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心の勝者」
从东京飞往熊野古道，需要先坐一程飞机到南纪白滨机场。置于云端之上，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气流的旋转流动，以及轻微的失重感，不过坐久了也就渐渐习惯了。
可能是因为正处于夏假期间，飞机上坐满了人，开着空调的机舱里冒着丝丝凉意，周围传来小孩子小声说话的声音，发出嗡嗡的声响，但并不喧闹。片雾凉半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湛蓝犹如深海的天空，云朵漂浮翻滚，日光照耀在机翼上，发出刺眼的光泽。
片雾千山回到她旁边的座位上，随后将毯子盖在她身上，低声道:“如果困了，先睡一觉，还有几个小时才到。”
片雾凉冲他笑着点点头。
看了没几分钟便觉得困意袭来，上下眼耷拉了几下便合上了。
等她再次醒来便已经到了南纪白滨机场，片雾千山摇醒她后，两人拿好行李，出了机场，彼时已是傍晚，相比于东京，这儿则更为僻静。两人到预定好的酒店入住，左右忙完，便已经时深夜了。
因为担心片雾凉一个人住的安危，所以片雾千山订的是双人双间套房。她刚洗漱完出来时，便见片雾千山正坐在榻榻米上研究地图，索性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我们明天先去白滨，休息一天准备齐全，第二天再去古道。”片雾千山在地图上指了几个点，抬头询问她的意见。
片雾凉点点头。两人再讨论了一番旅途中关于民宿入住的事项，等道时间已经很晚了才散去。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两人早早动身去了白滨，在当地准备好其他需要的物品后，第二天便向熊野古道出发。因为时间有限，所以片雾凉并未选择徒步走完全程，只是择选了其中几个著名的途径地。
山路崎岖蔓延，索性是个晴天，路上虽湿润但并无泥泞。小道两旁满是参天而又茂密的树林，有阳光穿过零散的几株枝丫落在地上，稀碎斑驳，映衬着落满枯叶的地面多了一份肃穆感。
小路蜿蜒，曲径通幽。
第一天两人只走了三公里，下午到民宿时，已经是浑身乏力，脚都抬不起来那种。
片雾凉躺在榻榻米上，碎发贴着地面，铺陈开来，她感受着酸软的四肢，苦笑了一下，真觉得自己是在找罪受，非要来这里徒步旅行。
她把今天拍的照片翻出来一张一张地看，本想删除一些不满意的照片，到后来却一张也没有舍得删，最后干脆全部留了下来。
山上信号不太好，所以两人的手机时有网，时又断了。没有手机玩，再加上是山里民宿的第一晚，片雾凉严重失眠了，在第三次翻身时，帘幕旁传来片雾千山的声音，“小凉，是不是睡不着”
片雾凉扭头，静了几秒后低低应了声。
对面传来低低的笑声，“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啊，一到陌生的地方就翻来翻去睡不着。”
片雾凉脸上一热，讪讪道:“是吵到哥哥睡觉了吗”
“没有，因为我也睡不着。”
对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紧接着帘幕被拉开一角，露出片雾千山靠坐在墙边的身影，对方声线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那我们聊聊天”
片雾凉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想朝他点点头，担心屋内灯光太暗他看不清，便又应了声，“嗯。”
男生沉思了几秒，而后问道:“一直想问问小凉，怎么突然想来这里徒步旅行了”
“大概……因为这里很安静吧……”
少女模棱两可地说着。
因为这里是佛教圣地啊，是因果循环的地方，异界的灵魂可以在这里得到洗礼与重生。
少年轻笑了声，似是叹道:“我们家小凉果然还是有小秘密了哦。不过不管你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你。”
片雾凉眼眶微热，急忙移开了视线。
她岔开话题问:“哥哥有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吗”
对面好久没有声响，就当片雾凉以为他是睡着了的时候，少年的声音悠悠传来，“还不知道呢，小凉呢”
“唔，我也还在想。”
少年摸摸她的头，笑道:“你还小啊，还有很长时间来想，不急呢。”最后一句轻若叹息，像是一句自言自语的话。
屋内光线昏暗，片雾凉隐约看见少年他微微发亮的眼眸，还想再问什么时候，便听他笑着开口道:“听说山里是有山怪精灵的，专门抓走那些不早睡不听话的孩子。小凉确定还不睡觉”
“……”
十五岁的小孩子
片雾凉无语了好一阵，但还是乖乖地躺下，睡之前和片雾千山说了句晚安。
“晚安。”
被片雾千山这么一闹，片雾凉反而有了些睡意，伴着窗外细微的蝉鸣声困意袭来，等她迷迷糊糊睡下时，恍惚间听见一句极轻的叹息。
接下来几天逐渐适应了山路徒步旅行的两人已经可以走到五六公里了。期间也途经理不少名胜古迹场地，不过因为人太多而没有进去看看。
听民宿的主人说再走一些距离就可以到达一处寺庙，两人打算去看看。还没靠近，便听见一阵敲钟声，惊起一群飞鸟。空灵的钟声盘旋在山路上方，久久萦绕不绝，四周的景致也连带着变得静穆安宁。
等两人到达寺庙时，寺庙干净安静，估计是因为地处偏僻，所以鲜有人至。看着崇高肃穆的阁楼，片雾凉心神一晃，而后踏了进去。
有小僧在门口进行扫除，两人询问完地址边朝主殿走去。
还记得前世那句话——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她该放下了。
那些过去的时光，那些人，终究还是过去了。
少女乌黑的碎发在空气飞扬，划出清灵的弧度，身后像是长出了翅膀，全身变得轻盈起来，她双手合十，虔诚祈祷，再睁开眼时，已是一片清明。
空气中像是有一双手握住她的手掌，随后渐渐消散于天地之间。
——
剩下归程的几天，两人加快了脚程，却还是比预料的晚了一天回到白滨。回到大城市，手机的网便回来了，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多了十几条简讯，大多是迹部亚纪和忍足侑士的，还有几条来自其他队员，像慈郎岳人啊，隔两天问一下她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可以带点心去看我们。
从他们口中，片雾凉知道冰帝和青学原定的比赛时间因为下雨的缘故延迟了一天。她顿感庆幸，如果不是延迟了一天，她可能真的就要错过他们的比赛。
然后人算终究还是不如天算，到东京那天两人双双发烧，被藤井树理送到医院打针挂吊瓶，感冒的时间正好赶在冰帝和青学比赛那天。
迹部亚纪一面对她不能来看他们比赛感到遗憾，一面也对她感冒的事情感到无奈而心疼，只能等他们比完赛再去看她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天空又开始下雨，片雾凉看着窗外淅淅沥沥逐渐变大的雨势，心里隐隐的冲动告诉她一定要去看他们，尽管这个点去可能比赛已经结束了。
“青春学园获胜。”
她刚找到比赛场地，便听见广播里的声音，虽然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但她还是在听到的那一瞬间顿住了脚步，站立在原地半晌没动。周围有胜利的欢呼声，也有战败的沉默。
已是黄昏，雨过天晴，万物明朗，余晖层层印染在这片象征着梦想的比赛场上，灼灼生辉。
少年们逆着光站在门口，与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半晌，穿洁白校服的女生从少年们走出来，步伐渐快，最后一把抱住她，微湿的眼角濡湿了她的衣襟。
“我们输了。”
透过这些少年稚嫩的脸庞，倔强的眼眸，她恍然看见宍户亮和凤长太郎在教堂感谢神明给予他们和青学再一次比赛的机会时虔诚的眼神；看见向日岳人和忍足侑士奋力练球时坚定的模样；看见日吉若和芥川慈郎深夜不停练球时充满热血的眼神，她记得他们所有人奋斗的模样，也记得那个夜晚，灯光照耀下的浪漫的烟花雨。
在她心中，他们一直都是胜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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