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约定
如丹出了山，到了一个平静的小山村外，看着夜小寒一直没完没了地跟着她，如丹索性慵懒地趴到一个高大的青石上喘气。
天开始黑下来，如丹平静地看着随风摇曳的树枝，残阳的余晖让这天与地美的无可挑剔。青石旁葱郁的杉树，树叶依然青翠，那清香的味道让人瞬间就忘记了世俗的烦恼。听着夜小寒渐近的脚步声，她的心口开始发闷。
“怎么？肯听我说句话了？坏脾气的小丫头！”
“我只是累了，想歇会儿，你走开！”
“累了？快，起来喝口水！”夜小寒提着水囊走过来，递给如丹，如丹一伸手就把他的手打开了。看着小丫头的脾气这么倔，夜小寒上前扶起她的小身子想要灌她喝水，一看这小子还敢跟自己动手动脚，如丹大怒：“流氓，不要脸，拿开你的臭手，否则，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如丹！”夜小寒叹了口气，依然提着水囊看着她，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如丹赶紧避开了夜小寒灼灼的目光，仔细想想一起相处的日子，如丹也想不出他利用了自己什么，遂问道：“为什么要接近我？”
“因为我喜欢你，就为这个！”
看他又靠近了一步，如丹杏眸圆睁吼道：“滚远点儿，否则我……呜呜呜……”还没吼完，夜小寒热辣辣的吻猛地就落到了如丹的唇上，如丹的杏眼瞪的更圆，瞪视着眼前俊逸的脸庞，杉树的叶影映照在他的脸上与翕长的睫毛影遥相辉映，竟有种梦幻般朦胧的美丽。
夜小寒的眼睛紧紧地闭着，深情地吻着，看不到如丹脸上的愤怒。他身上独有的，淡淡的草药清香让如丹有一刻失神，迅速恢复了正常，“啪”如丹抡圆了胳膊，一个狠掌就甩到了他的脸上，被扇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五个鲜红的手印儿清晰可见。夜小寒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吻着，如丹怒极，抡圆了胳膊又要扇，夜小寒突然偏过脸主动送上门来。
“你……你不要脸！”看他笑的很无赖，如丹大吼。
夜小寒不怒反笑，一伸胳膊就把她拥到了自己滚热的怀抱里，嬉笑道：“亲亲老婆，要是你还没出够气的话就再打我几巴掌吧，我受得住！”
“流氓，地痞，无耻，不要脸！”如丹被他气的真是几欲到了爆发的极点，夜小寒一点也不在意，递过水囊道：“亲亲老婆先喝点儿水再骂吧，一会儿口干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如丹一把抢过水囊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够，看他依然抓着自己，如丹命令道：“你放手。”夜小寒摇摇头，“无耻！我叫你放手！”
“如丹，我放不开了！谁让你占了我的初吻呢，你得对我负责！”
“你……！”如丹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种倒打一耙的人，气的脑门上的青筋都要蹦出来，转念一想，还真是自己先吻了他，一时理亏，如丹气结语塞。
一看她气的小脸儿都红了，夜小寒素颜道：“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我的身份，可是我怕失去你，羽蓝将军是抗契丹人的英雄，我担心他不会同意把你嫁给我。”
“噢？那你隐瞒实情，就能娶到我了？想得到美，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如丹，我没有想要欺骗你，本想着能够把皇位顺利地转给我皇弟独兰提，然后就在这儿陪着你，谁知草原上又发生了叛乱！”
“你是说，你愿意为我放弃皇位？”如丹的小嘴儿一撇，那里会信他的话。
“如丹，在我去武眉山找你之前，我就想好了，如果你不肯跟我去契丹，我就放弃皇位来陪你，丫头，我是真心的！”如丹被他的话感动着，却是不信，道：“我如何才能相信你？凭什么你平白无故的就喜欢上我了？”夜小寒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从满是血迹的内衫兜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丝绢手帕和一个浅粉色的荷包，还有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油纸……
将圆未圆的秋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浮云，仿佛一笼轻烟，淡淡地遮住了月光。爱吉鸿冽坐在如丹的闺房里，看着花园中的风景，心情很是郁闷。
早上拜完了圣人夫子庙，他就来等。等什么呢？等她冷目相对？还是等她的笑容，让那笑的清光，冲洗这柔和的秋夜，带给他的心一片清凉？
等了一天，晚云都已飘过，花园里也已烟消雾散，她却未归！对了，那天她说她要有自己的生活，爱吉鸿冽攥紧了拳，从小到大他从没想过他的生命里再也没有她！如果现在去想这个假设，他无法面对！
今晚，天上的北斗七星异常明亮，斗柄指西，天下皆秋，爱吉鸿冽心情复杂地数着星星，忽见斗柄猛转向北，一阵浮动之后又独自返回。他的星目微眯，浓眉微蹙，他知道北斗星辰与人间生死大事紧密关联，却不知这异象代表着什么意义。
突然想起，那晚在御书房，如丹观天象竟知东南的幽州很可能会暴雨成灾，让他提前做好准备。爱吉鸿冽的心更是一沉，那个喜欢在他身边撒娇的小丫头真的学了不少本事，她再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小孩儿了，事到如今，就算她对自己冷目相对，他的心却是越来越放不开！
就在他胡思乱想中，北斗再次居天之中，那是祥瑞之兆，一颗极亮的流星划过天际，向天边的西北角落去。将军府中突然吵声震天：“司徒公子，三小姐不在家，请改日再来。”
“她在哪儿？快说！”
“我们也不知，但小姐不在绣房中，请公子止步。”
“让开！”
记得那个叫司徒剑飞的男人好像是如丹的师哥，他居然敢闯如丹的闺房，看来又是一个人物。爱吉鸿冽站起身，负手而立，一股怒气袭上了心头，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想要干什么？窗外的树影映在他的脸上，把他身上的冷冽，威严，不容挑衅的味道烘托的越来越浓。
夜小寒煽情地讲着他们小时候相遇的种种，嘴皮子都磨破了，如丹就是不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如丹，事到如今，我的初吻和二吻都被你占了，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你娶我好了！”夜小寒跟在如丹的身边，一脸的委屈，好像被人欺负了的小媳妇。
“你说什么？亏你还是名扬四海，仅用了三年就统一了草原，大漠和雪原的传奇人物呢！原来就这么点儿出息，不就是被亲了一下吗！”如丹嘴硬着，脸却红成了猴子屁股，明明是他强吻的自己，怎么现在倒变成了她欠他的？
正说着，如丹忽见北斗七星的天象有变，明明是秋天，斗柄为何突然指向北了呢？莫非有灾难？如丹站住脚，安静地看着星空的变化。不一刻北斗再次居天之中，如丹刚吐了口气，却见一颗流星直直地冲进了死疾厄宫。如丹大骇，突然想起了下山时雨婆婆对她的叮嘱，莫非雨婆婆的大限已至？
想到这儿，如丹迅速从袖口取出一个装药的腊盒，打开药盒，她取出一颗拇指大的，晶莹剔透的血球。夜小寒好奇地探过头来看，如丹把他推到了一边儿，仔细看着药丸，就在流星彻底消失在死疾厄宫时，晶莹剔透的血球变成了黑色。
如丹的身子晃了晃，仿佛感到阴风吹过，看来雨婆婆去世了。
如丹呆呆地站着，面容裹素，神情憔悴，想着陪着雨婆婆的那几年，她不禁黯然神伤，想着雨婆婆的叮嘱，她的心更是痛。夜小寒再次探过头来，看向如丹掌心中发黑的血球，自豪地捏了捏如丹的小脸儿，“亲亲老婆的本事还真不小呢！居然还会看星盘！”
对夜小寒的话充耳不闻，雨婆婆的话开始在如丹的脑子里回荡，想着雨婆婆那张奇丑无比的脸，如丹的心不停地颤，可是如果她不接下这份责任，那么南昭的人民将会……？可是她真的有力量跟命运抗争吗？如果赢不了，她将是雨婆婆第二！
“亲亲老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如丹猛地一愣，注意到夜小寒的存在，心中更是愁苦，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这个时候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会是他？鸿冽哥哥那张俊美的容颜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如丹苦笑，下山时她是多么自信满满，以为一切都会在她这一代结束，可是？
不能再往下想，既然站在身边的人是他，那？如丹轻问：“夜小寒，你真得那么喜欢我？”
“当然了！我都说了一天了，要不明天接着再说一天，你看如何？”如丹没有笑，严肃地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丑，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变成什么样儿，我都喜欢，不过还是当美女更让我喜欢。”如丹无奈地一笑，暗想这小子倒是实话实说，这个世界谁会喜欢丑女，可是就算是美女又有几人得到了真爱？想到这儿，如丹一咬牙就把那个血球吞下了肚。
“如丹，你干吗要吃这个？”夜小寒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猛地抓住了如丹的手，羽蓝如丹轻笑一声，非常严肃地说道：“夜小寒，我们来立个约定好不好？”看她如此严肃，夜小寒站直了身，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讲！”
“……”
京城，永安河畔的小酒肆里坐满了异乡的孤客，善解人意的店家给每一桌的客人送上了一小碟中秋月饼。
“客官，您今儿都想吃些什么呢？”小二笑着迎上前，打招呼。
“都有什么，报上来。我说亲亲老婆，当美女多好呀！什么都不用干，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客官，我们小店的素什锦最有名。”小二高兴地推荐道。
“亲亲老婆，我跟你说，上古有对食人族父子去打猎，其子擒一瘦子，其父曰：放，没肉！太素！”小二摸不清头脑，“啊？”了一声，看来是不要，赶紧建议新菜道：“我们小店的红烧狮子头也是一绝。”
“亲亲老婆，后来其子又擒一胖子，其父曰：放，肉多！太腻！”小二依然摸不清头脑，“啊？”了一声，看来荤素都不喜，就道：“我们小店的北杏燕窝美人颜是道好菜，能让女孩子越吃越俊！”
夜小寒翘着二郎腿，长臂依然搭在如丹的肩上，盯着她的眼睛道：“后来其子又擒一美女，其父曰：带回家，晚上把你妈吃了！”小二提着水壶的手不停地抖，又“啊？”了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回柜台笑到抽筋，一屋子的食客也是笑得茶喷了满桌。如丹觉得丢脸丢到家了，真想要起身就走，却又忍俊不止。
夜小寒对周围的笑声视而不见，慢悠悠地命令道：“小二，怎么这么慢呀，刚才那几道菜全都端上来！亲亲老婆，你看当美女多好呀！干吗要把自己变丑。”
如丹颓然地坐到饭桌前，真是惹不起他了，看来不管是什么，在他的眼里都不是很严重的事儿吧！无奈之中，如丹说道：“夜小寒，我要你记住我们的命运之约！”
夜小寒突然敛容，不语，静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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