本就安静，再加上性子火爆的刘研在，余岑恨不得把她的嗓门堵起来。
  “和谁相亲？”许城阳在一旁打趣，暗示似的说道：“约定好了？最先成功恋爱的就是汪汪狗？”
  刘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已订婚的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李媛阿姨为了我，恋爱女神李缘丽要给我安排对象，这晚的家中聚会，就成个相亲宴会了。”余岑无奈地靠在椅子上，在许城阳和刘研面前，她可以更随性些。
  “以我的角度看，你那母亲就是空下来找乐子，”刘研为余岑鸣不平。
  “不过，去看看也好，要是真挺不错的，相处下也可以试试呀。”
  余岑耸耸肩：“没那个打算。原本计划找许城阳一起去对付他们，但他说有了未婚妻，就作罢……怕的是反过来，别人会找我的麻烦。”

  想起连凌，余岑一副躲都来不及的模样。
  那次事件闹后，连凌的确消停了一阵。
  许城阳眼神掠过一抹失落与少许愠怒。显然对这门婚约颇感不快。
  “我和连凌都向对方提出解除婚约，不出意料的话，三个月之内应该可以恢复自由。”许城阳望着余岑，试探她的态度。
  余岑只是微微颔首：“恭喜你，即将脱离这场灾难。”
  刘妍也碰了一下酒杯，轻声感叹：“瞧见了吧，包办婚姻让男子有了何种负担。”
  闻言，余岑失笑，想起了林美的事情：“许城阳，你会喜欢林美迪那种类型的吧？”
  李莉一大早就打电话告诉她们，因为林美迪的经纪人指责了她一顿，甚至换了新摄影师，并找来王雪给她拍照。王雪对余岑是不共戴天的竞争关系，在圈子内部皆是共识。
  “林美迪？我没碰见。”许城阳倒没有撒谎，记得在那次酒店，接到余岑的电话，他的兴致就没那么高。
  “背后指使人不是你？”余岑挑了挑眉毛。
  “确实不是。”许城阳明确否认。
  对于这件事，余岑也没怎么在意，毕竟影响不大。
  “岑岑，你的脖子怎么回事？”细心的刘妍看见余岑颈部贴了一块创可贴。
  “挂坠刮到了。”她脸上没什么变化。
  “拜托，这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吗？难道你有相好吗？说呀！”对余岑知根知底的刘妍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拿起杯子，余岑出奇地并未否认。对她来说，二人世界里没必要再遮掩。
  然而关于秦灏辰的事情，许城阳有所认知。出于避免可能带来的麻烦，还是保守些许秘密为妙。
  “真的有男伴了！”刘妍一脸震惊，差点跳起来。
  余岑无奈，抬手按住额心，埋怨道：“许城阳，快帮帮我把这个话题结束，我跟他不认识。”
  许城阳犀利的目光闪过一抹幽深，旋即消失无踪。他的微笑下掩盖着微妙的情绪：“什么样的男子能让你倾心？”
  “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罢了，你和妍妍会记住小情人的名字吗？别太过八卦啊。”余岑脸颊泛红，不过面对好友们她并不担心被笑话，因为他们都乐于接受这个状态。
  “岑岑，厉害啊！这家伙运气太好了，羡慕又嫉妒。”刘妍打趣，不过并没有多问详情。
  许城阳一旁默默无声，空气凝结般寂静恐怖。
  看来尽快解决与连凌的事情成了当务之急。他原本以为以余岑的性情，她不会轻易亲近他人，更不会轻易对任何人动心。
  ……
  “余岑姐，摄影工具收拾好了。”程骁扛着单反相机，笑得如同夏日的暖阳般。
  原计划纠结于晚上安排的家庭聚会上，程骁的到来让她心情大好。
  “你晚上有活动吗？”余岑询问。
  程骁显得有些兴奋，急忙答道：“不、没什么事！”他的嘴角扬起，收拾了东西，对程骁说：“跟我去个地方。”
  程骁跟着余岑步履轻快，却不敢多问什么。
  “今晚有个家庭宴会，家里人催着我结婚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看到紧张而听话的程骁坐进副驾驶，余岑轻松地说出了这个背景。
  这个家伙...看样子即使被骗也可能会帮助数钱，真是单纯。
  程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我需要带上个男友，稍微打消家里人的疑虑。别紧张，你只要跟着我说的话附和就好了。”说着，余岑驾车驶向周霆提前预订的一家名叫F的餐厅。周霆正是他的电影皇帝阿姨的长子。
  “冒充成余岑姐的男友？”程骁拉紧安全带，满心紧张却又满腔期待地看着她。
  “对。”余岑应声道，“记住，别拆穿我，办妥这事就算你加班，会有奖金。”她暗示得很巧妙。
  “不要、不要提奖金...可以...我不用冒充也可以...“程骁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
  余岑微笑着看了程骁一眼，仿佛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
  她故意没听见，让场面更加神秘有趣。
  “我会努力配合的，余岑姐。”程骁挤出一个笑容，心脏狂跳起来。
  扮演临时男友...
  那就是要去面对家人。
  他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激动，怎么这样的好事偏偏落到自己头上？难道这一切都不是梦？
  抵达餐厅，余岑把车停进地下停车场，其实她只是需要有人陪同，并不担心自己的伪装能否被发现。
  选程骁，并非一时兴起的选择。他对她的顺从真诚，并不像秦灏辰那样的表演，这是她的观察心得，积累了二十八年的生活经验使然。
  ...
  餐厅由于定价原因，用餐的客人并不多。周霆偏爱这里的庄重氛围，并了解余岑的习惯。
  “岑岑，来，看看我给你带来的人。”周霆的母亲热切地向余岑打招呼。
  “我带我的...男伴过来打扰了，请大家多多包涵。”余岑牵着程骁的臂膀，带着笑意做了介绍，语气却有些无奈。

  听到此话，周霆的母亲脸瞬间阴沉下来，仿佛被当众揭短。
  “岑岑，不要轻易拉别人入局，妈妈不是要给你乱牵红线。今天给你介绍的可是霆霆的司机小吴，是个可靠又讨人喜爱的人选，阿姨认为你们很般配。”
  余岑险些憋不住内心的疑惑，愣住半晌才回应。
  “呵？”
  司机小吴？
  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如电影英雄般的堂弟，余岑的眼神冰冷。很明显，周霆误解了这个场合，表情不太自在：“妈，你在干嘛啊，小吴的确很好，但他不是岑岑合适的选择。”
  “怎么不合适嘛？人家小吴刚二十五岁，但岑岑快到三十了还没找到对象。妈急也是为你好。”阿姨脸上尽显忧虑，看向门口走向他们的人招手，“小吴，这边儿。”
  余岑紧紧抿住嘴唇，尽管多年养成的笑容习惯，她还是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来访者若是二十五岁？说是三十也毫不为过。
  “吴同学，这位就是我一直向你提及的外甥女，一个专攻摄影的才女呢。“舅妈笑容满面地介绍，让小吴坐下，与余岑面对面。
  “她是一个摄影师……“程骁原本没打算插言，但这位舅妈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
  称呼成“拍照的”，任何职业都不该被人轻蔑对待。
  忍俊不禁的余岑搂住程骁的手臂道：“吴同学，你好，我是余岑，这是我的伴侣，程骁。“
  小吴微显诧异，略感为难地回应道：“你好，我叫吴刚。“
  看得出来，眼前的小吴是那种实实在在的好人，淳朴又忠诚。
  “也许是我姨妈误解了，我还没有正式伴侣。我俩相识的时间的确短一些，只有几日工夫，但我觉得，我们彼此非常般配。“罕见的多嘴，源于余岑内心的坦诚。
  听到这里，李媛丽脸色阴沉如水，语含讽刺：“什么男朋友呀，我知道你不至于这样，无非是故意带着他来敷衍我的。岑岑，你都快三十了，不能再这么拖拖拉拉了，到时候都老了怎么嫁得出去呢。“
  面对母亲这般干涉，周霆蹙起眉头，甩手丢开手帕：“妈，你就别瞎操心了，好好享受聚餐时光。岑岑，你难得出来一趟，不必理会那些闲言碎语。“
  余岑对此早习以为常。当年父亲去世后，她已尝尽人情冷暖。她理解：“这么大了还劳烦家人担心，如果真是男朋友那就稀奇了。”说完还故意轻哼一声，转头问道：“你男友是做什么工作的？“
  程骁礼貌回答说：“阿姨，我是摄影师。“
  “是专门给人们拍照的那个？“李媛丽翻了个眼，似乎并不满意地说道，“什么时候能让我的儿子有机会接受他的服务，那才称得上你们厉害了呢。”
  周霆深深地叹息，这也是他不愿归家的原因之一。程骁看着余岑，眼神里隐约透露出怀疑：她的姨妈是否对余岑的职业有些偏见？
  余岑似乎并未选择澄清。程骁虽心中不解，但也保持着沉默。
  接着，谈话内容又转到经济层面：“你那男朋叔回家前月薪有多少啊？据我所知，小吴是海城市本地的孩子，他们家至少有一套小房子，哪怕不是太大，也没房贷之忧。和你表弟相比，每月工资超过一万块，这算过得不错了呢。”
  听见这番言论，余岑心中暗自懊悔带程骁出来。
  周霆更是轻声道出不满：“这样的家伙请来？只会说空话吗？“
  不过，对于周霆的挑衅，余岑并未回应，只是在内心暗自忍住笑。她理解程骁此刻的感受，毕竟有些事太过于复杂，不能随便就被评判。
  而这时，李媛丽突然震惊地叫了起来：“他没工资！你都要满三十的人了，还能忍受这种无经济基础的男人吗？“
  无奈又无奈的余岑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她露出了个浅笑：“小吴非常好，只是我不认为我们十分合适，他更合适我那位表哥。”这话显然是在暗示他们关系还不稳定。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令正在津津乐道的周霆差点被呛死，只觉愕然。旁边的李媛丽完全不敢置信，心想余岑简直是疯了。
  “小吴，你看看我表哥，大影帝，英俊得很呢，虽然已经快奔三五的人了却还没对象，也没有儿子传宗接代，但是有钱！”余岑抬起手来，介绍了周霆。
  小吴目瞪口呆，显得非常困惑。
  “岑岑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表哥可是大明星，他们的圈子通常三十多岁结婚都是很正常的呀。”舅妈有些不悦了。
  “其实您可能还不了解吧，娱乐版头条上说，大影帝周霆晚间幽会其他男艺员，看来是偏向于男性那边的。”余岑没有掩饰她的意思。
  周霆成了无意中的受害者，无奈地抬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气氛略显闹腾。
  如果不是妈妈说余岑要来，他才不愿意出席这个宴会。
  本来还指望缓解他和余岑之间的关系，如今…算彻底崩盘了吧。一切又回到原点。
  李媛丽都惊呆了，没料到余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对不起，我其实不是很饿，我得跟我男朋友离开一会儿。”余岑站了起来，拉着程骁准备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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