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做戏
自从那次聚餐后，裴东朝就觉得宋芽变了，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从前乖乖巧巧跟在张笙身后的小孩，现在敢直接把张笙关在卧室外，甚至连话都不和他说，冷着一张脸像是能把人冻死。
张笙在热脸贴了几次冷屁股后，也生起了闷气，两人圈地为牢，周遭一米范围内仿若冰池。
而裴东朝很不幸地沦落为了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裴东朝默默咬着手里的油条，味同嚼蜡，他一根油条还没吃完，张笙都已经瞪了他四次了。
他不敢看餐桌那头他虎视眈眈的眼神，低着头偷偷和宋芽咬耳朵。
“就算冰哥让我们亲近一点，方便后期剪辑炒cp，你也不用表现的这么亲密吧？”
宋芽往他杯子里又倒了一些牛奶，手上剥了一颗鸡蛋放到他碗里，看着他笑。
“既然都决定要配合着炒热度，做戏当然要做全套了。”他声音轻轻的，像是怕被某人听到。
接着又抽了张纸巾帮裴东朝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再夹了根油条给他。
他的笑容实在瘆人的很，裴东朝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一口油条差点儿噎在喉咙里，猛地喘不上来气，剧烈地咳嗽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宋芽嗔怪道，忙站起身，帮他拍着背顺气。
那头的张笙咬着筷子，筷子被咬得嘎吱嘎吱作响，仿佛在咬着石头。
他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嘴里骂了声“活该”，郁闷地扒拉着碗里的粥，埋头苦吃，再也不看他们。
碗一摔，筷子一扔，他离开了餐桌，走到玄关口换上鞋，拎起了自己的书包。
“我上学去了！”
张笙冲着门扬声道，不知道在和谁讲话，然后拉开了门。
“走…走了…”
裴东朝咳得撕心裂肺，终于将梗在喉咙口里的油条咳了出来。
他劫后余生地抚着胸口，大口地呼吸着，手指着张笙离开的方向。
“你们冷战要冷到什么时候？再这样下去，我要被他瞪出洞来了。”
见他缓过来了，宋芽坐下身，继续吃着早饭。
他喝了口粥，淡淡地开口：“关你什么事？”
被他回噎了一句，裴东朝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你知道他晚上睡觉有多霸道吗？我天天都是被他掐着脖子睡的，我真怕哪天早上我醒不过来。”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上面像是架了一把无形的刀。
想到张笙那霸道的睡姿，宋芽低声笑了笑。
“那你今天晚上和我一起睡吧。”
他和善的目光看着裴东朝，友好地邀请他。
“不好吧…这…”
裴东朝神情犹豫，他还从没和陌生人睡在一张床上过。
“没什么不好的，这样不就可以增进我们的感情了吗？对我们营业不也更加有帮助吗？”
宋芽面含微笑，盯着他的眼神里像是有个钩子，勾着他一步步踏了进来。
裴东朝看着他真挚的表情，煞有介事地思考了几秒，欢快地咧着嘴答应了。
“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今晚上和你睡，再和张笙睡下去，我真怕哪天我就猝死了。”
放学前半小时是自习课，张笙他们一贯是不上的，学校特地允许他们提前半小时离校，以免在学校门口被人堵住。
所以下午第四节课一结束，张笙就跑到了宋芽班级的门口等他，结果只看到了一个个埋头认真写作业的头顶，并没有见到宋芽的身影。
“宋芽人呢？”
他将头伸进打开的窗户问底下写作业的男生。
“早走了吧，一下课就走了。”男生头也不抬，对他的出现习以为常。
他竟然不等自己就走了！
张笙道了声谢，转身大步跨下楼梯去追他。
宋芽走的并不远，张笙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背着书包，在过校门口出去的小门。
张笙一喜，刚想开口喊他，就被门口树下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去了目光。
又来了……
他无奈地从书包里翻出口罩和帽子戴上，将自己遮地严严实实的，手揣在外套兜儿里，埋着头往前走着，余光瞄着宋芽的位置，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门口埋伏的女生见他出来了，纷纷激动地举起手机冲了上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狂拍。
张笙一声不吭地闷着头，在周围女生的拥挤下强行往前走着。
宋芽已经走到了汽车边上，裴东朝正坐在副驾驶上玩着手机，见他顺顺利利地过来了，而张笙则被拦在了半路上，他忙推了推身边眯着眼补觉的司机。
“周哥……”
他话还没说完，周哥就从睡梦中惊醒了，条件反射地打开了车门下车，一见张笙果然被一群女生堵在了那里，才念叨着原来不是梦啊，撸着袖子就跑过去解救他。
“堂哥真是越来越红了，果然我们演员和他们偶像是有壁啊！”
裴东朝半降了车窗看他们，对着宋芽颇为感慨。
他们训练生为了保持曝光，每周都会有物料放出来吸粉固粉，而他们演员除了拍剧的花絮外，也就只有年会上才有露脸的机会了。
要不是上次首唱会他们去帮训练生串了个场，他和宋芽意外组了个cp，他到现在怕也还是无名小辈。
哦，不包括宋芽。
他这个靠脸就能出圈的怪物，粉丝数吊打演员部的一众演员，但是和张笙他们这种训练生中的top比起来还是望尘莫及的。
宋芽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下车。”
“啊？什么？”裴东朝没反应过来。
宋芽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坐后面去。”
裴东朝看了眼无人的后座，“为什么？”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让你去就去。”宋芽态度意外的强硬。
“好嘞！
裴东朝丝毫没有反抗地解开了安全带，等坐到后排时，他又开始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宋芽的话？
张笙在周哥的保驾护航下终于钻出了包围圈，他打开后排车门正准备坐进去，一见里面的裴东朝冲着自己傻呵呵地笑，他又立马退了出来。
“下车。”他对着裴东朝命令道。
裴东朝准备接他书包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整个人直接呆了。
“是我理解的…那个下车…吗？”
他弱弱地问道，手上比了个走路的姿势，屁股却动也不动。
“那你下车，坐后面来。”张笙看着前排车窗后的宋芽，缓了语气。
宋芽看也不看他，将车窗升了上去。
三人僵持不下，只有周哥一个人不明情况，催促张笙：“小张，快上车吧，那边还拍着呢。”
他朝着不远处那群举着手机疯狂拍摄的女生努努嘴，示意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记录着。
张笙看了两眼那些手机，回过头，忿忿不平地上了车。
宋芽这次是铁了心地要给他一些教训，直到晚上临睡前都没正眼看过他。
裴东朝洗完澡就欢乐地趴在床上，窸窸窣窣地收拾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
“去哪儿？”张笙靠在床头，警觉地看着他。
马上就要逃离这个魔王了，裴东朝高兴地连脚丫子都在晃动。
“我晚上和宋芽睡。”
他头也不回地抱着自己的被窝爬下床，下一秒却直接摔倒在地。
“不行！”
张笙一只脚踩住了他拖在床脚的被子，两手往回捞着。
“怎么就不行了？人宋芽都答应了！”裴东朝拽着被子据理力争，死不放手。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张笙沉着脸，怒瞪着他，手底下还在使着暗劲扯着被子。
“你敢去的话，信不信我揍你一顿？！”
他威胁裴东朝，不过裴东朝还偏不信他，甩手扔了被子，就扑上了床。
“揍就揍，搞得我打不过你一样。”
他话音未落，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木质床经不住他们的这顿折腾，苟延残喘地发着吱呀声，混着他们的喘息声传到客厅里，让镜头后的人不免往歪处想了去。
“咚咚。”
卧室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混战的两人没有听见，依旧在忘我地酣战着。
“工作人员姐姐说，你们要再打下去，他们就要把视频发给顾总了。”
宋芽口中轻飘飘的“顾总”两个字叫停了他们的激战，他看着两人乱糟糟的头发，扭打地分不清脖子和袖口的睡衣，以及从房门口到床边，散落了一地的被子，算是明白了他们打架的源头是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床上，互相生闷气的两人，轻声开口。
“裴东朝过来睡吧。”
“凭什么？！”张笙直起身，不满地冲着他背影喊道。
“那你又凭什么？”宋芽转过身，终于开口和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你凭什么管我，就凭朋友，凭兄弟的身份？”
他看着张笙嘲讽地笑，“别天真了，哥哥。”
裴东朝茫然不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拉了拉张笙的胳膊。
“他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不知道！”
张笙没好气地扯回自己的胳膊，下床将地上的被子都抱了起来，扔回了床上。
“你就睡这里，我去睡沙发。”
说完，他抱着自己的被子出去了。
另外一头，宋芽的房门虚掩着，像是在等待着裴东朝。
张笙光脚露在被子外面，窝在都没有他人长的沙发上，看着宋芽房内泄出来的灯光发着呆。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知道裴东朝今晚不会过来了，灯被房里面的人按灭了。
冷冰冰的一扇门，隔着屋内屋外各怀心思的两个人。
真冷啊！
张笙脚冻得像冰块，他不得已只能缩着身体蜷缩在小小的沙发里。
芽芽好像从来没有生过这么长时间的气。
他委屈地想，明天！明天一定要道歉！
想着等明天起床了，他要怎么开口说道歉的第一句话，张笙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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