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缝鞋

夜小寒走近，如丹握紧了拳，还没等她出招儿，夜小寒的一双大掌突然抓住了她的脚，不由分说就脱了她的袜子，双手握住她已经冻麻的小脚丫不停地搓着。

        如丹这一惊着实不小，顿时就羞得满脸通红，也忘了出招儿，她怒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帮你的脚血液循环呀，不然会冻坏的！”

        “你快放手！”虽然看出他没有恶意，可是就这样被他攥着自己的脚，如丹心中的羞意无论如何都挥散不去，见夜小寒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如丹又轻喝了一声：“你快放手，否则我就真不客气了！”

        夜小寒看如丹真怒了，赶紧抬睫看她，一看如丹的小脸红成了那样儿，夜小寒一边帮她搓脚一边温柔地解释道：“如丹，要是不赶紧让你冻麻的脚回温，可是会死人得！”一听他毫不客气地叫自己如丹，小丫头更不高兴了，嗔道：“谁允许你这样称呼我了？”

        “还真是个坏脾气的小丫头！不仅凶，还不识好人心！算了，你先站在这张纸上，让我画个纸样儿，然后送你到热水里去泡泡吧。”

        “画纸样干嘛？”

        “给你做双鞋呗，就算我不介意天天抱着你，这么冷的天气你的小脚丫也受不了呀！”一听他言，如丹的脸又红到了耳朵根儿，想着，这人讲话还真是唐突，不过心倒是不坏，就低声问了一句：“你还会做鞋呀？”

        “当然了，没爹没娘的乞丐什么都要会才能活下来呀。”画完纸样儿，夜小寒把如丹抱到草垫的熊皮上，把篝火上的热水倒到木盆里让如丹自己泡，然后他坐到如丹的身边，很娴熟地把毛皮剪好，修长的手指捏起一根又长又粗的银针非常熟练地缝了起来。

        如丹从没见过这样儿的男人，忍不住好奇，抬眼仔细打量起他来，但见夜小寒的身材修长健硕，两条猿臂带着力道，整个儿人看上去健朗精练，力量中还带着若隐若现的优雅风范，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会做家务的男人。

        “你看着我干嘛？是不是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如丹的小嘴儿一撇正准备给他两句，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隐秘的脚步声，如丹眼睛一眯，提高了警惕，提醒道：“夜小寒，你好象有客人了。”

        “小丫头，功夫还真是不低呢！”夸了她一句，夜小寒停了下来，问道：“如丹，你是不是饿了？”看他神情稳健，羽蓝如丹想要看热闹的心理更浓，就点了点头。

        夜小寒轻笑，放下手里的活儿，到不远处的水桶里取出一块已经被沁湿的松木板，出去转了一圈儿，也不知从哪儿抓了条鲜鱼，他手脚麻利地把鲜鱼从中间开膛破肚，清洗干净后，把鱼平摊在松木板上，再放到篝火上烤了起来。

        不一刻，淡淡的鱼香，浓浓的松香混着草药的香气，弥漫在石屋里，真是令人口齿生津。夜小寒把烤好的鱼放到如丹的面前，轻声说了句：“吃吧！”就继续认真地缝起鞋来。

        看着眼前粉嫩多汁，异香扑鼻的烤鱼，如丹咽了口唾沫，夹了一片鱼放进口中，“哇，真是太好吃了！”从没吃过这么滑嫩可口的烤鱼，如丹很是崇拜地说完，出筷如风赞不绝口：“想不到小寒哥哥居然还有这一手，厉害，真是厉害呀！呵呵，好吃，好吃！”

        一听这凶巴巴的小丫头管自己叫哥哥，夜小寒一阵满足，伸出手宠溺地揉了揉如丹柔软顺滑的长发，建议道：“要是你喜欢，小寒哥哥以后天天做给你吃……”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声细碎的刺响声就钻进了如丹的耳膜，“有人偷袭！”她提醒了一句，可夜小寒就跟没听见一般，除了偶尔吐口气外，他只是认真地缝着鞋。

        随着他时重时轻的呼吸声，如丹看到一些小的暗器不停地飞到篝火里，忍不住暗赞夜小寒的功夫了得，站在洞外偷袭他的人少说也有五个，可他竟是一脸若无其事。

        如丹学艺五年，武功已是很高，对于比她武功还高的人，自是多了一丝敬佩，于是她忍不住更加仔细地打量起夜小寒来。

        感觉到如丹审视的眼神儿，夜小寒也侧过头来看着如丹。如此近的距离，如丹第一次看清了藏在他凌乱长发下的脸，不由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会缝鞋的男人竟有着出色的面容，立体轮廓分明的脸型有如刀割，硬朗中散发的却是淡淡的柔光，温暖而开朗。高挺的鼻梁，让他整个儿人看起来很有气势，尤其是一双宝石蓝的眸子，明亮而清澈，好像雪山池中粼粼的湖泊！

        如丹觉得有些晕眩，沉浸在他有如秋波的湛蓝里有些失神。夜小寒迎视着如丹一眨不眨的紫眸，也被蛊惑了，有些不由自主，身子微微前倾，靠了过来，如丹被他这一动作吓得心跳加速，慌乱不止，脸颊绯红了一片，却忘了躲闪。

        静谧中，幽幽的紫眸与宝石蓝的眸光凝注。时间流逝，夜小寒眯起了眼，伸手扶住了如丹的腰。如丹一慌，想伸手推开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脑袋“嗡嗡”作响，一个遥远的，模模糊糊的声音在她的耳畔乱响：“我要你答应嫁我！”

        好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如丹突然清醒了。搞不清那声音是自己的幻觉还是什么其它？如丹一把推开夜小寒，转过头去不敢看他，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夜小寒不明所以，却意识到自己好像失态了，慌乱地拿起银针继续缝鞋，银针才起，就听“嚓”的一声，银针与另外一种金属相碰的声音，如丹定睛一看，就见一片薄如蝉翼的银色叶状暗器飞到篝火里。

        一待看清，如丹吃惊不小，那暗器多年前她在猎场上见过，叫什么落叶飞镖。那飞镖告诉了她偷袭的人是谁，却有些不解，想要确定一下，她凑到篝火边儿，试着把那飞镖弄出来看看，就听小寒阻止她道：“如丹，不要动那飞镖，上面有毒！”羽蓝如丹满脸疑惑，低头想了一下，问道：“小寒哥，为什么贺兰那斯要用这毒镖暗算你呢？”

        “因为他除了会暗算别人，就没其他本事了。”如丹感觉到洞外的人越来越近，忍不住用毛巾把已经回温的脚擦干，穿上了棉袜，准备随时迎战。

        “几个小贼而已，不用太过担心，来，再吃块鱼！”夜小寒依然神情若定，如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觉得此人并不简单。

        夜小寒继续美滋滋地缝着，时不时就停下来，夹块烤鱼喂如丹吃。第一次跟个陌生男人如此接近，如丹觉得很尴尬，低着头安静地吃着，不再看他，觉得这个夜小寒有点儿难缠，不过他做的烤鱼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夜小寒假装没看到如丹的尴尬，还是不停地喂她，一边儿缝鞋，一边儿美滋滋的，在如丹的耳边说笑话：

        “如丹，我跟你说，有一年，连着数日大雪飘飘，店客们闲聊，其中有位秀才见雪片飞舞，他吟诗一句：大雪纷纷落地。有位小官吏听了马上凑趣：都是皇家瑞气。一乡绅续上一句：再下三年何妨。而一个要饭的乞丐听到后。十分恼火，你猜他说什么？”

        如丹泯着嘴，摇摇头，夜小寒大笑：“那乞丐说：放你娘的狗屁！”

        如丹忍俊不止，哈哈大笑，夜小寒得意地笑道：“那个乞丐就是我，怎样，你夜哥哥的才情不低吧。”如丹笑得更欢，觉得这个人很开心。还没笑够，突然当啷几声脆响之后，有人重重摔倒在地，如丹赶紧收住了笑声，向石屋外看去，只见司徒剑飞长剑在手，白衣飘飘，冷面俊容，径直走了过来，冷声命令道：“羽蓝如丹，你马上跟我回云海峰。”

        言罢，他冷扫了夜小寒一眼，依然是命令：“藏在你外面的刺客，我已经把他们打昏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羽蓝如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夜小寒好像没听见一般，拿着他刚刚缝好的皮毛鞋，蹲到如丹的身前，温柔地给她穿好，拍了拍她的脑门道：“如丹，这是夜哥哥送你的生日礼物，快说祝夜小寒哥哥生日快乐！”

        如丹一愣，没想到他过生日却送自己礼物，如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夜小寒薄唇一咧，白牙一呲叹道：“既然没人给我送生日礼物，我就给别人送，不管谁送谁，只要有礼物可送，那就是种幸福！”听了他言，如丹心生怜悯，刚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司徒剑飞长剑一指，怒道：“羽蓝如丹，你还磨蹭什么！”

        如丹不耐烦地瞪了师兄一眼，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总是这样儿，不过看在他教自己武功的份儿上，如丹也不好忤逆他。

        站起身，如丹跟夜小寒告辞，转身刚走，夜小寒突然紧追了几步，一伸手就把如丹从身后紧紧地抱到了怀里，在她耳边低语：“如丹，再不可忘了小寒哥哥，记住了！”感觉到他怀抱的温暖，如丹的脑袋又开始晕眩，脑瓜“嗡嗡”作响，遥远的，模模糊糊的声音又开始在她的耳畔乱响……

        羽蓝如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一再出现这种状况，只好机械地点了点头。

        寒冷的冰风从脸上吹过，如丹瑟缩了一下身子，跟着司徒剑飞回到了云海峰上的木屋，喂雨婆婆吃过药，她匆匆逃回了自己的小屋，想把这一天的事情想清楚。

        脱下夜小寒为她新缝的皮棉鞋，看着细致均匀的针脚儿，如丹心意浮动，觉得这个男人很有意思，跟他交个朋友应该还不错，可又觉得那人的背景很复杂，还是小心为上。想到这儿，一股莫名地惆怅充盈在心间，思绪迷糊难辨，她无法入睡，望着明月，如丹的相思落到了遥远的家乡。

        从没觉得自己如此想家，想鸿冽哥哥！想到这儿，如丹把新鞋放到床尾，站起身，开始悄悄地整理起自己的行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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