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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我们一起走


夜已深,月色纤柔,天际出现了些许辰星,一闪一闪的特别璀璨。

        海风轻拂,平静的海面只是浪起浅浅的波澜,由远及近的涌上海滩,又缓缓的退下,如此反复。

        岸边,莫峰紧紧抱着风谣,时不时的为她驱赶海面上放肆的蚊虫。

        没有灯,他只能就着月色看着怀中昏睡的人儿。她还有气,只是似有若无的,所以他唯有抱着她,才能感受到她微弱的心跳。

        他现在特别憎恨他们跳机时那个拉走风谣背包的胖女人,如果不是她,她现在即便不是活蹦乱跳,却也不会这样被死神眷顾。

        “谣儿,别走,别走得那么快好吗?等等我。等我为风家报仇后才走好吗?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独自上路,我怕你孤单。”莫峰低头看着风谣,眉宇间尽是悲凉。

        他不懂,为何像她这样完美的女孩却如此命薄。她从小就背负着深仇,她一次次的被伤害,一次次顽强的活着。可上天还是不放过她,一定要夺走她。

        “谣儿,知不知道我很爱你?我发誓要守护你,可却让你如此痛苦。”他触着她毫无生气的脸颊,瞳孔的泪不断滴落在她脸庞,一颗,又一颗。

        “谣儿,给我点回应好嘛?让我知道你不会死,不会丢下我!”他哽咽出声,无助的痛哭了起来。他不要她离开,不要。没有她的日子还能算是人生吗?

        即便今生不能与她相守,但他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过得幸福就满足了。

        可是现在……

        他紧紧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发间失声痛哭。他好难过,心仿佛要被撕裂了一样。

        “呕……”

        没来由的,风谣的喉间又涌出一股血液,乌黑腥臭,令人作呕。血迹沾了莫峰一身一脸,可他毫不在意。他痴痴的盯着她,希望她能睁眼看看他。

        似乎,她感受到了他的祈求似得,轻轻掀开了眸子。只是眼中黯淡无光,透着死亡的气息。

        “峰哥哥。”她轻唤一声,抬起手想要碰触他的脸,却找不到焦点。

        莫峰拉过她的手贴在了脸颊上,想就着月光看清楚她的样子。“谣儿,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抱我去海岸边好吗?我想再看看大海的样子。”

        “恩!”

        莫峰点点头,抱着风谣坐在了岸边的一块礁石上。他把她抱在怀中,好让她稍微舒服一点。

        “峰哥哥,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你也是这样陪着我在院子里看月亮,看星星。”她靠在他的怀中,回忆着小时候的点点滴滴。那时候他们是幸福的,是没有任何烦忧的。

        直到五岁过后,她才明白她的身世是那么的不堪,她瞬间就被家仇压得喘不过气来。

        莫峰心疼的拨弄着她的指尖,发现她的指尖好冰冷。她在微微发颤,好像在努力克制自己的痛楚。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心中难过极了。

        “谣儿,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我不应该离开你,我说过要永远守护你的。”他哽咽着,万分懊悔自己当初的举动。

        风谣摇摇头,浅笑了一下,“峰哥哥,这可能就是我们的命。我们无力与上苍作对,改变不了的。”

        此刻的她心如明镜,已经认命了。他们从天上掉下来没有死,却又不得不被这现实折磨死。也或许,死神一旦眷顾一个人的时候,是非常坚决的。

        所以,她本来早就应该死去的,只是被人为的留下了些许岁月,苟活了一些时候。

        “峰哥哥,我唱个歌儿给你听好吗?”

        “好,我听着。”莫峰已然无言,他难受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也说不出来。

        风谣抖了抖,开始唱起了那首‘风中的歌谣’她唱的很轻,很投入,好像这样子就能够缓解身体里的痛苦一样。

        因为暮色的掩盖,莫峰没有看到她嘴角随着歌声缓缓溢出的鲜血。那鲜血源源不断,一缕一缕的,黏湿了她的衣襟,也把地上染红了一片。

        蓦然,歌声戛然而止,风谣很久都没有说话。莫峰心一沉,不自觉的抱紧了她。

        “谣儿,是不是很难受?难受就不要唱的,我唱歌给你听。”

        “不,我想跟你说说话。峰哥哥,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活着好吗?你可以去找你的爹哋妈咪,可以孝顺他们呢。”风谣紧紧拉着莫峰的手,心头好生眷恋。

        她曾经爱过他的,很爱很爱过。可是那份爱什么时候消逝的,她却记不得了。

        “谣儿,你爱过我吗?”

        “爱过,曾经我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幻想着长大后做你的新娘。我觉得我会很幸福的,一定。”她浅笑道,把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胸膛。她喜欢听心脏跳动的声音,那显示着活着的迹象。人活着,就是最好的。

        莫峰鼻子一酸,眼圈蓦然泛泪。他紧紧抱着风谣,无声的忏悔着自己曾经懦弱。如果他没有丢下她,如果……

        “峰哥哥,谣儿要走了。”风谣在他胸前呢喃道,声音越来越微弱。

        “谣儿,别走,求求你别走。”莫峰毫无办法,只能无助的抱紧她。

        “保重,峰哥哥!”风谣莞尔一笑,悄然合上了眸子。嘴角,溢出了最后一缕乌黑的鲜血。

        “谣儿!”

        莫峰触到她似有若无的气息,惊得整个人都懵了。他怔怔的看着她,不相信她就这样悄然无声的离开了。他轻轻的摇着她,希望她能够再醒来。

        只是,她没有再睁开眼,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直到已经探寻不到。

        “不,不!谣儿!”他惊叫着,不断搓着她的手,她的四肢。只是,她好像忽然间被死神带走了似得,已经开始僵硬。

        “啊……啊!”

        他抱起她跪到在海岸边,对着大海歇斯底里的咆哮了起来。那声音凄厉悲情,声声催人泪下。

        “老天爷,求你不要带走我的谣儿,你把我的寿命拿走吧,让我为她死去好不好?不要带走她!”

        他痛苦的祈求着上苍,令天际的月色都悲情,悄然隐在了云层里面。

        “求求你留下她吧,我为她续命,要多少年都可以。”

        他无助的嘶喊着,却没能引起上天的垂怜。风谣的气息已经时有时无,宛如燃尽的油灯,即将熄灭。

        莫峰颓然的坐倒在地上,抱着怀中的风谣在等待死亡。

        海风陡然四起,发出呜呜的悲鸣声。海面上的风浪越来越强烈。天际月色不在,就连那几颗辰星也悄然隐去。整个天空,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轰!’

        天边莫名炸开一个巨雷,带起一道从左至右的闪电。如把天空劈成了两半,分外诡异。

        莫峰怔怔的望着天空,忽然诡异的笑了笑,“你们是来带走她的吗?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不会的!不管你们是哪里的牛鬼蛇神,有我在都不会让你们带走她的。”

        他惊恐的道,脸色狰狞至极。

        巨雷一个接着一个炸开,海风放肆的卷起层层浪花,铺天盖地的朝着海岛袭来。如要把整个孤岛扒一层皮似得。

        莫峰抱紧了风谣,坐在了孤岛中间,却依然无法避开那来自四面八方的巨浪。一层又一层的打击他们,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空间。他只能抱紧风谣,把她的头紧紧埋在胸前,希望这样能够保护到她一点点。

        ‘哗……’

        一震铺天盖地的巨浪过后,天空终于把酝酿了半天的大雨倾了下来,哗啦啦的如盆泼似得。

        上天不会垂怜两个毫无挣扎的人类,它唯恐摧残不死他们一样,肆无忌惮的下着暴雨,仿佛要夺走他们生命似得凶残。

        莫峰再无力挣扎,他只能抱着风谣坐在毫无遮蔽物的孤岛上,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摧残。

        从午夜到黎明,他不记得这暴雨下了多久,他只知道他快撑不住了。怀中的风谣早已经没了气息,整个人也逐渐的变冷,开始僵硬了起来。

        他掀起无神的眸子看着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风谣,眼中还残存着对她的眷恋。他想起了她的交代:想办法把我尸体烧掉,我希望到了天堂,爹哋妈咪看着我也是漂漂亮亮的。

        “谣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漂漂亮亮的离去的。”

        他放下她,顺着海岸四处寻找可以焚烧用的干柴树枝,他从礁石上扒下了一层刚刚有些干涸的海藻堆在了风谣的身边。又找了很多不知道哪来的树枝残骸,全部都堆在了哪里。

        他看着海平面上升起的一轮太阳,唇边漾着淡淡的笑意。或许,这样子和她一起走,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没有纷争,没有暗杀,他们平平安安的结伴去天堂。

        莫峰收集了很多可以燃烧的东西,足够把他们俩都烧为灰烬。弄好这些后,他就坐在风谣身边等候太阳高照。他要利用阳光把这些东西引燃,才好实施风谣的要求。

        他靠在她的身边,用衣摆小心翼翼把她脸上的污垢全部擦去。他擦得很小心,像擦拭一件瓷器一样。

        直到她整张脸漂亮如昔,他才心满意足的握着她已经僵硬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

        “谣儿,别走得太快,等等我好吗?”他哽咽着,一根根吻着她的指尖。之前他不敢,也觉得没有资格。如今她走了,他希望这份爱恋能够追随到她的来世,他想生生世世陪着她,爱着她。

        当艳阳高照,海岛上又如蒸笼似得变得炙热。堆积的海藻都在丝丝冒着湿气,瞬间就被烤的很干燥。

        莫峰取下腕上的手表,把水晶石表面和后盖一并取了下来。他用后盖反光到水晶石上,再通过水晶石凝聚的光对准干燥的海藻。不一会,那海藻就开始冒烟,出现了好些火星子。

        海风微扬,令海藻很快燃烧了起来。

        莫峰把捡来的柴什么的全部堆在海藻上面,慢慢的引燃了那些干柴。

        而后,他走到风谣身边,轻轻的抱起了她。

        “谣儿,让我和你一起化为灰烬吧。如果有来世,我愿从新爱你一次。我不再退缩,不再抛弃你了。”

        他低头在她唇瓣上亲吻了一下,缓步走向了那堆熊熊燃烧的柴火。他眼中含泪,嘴角却微扬。“谣儿,等我一起。别喝孟婆汤,别过奈何桥,等着我!”

        他泪流满面,抱着她义无反顾的跃向了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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