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落叶情思

问君能有几多愁，唯有红叶寄相思。落家花园，枫叶树下，石板凳上，一位十七岁的少女，双手托腮，双颊泛着熟透了的桃子的红晕，正抚摸着一片火红的枫叶，时而暗自发笑，时而暗自神伤，闷闷不乐。我的大小姐，落老爷让我找你多时了，寻了多个地方没有找到，没有想到你会躲在这儿清闲。

        丫鬟颂芝发现小姐，没有应答，在那里静静发呆，心里明白了几分。记得那次寺庙赏枫叶回来，小姐都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样子。颂芝走上前去，一把蒙住了小姐的眼睛，这时小姐才回过神来。颂芝松开了手，开始在前面跑，小姐在后面紧追不舍。

        这么大一个女儿家，还是这样疯疯癫癫，成何体统。落老爷曾是威震四海的落定天，戎马一生，战功彪炳。十七年前的一个秋天深夜，皓月当空，繁星点点，落家府邸一女呱呱坠地，落定天心中许愿，希望爱女将来能继其宏志，沉吟片刻，给女儿取名落落，落夫人一听，女儿叫落落，自语道：落落南班间世英，风流人物汉更生。这名字雅儿不俗，卓尔不群。

        落定天视女儿为掌上明珠，疼爱有加，同时也把一生所学悉数教给了女儿。如今，看女儿已长大成人，自己渐渐老去，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忧伤。

        遥想回想当年多么的意气风发，与结拜兄弟陈友谅南征北战，生死与共，风雨同舟，共谋前程！从哥哥陈友谅起义开始，定都武昌，转战荆楚，征伐两江、闽、浙边陲重镇，一路追随，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惜哥哥被奸人所误，兵败身亡，可惜一代帝王就这样落下帷幕。自己本想着为陈家王朝建万世之功，然而如梦一场，所有功名利禄皆成为过眼云烟。

        大哥陈友谅死了，二哥张必先死了，所有的陈家将士死了。自己在活着，苟且偷生的活着。落定天悲从心来，悄然落泪。定天，人定胜天，本是王侯将相，奈何落到隐居于山野，成为田夫野老。

        爹爹，你怎么哭了。落定天擦了一下眼泪，轻轻摸了一下女儿的额头，笑着说，爹没有事，看你长大了，爹是喜极而泣。

        爹爹，陈伯伯去世以后，听人传言明太祖许你开国第一将，是不是真的，落定天没有正面回答，爹与你陈伯父八拜之交，生死与共，岂能为了个人荣华富贵，背信弃义，朱元璋乃一小人也，灭功臣杀降将，冤屈之人数万，被发落蛮荒之地。而你陈伯伯，爱民如子，才乃真天子也。

        怪不得陈伯父曾经的部下，投降于太祖后，都落个身首异处，真是可怜。现今，太祖去世，而我残躯尚在，就是看潭王朱梓，聪慧伶俐、举手投足、眉眼之间皆与你陈伯伯有几分相似，才使我甚感欣慰。

        前两年，我夜观天象，发现有文曲星下凡，武曲星降世人间。天地动，地龙出。真不知道这些繁星是落在了平常人之家，还是达官贵人之所，是否平安。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福大命大，爹爹多虑了。落落安慰爹爹道。

        女儿长大成人，该找个好人家了。落落害羞，红着脸说孩儿还小，愿今生今世侍奉爹爹。说完扭头跑进了自己的闺房。

        落定天看着女儿的背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刚才和女儿说的那番心里话，不知道女儿能记住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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