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讲故事【求收藏，求推荐票】
接下来的几天。
每天醒来后顾衍就会绕着南城跑一圈，活动热了手脚之后，便回到小院，锤炼身体，然后就去乔小小的院子挨揍，虽然每天都被揍的鼻青脸肿，但他还是乐此不疲的。
再次提着东西，踏上前往乔小小家的石板路，这两天每次去顾衍都会提些东西，有时候是糖果，有时候是酱肉，大多数都进了乔新妹那帮孩子的嘴里，今天他提着是几只兔子。
跟门口的二老打过招呼后，顾衍进入院子，熟门熟路的进到屋内，拿出刀将兔子开膛破肚，熟练地收拾起来。
“顾衍哥哥，你要吃老鼠么？”乔新妹蹲在一旁，好奇的看着顾衍，兔子剥了皮有点显小，就被她认为是老鼠，顾衍每次来都会给她带吃的，虽然以为顾衍要吃老鼠，但她还是有点馋了。
“这是兔子。”顾衍看她靠的太近，用胳膊肘轻轻将她推远一点后，才说道。
“兔兔，你怎么可以吃兔兔！”乔新妹顿时噘着嘴，然后眼泪一点点地流出来，一边抽泣，一边继续控诉顾衍，“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它！”
顾衍沉思了一下问：“为什么可以吃老鼠，就不能吃兔兔呢？”
乔新妹一愣，擦了擦眼睛，咬着手指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理由，就又一撇嘴，委屈巴巴地接着哭道：“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
叹了一口气，顾衍感慨就算是五六岁的小女孩，也是和女人一样不讲道理，实在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然后丝毫不理会还在哭泣的乔新妹，生起火，将兔肉倒入锅中爆炒后，加水炖了起来。
这两天顾衍为了讨好乔小小和一帮孩子，他已经学会了如何生火，也终于能将自己一身撩妹的厨艺发挥出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乔小小完全不懂做饭，之前都是由李奶奶给孩子们做饭的，李奶奶年纪大了，顾衍又争着抢着表现，自然是乐得清闲，让他发挥。
乔新妹在哭了一会后，看着顾衍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还将可爱的兔兔给炖了，便一边哭一边颠颠的跑去找乔小小告状了。
在把乔小小拖过来后，乔新妹声泪俱下的控诉顾衍的行为，顾衍赶紧哄小胖丫，说一会兔子肉炖好给她吃，却被小胖丫表示饿死也不会吃一口兔子肉。
那边锅上炖着兔子肉，顾衍也没有干等着，而是和乔小小请教一番修炼的细节，说到兴起，便又被乔小小拉着揍了一顿。
等顾衍再次回到伙房时，就看到乔新妹捧着个陶瓷大碗，正蹲在伙房门口。
看了看乔新妹，顾衍伸手指着她手里的碗问道：“胖丫，你碗里是什么？”
乔新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碗，少见的没有反驳顾衍叫错了自己的名字，只是悄悄地将碗藏到自己背后，看着天说道：“不是兔兔的肉。”
顾衍嘿嘿一笑，蹲下身来对乔新妹说：“胖丫啊，来，哥哥给你讲个匹诺曹的故事。”
虽然不喜欢顾衍吃兔兔的行为，但这几天顾衍经常给她讲故事，故事还是很有意思的，所以乔新妹也不看天了，蹲着往顾衍身边凑了凑，专心听故事。
俄顷，乔新妹哇哇大哭，捂着鼻子，抱着自己的饭碗心情沉重的跑了。
......
傍晚，顾衍捂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因为讲撒谎鼻子会变长的故事，将乔新妹吓得哇哇大哭，他就被护犊子的乔小小胖揍了一顿，脸上肿了一大片。
坐在小院中，顾衍颇为感慨，走私的事没有一点眉目，但是这几天的相处，能看出乔小小并未参与其中，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让这些孩子过得紧紧巴巴的。
那会是谁呢，顾衍默默思考，乔小小这边可能性不大，那应该就和聂玉顺有关了，可是也并不像啊，整个黑虎帮都没什么银子，可以说是混的都不咋地，事情陷入了僵局，让他十分头痛。
叹息一声，顾衍觉得赔了夫人又折兵，走私的事情查不到线索，乔小小也好像天生就缺根筋，已经把自己当做帮派中的好兄弟，直夸自己是兄弟们中最抗揍的一个。
躺在竹椅上，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天空繁星点点，顾衍感慨万分。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顾衍慢慢睡着了。
俄顷乔新妹推开顾衍小院的大门，因为用力过猛，大门撞在院墙上，发出‘砰’的一声。
顾衍随即惊醒，看着冲入小院的乔新妹问道：“新妹，这么着急干嘛？”
乔新妹拽住顾衍的胳膊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带着哭腔说道：“顾言哥哥快走，有人到我们的院子捣乱。”
来不及多想，顾衍抄起乔新妹，飞快的向乔小小院子的方向跑去。
......
院落中，人声鼎沸，一个身穿锦衣神色轻佻的年轻公子正带着一帮人和乔小小对峙。
顾衍拉着乔新妹默默地走了过来，站到乔小小身后，看着事情的发展。
“聂玉顺，你今天带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乔小小神情冷淡的问道。
锦衣公子，也就是聂玉顺哈哈笑了一声，才说道：“我今天来可不是找你打架的，今天是有正经事，我是来要银子的。”
“什么银子，我可从没欠过你的银子。”乔小小蹙起眉，略带不解的问道。
“哈哈哈，你是没有欠过，可是你义父乔帮主欠啊！”聂玉顺哈哈大笑后，才略带讥讽的解释。
“之前乔帮主在世的时候，用帮中的银子置办了蔡家巷的这些宅子，我暂时掌管帮中事务，如今时间到了，我当然要来收回乔帮主欠帮中的银子。”
乔小小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英气的眉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她知道这些宅子是自己义父买下的，却不知道用的是帮派中的银子，如今被聂玉顺拿来当做借口，她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你放屁，乔帮主置办的宅子当然是小小姐的，跟帮派有什么关系。”
“姓聂的，我看你就是来故意找事的。”
“滚吧，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黑狗子等乔小小的手下，纷纷出言痛斥聂玉顺。
聂玉顺冷着脸，恶声恶气的说：“够了！少说废话，我这有乔帮主之前挪用帮中银子写下的欠条，赶紧还银子！”
乔小小身边众人纷纷愣住了，黑狗子率先反应过来，从聂玉顺手中接过纸条默默观看，看完后沉默的将纸条递给乔小小。
乔小小一看也是有些失神，欠条是真的，上面写着为了置办蔡家巷的宅子，乔帮主挪用黑虎帮中纹银三千两，随后归还，如果还不了，蔡家巷的房产就当做抵押。
看着大姐头沉默不语，剩下一群不识字的人只能求助于黑狗子，黑狗子沮丧的将纸条上的内容告诉众人，引的众人一片惊讶，随即窃窃私语起来。
“居然是真的。”
“三千两银子啊，一枚铜钱就可以买两个大饼了。”
“是啊，没想到是真的啊。”
“哪有这么多银子还给姓聂的啊。”
在武朝，一两银子=十钱=一千枚铜钱，一枚铜钱可以买两个大饼，够一个成年人吃饱一顿饭了，而三千两银子，足够在洪都城内城买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了，还能养七八个仆人。
换句话说，巷口的梅姐一次才要五钱银子，这些钱足够包梅姐六千天，四舍五入足足十六年，当然如果有这些钱，也不会包梅姐，几十两银子买几个丫鬟它不香么。
看着窃窃私语却没有办法的众人，聂玉顺狞笑着说道：“乔小小，没钱还么？那就按说好的办，把蔡家巷的这些宅子卖掉。”
乔小小声音低沉的说道：“能...再等等么，钱我会想办法还的。”
“已经够了吧，对这种欠了一屁股债就就死了的父亲，还讲什么道义。”聂玉顺出言讽刺道。
听到这句话，乔小小握紧拳头，上前一拳打在聂玉顺脸上，将他打倒在地。
聂玉顺的手下看到自己老大被打，立即冲了上来，顾衍上前一步将乔小小挡在身后，黑狗子等人也扑了过来，两方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擦了擦嘴角被打出来的血迹，聂玉顺大喝一声：“都住手！”
双方这才停下。
聂玉顺接着说道：“你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打你么，只不过是给帮派中的长老们一点面子罢了。”
接着聂玉顺拨开挡在乔小小面前的顾衍，大摇大摆的走到乔小小面前说：“算了，我给你点面子，蔡家巷的宅子，本少爷可以暂时不卖。”
“本少爷也可以暂时给你时间筹钱，但是你得先付一点利息，我最近新开了一家青...”
话还没说完，聂玉顺就被顾衍狠狠的推开，聂玉顺也不在意，轻轻抚平被顾衍弄皱的锦衣。
“这就是条件，换句话说，卖这些宅子，还是卖你自己，你要选哪个？”
“聂玉顺你在放屁，小小姐怎么可能跟你走！”
“姓聂的你等着，老子这就拿刀劈了你！”
“对对对，抄家伙砍死姓聂的。”
众人群情激奋，恨不得活活撕了聂玉顺。
“我明白了，走吧。”乔小小挥手阻止了无能狂怒的手下众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小小姐！”
“有必要这样做么！”
“小小姐我们再想办法吧，别答应他！”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阻乔小小，乔新妹急的哇哇大哭，气氛一度十分沉重。
顾衍沉默的走到乔小小身边，看着紧紧抿着嘴唇，双手握紧的乔小小，又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总会有办法的，这些宅子，就算你拼命的保着，也没有什么好处...”
“跟得失没关系，这是义父生前唯一留下的东西了，他还在的时候，就拼命守护着这些宅子，守护着这些孩子们，也守护着我。”乔小小用沙哑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现在他不在了，只剩下我有能力守护这些，做子女的，守护父亲珍视的东西，需要理由吗？”
顾衍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干涩，说不出话来，他用力咽了咽口水，“可是...”
乔小小看了看正在劝阻自己的众人，又看了看那些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满脸急切的孩子们，脸上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虽然声音还是沙哑，但是语气却异常坚定的说道：
“你说的对，守护着这些，确实一点好处都没有，只会痛苦，可是，丢掉它也很痛苦，已经无法挽回的东西，不管是拿着还是丢掉都很痛苦，反正都是痛苦，我想为了守护它而痛苦。”
看着乔小小跟着聂玉顺转身离去的身影，顾衍愣愣的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黑狗子等人也是垂头丧气的瘫坐在地上，三千两银子对于这帮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把他们所有人卖了都凑不够。
夜，太静了，而且月光又像朦胧的银纱织出的雾一样，打在众人的脸上，隐隐约约，只有一片黑暗。
李奶奶步履蹒跚的走到顾衍身边，轻轻叹息道：“小小果然是乔帮主的女儿，两个人一模一样，乔帮主也是个把道义人情成天挂在嘴边的人，要不是这样，半年前他也不会死。”
顾衍仰头望着天空：“怎么这么笨啊，一个两个的，道义值这么多钱么，留着这种东西只会碍事啊，就不能活的聪明一点么。”
在这个世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恪守着道义，会被人吞的连渣都不剩的。
“顾衍哥哥，你可以把小小姐姐救回来么？”乔新妹这个小丫头，眼睛里含着眼泪，却执拗的仰起头，拼命的不让眼泪留下来。
举起右手，将握紧的拳头松开，递到顾衍身前，发现自己不够高，小丫头默默的咬了咬牙，奋力的踮起脚，只为了让顾衍能看清自己手里的东西。
“我把我最喜欢的东西给你，求求你，把小小姐姐带回来。”
顾衍低头看去，乔新妹小小的手中，放着一颗糖，那是前几天顾衍拿来的，当时乔小小舍不得吃，留给乔新妹的。
看着那颗小小的饴糖，因为被乔新妹攥的太久，已经有些微微化开，在掌心糊开一片。
顾衍蹲下身子，平静的注视着乔新妹的眼睛，问道：“你很喜欢小小姐姐吧？”
小丫头沉默的点点头，泪水再也绷不住了，缓缓从脸上滑落。
顾衍站起身，拿起饴糖，抄起乔新妹，声音高昂的说道：“胖丫！哥哥再给你讲一个故事，讲一只猴子踏碎凌霄的故事！”
乔新妹擦了擦眼泪，“猴子？那它是妖怪么？”
“不！他是一个英雄！”
卷毛鹦鹉衔着一把长剑，丢在顾衍手中，随后便展翅高飞，高声鸣叫。：
“人生很简单！有想守护的东西，那就拔剑把！”
顾衍挺直了身躯，背着月光，大步向前。
身后本来朦胧的月色，仿佛猛然间明亮起来，温柔的照亮他脚下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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