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彼此
新年后的第一周,笼岛婆婆做了手术。第二周,笼岛婆婆离开了。
笼岛婆婆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弥生,她没做完的事情太多,放不下的事情也太多,但是时间来不及了。她走之前,只要人清醒,就会拉着弥生的手,对着她絮絮地说话。
当年就在想,还能陪着弥生走多久,只是没想到,这时间太短太短。
还想看弥生穿上高中的制服,还想看着弥生长大,看她考上大学、工作、结婚……她的弥生,还这样小……
可她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手术后的第一周,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笼岛婆婆的棺木静静地摆在客厅中间,穿着黑色裙子的弥生静静地跪坐在一边,她靠着那个棺木,像小的时候靠在外婆的怀里。
“你来啦。”看到他走进来,弥生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切原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也走过去,跪坐在她的旁边。
笼岛婆婆的照片被花束包围着,黑白照片上的她仍是慈祥又亲切的笑容。她向来是个脾气很好的老太太,面对调皮捣蛋的他也从来不会生气,会笑着摸摸他的头,拉着他和弥生的手一起去买冰激凌吃。
现在…怎么就不在了呢。
烛火跳动着,照亮她苍白的侧脸。晴子阿姨怜惜她年纪小,替她张罗了葬礼的其他事情,而她则在这里为外婆守一整夜。切原赤也被母亲打发过来,要他陪着弥生。
其实、就算切原晴子不说,他也是会过来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果然,他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个晚上。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
窗外的夜色很黑,客厅里安静的吓人。这个明明他很熟悉的宅子忽然让他觉得很陌生。连他都有这样的感觉,那弥生呢?
切原赤也忍不住开口,“喂,弥生……”
弥生转过头来看着他,切原赤也却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看起来那样小,好像要被这浓重的黑暗压垮了。于是他嘟囔着说:“你、你不要再伤心了啊。”
后者只是安静地听着,并没有说话。
葬礼上,来了很多笼岛婆婆的学生吊唁。一个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放下一束束白色的花。弥生站在晴子阿姨身边,跟她一起招待来宾。
客人们的目光看向她的时候,大多数是怜惜的。
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不容弥生抗拒地行进到了最后一步。
“那么,到了最后要说再见的时候了。”入殓师对着所有人微微一鞠躬。“咔嗒”一声响,棺木合上了。
从知道外婆死讯的时候,所有一切都好像隔着一层朦胧的雾。她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像在做一个不太清醒的梦。她浑浑噩噩地行动着,晴子阿姨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然而这棺木合拢清脆的声音,却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把她砸醒了。
她终于意识到,没有什么奇迹,她的新年愿望也没有实现,她已经陪着外婆走完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段路程。
从此她没有外婆了,也没有亲人了。
切原赤也发现身边的少女在棺木合拢的瞬间,瘦弱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后,一行眼泪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
她低下头,跑了出去。
“弥生!”
晴子阿姨叫不住她,连忙给切原赤也使眼色。切原赤也终于和他妈心有灵犀了一次,赶紧拔腿追了过去。
今天不是一个好天气,下着濛濛的细雨。弥生奔跑在路上,她从来没有这样用尽全力地跑过,无法停止的喘息,还有喉咙口涌上来的血腥味道。
切原赤也跑的比她更快,立海大王牌的速度并非虚名,他三两下就追上了弥生,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弥生回过头来看着他,那一双漆黑的眼里水光浮动,不断有泪珠滚落。只看一眼,都让切原赤也感同身受地难过了起来。然后,她像是无法忍受般猛地蹲了下来,把脸埋在了臂弯里。
细细的雨丝被风吹到脸上,切原赤也想了想,脱下校服外套,罩在他们两个人的头顶,也跟着蹲在了弥生的旁边。难得好声好气地说,“我们回去好不好?”
没有回应。
切原赤也有一堆话挤在胸口,但他一句也没有说,而是安静地待在弥生身边,认真做起一把雨伞,为弥生挡雨。
一开始,身边的少女只是埋着头,后来,切原赤也发现她的身体细微地颤抖着,他能听见她漏出的一两声呜咽。再后来,她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嚎啕大哭。
雨并没有变大,切原赤也却感觉雨声越来越大,冲刷着神奈川的土地。脚下的人行道,以及他们两个人,都好像在雨中慢慢下陷。
没有被外套遮住肩膀湿了一大片,明明是落下的雨水,切原赤也却没来由地感觉那是弥生的泪水,烫到有点让他刺痛。
他仰起头望着天空,好奇怪啊,为什么看到她哭,他也觉得有点想哭呢?
三月份,是升学考试。弥生手臂上还别着黑纱就走入考场,稳定发挥;切原赤也虽然没有再去弥生那里补习,但网球部的前辈们也为他的考试操碎了心,帮他准备了许久。
三月中旬,立海大高中部的录取通知书先后寄到了二人的家中。
切原赤也拿着通知书去找弥生,笼岛家的小院子依旧枝繁叶茂,樱花也开了。只是再也没有那样一个婆婆从门里走出来为他开门,摸摸他的头,说“赤也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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