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喝酒了吗?”钟然问她。
季清识摇摇头,钟然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递过去:“那待会把车开回去。”
季清识接过,又问:“那你呢?”
“我?”钟然看着她笑了笑,“那当然也得把我带回去了。”
季清识实诚的哦了声,把车钥匙装好,她刚刚遇见他的时候,他除了些许倦意难掩,其他都和平时一样,脸不红心不跳,走路还稳当。可这说几句话的功夫,他又像是有了几分醉意,靠着墙眉目疏懒,嘱咐她:“待会你留神看着,我要是被灌的走不动道,你就过来扶着我点。”
这个要求就让季清识有些为难,今晚的酒会在场几百人,不说高承圣和施旭,总经办全体都在,他那么多秘书和助理,怎么也轮不到她去扶啊。
钟然看她的表情就不乐意,啧了声:“季清识,我是一点也指望不上你是吧。”
季清识含糊的说:“我会看着的。”
走不动道她就赶紧去找总经办的人过来扶着。
钟然没说什么,临走前又在她头上揉了几下,把她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宴会厅。
季清识不得不回洗手间重新整理。
这场酒会的后半程,大家都假装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和。戚小微和杨雪她们心情大好,憋着想讨论但又不敢,只好面对面聊微信,公司微信群里沸反盈天,而季清识吃饱了饭,就开始专心致志的“执行任务”。
钟然大多时候都在座位上,有人敬酒他就意思意思的举杯,高浓度的白酒一杯接一杯,也没见他神色有异。
戚小微在旁边戳她看微信,季清识也忍不住开了会小差,点进微信群里,拉到最上面,看着同事们都在里面叫痛快,杨雪甚至给她们这桌新拉了群,专门骂田正峰。
季清识听过很多关于钟然的传言,还有余如柏对他的评价,钟然也确实没辜负,把所有描述他的词一一坐实。
他原本也就有这个资本。
她潜在群里看热闹看的起劲,倏然间鼻尖一阵淡淡的烟草味,她垂着的头发微动了动。
季清识茫然的抬头,只看见前方人群里钟然高挺的背影。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去的。
但是刚刚……季清识抓起自己一缕头发,迟疑的回想了下。
应该是错觉吧。
季清识最后还是把钟然给看丢了。
要散场的时候,她把宴会厅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愣是没看见他。
试着微信电话,也没人接听。
这下坏了。
高承圣和施旭也没影了,今晚陪在钟然身边的秘书和助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她在心里唉了声,不死心的继续找了找,总算在宴会厅门口找见总经办的秘书王跃,季清识忙叫住他问:“钟总呢?”
王跃:“钟总已经走了。”
季清识愣了愣。
不是让她把他带回去吗?
他已经走了?
戚小微和杨雪一行人都陆续出来,看她站在门口发呆,戚小微就问:“清识,你不走吗?”
季清识回过神来,点头道:“我也走。”
季清识还揣着车钥匙,但她自己不敢开钟然的车,就想着明天再把钥匙还回去。可是走到饭店门口,却看见钟然靠在门口的花坛边抽烟。
她停下脚步。
寒风萧索,门口还没什么人,他像是喝多了,低着头,单腿屈着,左手撑着花坛边。
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眯着眼看了会,才说:“你能再慢点儿?”
戚小微看了看季清识,松开挽着她的手,小声说:“那我们先走了?”
季清识跟她们道了再见,一行人和钟然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就去路边打车回酒店。
钟然随手摁灭了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对慢吞吞挪过去的季清识说:“走了。”
季清识不太认识路,但这家饭店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车程大概也就五分钟,结果钟然在旁边指路,十来分钟都没看见酒店的影,季清识渐渐觉得这路不对,就问:“不是回酒店吗?”
钟然以手支颐,仰靠在副驾闭目养神,闻言嗯了声:“先去老金那取个东西。”
这会已经过了九点,老金的玉器店已经关门,好在他家的院子就在玉器店后面,接到钟然电话没多久,老金就裹着件旧棉衣,趿拉着拖鞋出来,手里拿着个小巧的红绒布袋,闻见钟然身上的酒气,毫不犹豫的把东西塞进季清识手里:“稳着点,别叫这位爷给我碎咯。”
季清识拿在手里,里面似乎是个镯子。
老金送完东西就打着哈欠回去,玉石街上夜里冷冷清清,月光暗淡。
安静的好像只有他们两个。
钟然靠着车门,朝季清识扬扬下巴:“打开看看。”
她照做。
细长条的玉镯通体白润,毫无杂质,被路灯度上层暖黄的光晕,触手生温。
她被惊艳到,正低头瞧着,听钟然问:“喜欢吗?”
和上次一样的问话。
季清识抬起眼睛,目光迟疑。
不明白什么意思。
“给你的。”钟然说。
钟然稍站直了些,从她手里拿过那只和田玉镯,目光落在她垂在身侧的右手腕上:“手伸出来。”
季清识愣了好半晌没动,把手腕往后一背,下意识说道:“我不能要。”
而且,为什么要给她?
钟然没听见似的,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把她手指并拢,直接给戴上了。
玉镯穿过手背骨骼,有种被挤压的疼痛,但他动作太快了,痛感转瞬即逝。
他手心的温度传到她手上,她心里猛的跳了下。
忘记把手缩回来。
钟然就着路灯,细细瞧了回,他看的没错,比起青玉,她还是更适合白玉,干净纯粹,温和内敛,相得益彰。
“这玉配你。”
低沉的声线顺着寒风灌进季清识耳里,她才倏的回过神。
急忙忙的收回手,小心翼翼想取下来:“这个我不……”
“不要?”钟然打断她,往后靠回车门,语气疏狂:“那你就扔了吧,我送人的东西,还没有往回拿的。”
季清识没戴过玉镯,不敢使力,卡在手上褪不下来。
“我真的不能要。”
几步之遥就有一个垃圾桶,钟然朝那示意了下。
季清识进退两难。
拿了不合适,扔了……更不合适。
季清识低头看着,这个镯子很美,就是那种,她从来没有拥有过的,美丽、但没有实际用处的东西。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好端端的送她东西,但是也不想暴殄天物,于是纠结许久,提出个折中的办法:“那多少钱?我把钱还给你。”
他听到就笑了声:“你还得起?”
“很贵吗?”季清识怔了怔,眼神里透出犹豫。钟然敢断定,他要是如实报了这数,她死活都得把镯子还回来。
这小丫头。
“那倒不是。”钟然开口,吊儿郎当的语气:“这是钱的事吗?”
他猝不及防的凑近,俯身盯着她水润润的双眸,压低了嗓音,极不正经的说:“你钟哥哥对待你的这一颗赤诚的心,你还得起?”
“……”
季清识立刻又去褪镯子,这回死活得取下来,他懒洋洋的直起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这小姑娘,怎么不经逗啊?行行行,你还,我收还不行。”
“多少钱?”
钟然看了她一会,唇角扯起轻微的弧度:“两千九百八。”
季清识对玉石一窍不通,自然没法从玉的品相断出它的价值。但根据上次高承圣看的那一堆镯子价格判断,她觉得两千九百八这个数,多少有胡扯的嫌疑。
怎么也得一两万吧?
季清识:“那不可能吧?”
他还有零有整的。
钟然信口就来:“还记得上次你看的那块原石?”
季清识点点头。
“老金开出来料子拿去做了玉佩,剩的边角料做了个镯子,圈口太小,能带的人少,开不了高价。”钟然说的煞有其事:“搁店里也得卖个万儿八千的,我拿就这个数。”
“不信?”钟然看她神色,不甚在意的往老金走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给你叫出来问问?”
季清识上回见这只镯子时,它还是个半成品,她压根没认出来。她不懂玉,贫穷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钟然说的有理有据,她也觉得,他没理由送她很贵的东西。
季清识:“那这我还是给的起的。”
说着就拿出手机。
钟然瞧她真点开微信转账,就有点新鲜了。
他几乎不会主动送人东西,反正他以前身边的人,想要什么会问他要的。
可看她的样子,又很认真。
在季清识输密码的时候。
钟然:“商量商量?”
季清识抬起头:“怎么了?”
钟然一本正经:“两千九百八,你给个九百八就行了。”
“……为什么?”
他嘶了声,像是遇着难题,似有纠结的仰头看了眼弯月,语气还有点哀怨:“让人知道我送东西还往回拿钱,不挺丢人的?”
“……”
“我真脸皮薄。”
“……”
季清识沉默了会,问出心中疑惑:“所以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师哥这不是看你听话又懂事。”钟然垂眸看她,眼中笑意温和:“所以送你个见面礼。”
季清识完全没有被这“见面礼”感动到,她只是更纠结了。
“……那我是不是还得回礼啊?”
她为难的看着他,踌躇许久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但你用的东西,我应该都买不起。”反过来和他商量:“那我把钱都转给你,你就当我回过礼了,行不行?”
钟然:“……”
这话乍一听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被她反将了一军。
所以他就为了图她那点回礼?
她是榆木脑袋吗?
钟然都没话说了。
季清识惴惴不安的等着,手指悬在指纹解锁上面,就想往下按。
“我真服了,季清识。”钟然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去:“你是真行。”
账都让她算的滴水不漏,一点情分没沾着。
“……”
季清识没明白。
她哪儿行了啊。
回到酒店,季清识在8楼下,电梯继续往上走。
密闭空间里的酒气始终萦绕在她鼻尖,让人犯迷糊。
将要走出电梯间,她又停下,转过身,电梯门正在关合,钟然垂着眼睛,略带倦怠的面容一闪而过。
季清识顿了下。
没来由的想起刚才,他握着她的手腕,凝神看着的样子。
等她发觉自己脑子里出现这个画面的时候,猛的回神,摇摇头,把脑子里莫名的感觉推开。
还是有点奇怪。
她想了想,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红绒袋,把玉镯取下,装好。
手骨挤压的有点疼。
她再次抬头时,电梯已经停在1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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