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株枯草
圣手的流星珠把婴儿的头打了一个蚕豆大小的洞,幸亏位置偏移,否则婴儿已经没命了,即使是这样,婴儿的大脑中的神识被震坏,震的一分为二。
神识,八识之根,是修行之本,它形于脑中,是意识的上乘的存在,神识不全的人,无法修行的,神识又是洗髓之本,只有洗髓成功才能吸收星辉之力量,凝聚于神识之中,修行才能大成。
其实,尚未修行之人的意识,不能称之为神识,但是为了表述方便,我这里就叫他神识吧。
男婴的神识被震破,其中一半依旧存于大脑中,另一半被震飞,飞出体外,在无声无息中跌落姑苏河底。所以皇后的魔盘无法捕捉到它的存在。
但是这个半颗神识并没有死,而是随波逐流,飘飘荡荡,像个无家可归,无体可附的孤孤单单的灵魂,他漫无目的的在水里荡来荡去,时而羁绊在水草网上,时而又被冲出百丈开外,多次的回旋之后,顺着大浪的冲击向下游奔去。
半颗神识顺流而下,中午时分,他已经飘到了千里之外的仙女湖。
湖面豁然开朗,湖面之大一眼难以尽收眼底,湖面平如镜湖水清映天,好一派人间美境。
没有了波澜的推助,这神识终于可以安静的停了下来,他在湖中心的位置静静的悬着,大概过一个时辰,忽然,湖底的中心点泛起一股旋涡,旋涡急速的旋而向上,而且转的越来越快,把整个湖面旋出一个巨大的凹陷,湖水顺着凹陷急速流入旋涡里,仿佛湖底开了大闸一样。
慢慢的,旋涡转动逐渐放缓,最后湖面归于平静,平静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婴儿的神识在旋涡最快转动的一瞬间,就被巨大的吸引力吸了进去,他跟着吸力急速往下坠落,巨大的旋涡压力碾压着他,吸引着他,下落,继续下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被一道阻力拦住,然后被迅速的弹起,弹起很高,很远,力量之大让他冲破水的阻力,他被弹离了湖面,弹到了空中,然后,湖水迅速回收,最后,这个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消失的湖水,已经不是刚刚那个仙女湖了,这是另外一个空间,另外一个境界。
仙女湖底的某一点,其实是一个境界的大门,在特定的时辰,特定的机缘,这个大门就会以旋涡的形式打开,它吸引着湖水里的东西来到另外一个空间。
也许这个境界大门几百年,几千年才开一次,也许永远都不会打开,但是今天,它打开了,这样的阴差阳错,把婴儿的半颗神识带到了另外一个境界。
这里山峦叠嶂,云雾缭绕,苍松翠柏挺拔入云,这里山路弯弯,台阶连绵,百鸟齐鸣,音荡山谷,这才是真正的仙境。
半颗神识被弹到高处,高到与山峰并肩,与苍翠看齐,然后上升的力量就消失了,他又迅速的跌落,落在半山顶的一大株枯草之上。
虽然帝都已经过了仲秋,但这里并不是秋天,依旧春意盎然,花草争艳,树木葱翠。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季节,在这样的仙山雅境里却有一株枯草,它黄的通彻,每一个叶子都萎靡的贴在地面上,只有草的根部还依稀可见一丝丝暗绿色。
神识恰巧就落在了这株枯黄的草叶之上,神识抖了抖身上的水滴,颗颗水滴纷纷落在了枯草上,又顺着草茎流到草根。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株枯草仿佛精神一些,然后草根开始慢慢泛绿,绿意开始变浓扩大,渐渐的绿色已经上移,有的草叶已经抬起了头,然后开始大范围的泛绿。
盏茶之余,这株枯草已经完全绿了,每一片叶子开始挺拔起来,它们把半颗神识包在草心之中。
就这样,半颗可怜的神识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他倚附草叶之中,避免了烈日的暴晒,也吸收草叶的营养,枯草已经完全活了过来,而且生机勃勃,重新迎接大自然的抚育。
他们仿佛是两个同病相怜的孩子,相依为命的活了下来,就这样,几个月就过去了。
距离神识降落的山脉千里之外另有一处仙山奇景。
这处仙山悬在半空彩云之中,并没有根基坐落之处。
周围七彩云环绕,山峰隐隐于霞光之中。
清晨之时,薄雾如烟,苍翠如洗;阳光烈时,薄雾散尽,树伞成荫。
有一大块平坦如镜般的青石,她连接着两峰之间,青石如仙山横生出来的巨大手掌,悬在半空之中,也生有五只手指,手掌很大,大到上百人可以同时在此操练棍棒,手指也很宽,宽到可以摆下几台茶桌,手掌边缘和手指纹理处都生有树木绿草。每个手指之间就是一望无低的悬崖。
大拇指形状的青石上,摆在一个茶桌,茶碗异常精美,却不见茶壶。
一个白衣女子立于石桌旁,她一身白色素衣,不惹半点尘埃,盘起的发髻和那双鬓的细长发丝衬托着那绝世的容颜,细细柳眉,应是款款温柔,却是微微皱起,显得倔强而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淡然的双眸中,却不起一点波澜,婉约的脸蛋,看不出半点情绪,红唇粉嫩,却无倾国之笑,柔的让人趋之于前,冷的把人惧之百里。
她静静的看着一本文卷,目不斜视的看着。
她忽然抬起头,微微一笑,这样的女人竟然会笑,虽然笑的很微微,但是足以倾国倾城,笑的柔而不娇,美而不媚,冷如霜的空气见瞬间变的暖流奕奕。
“昆仑师兄隐于树叶之内,是我的装扮不宜待客吗?”
这时,一个道人出现在在翠松的下面,静静的坐在一个石凳上,他中年模样,安静稳重,面色温和,慈眉善目,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师妹神聚于卷,我实不忍打扰,奈何修行浅薄,无法藏匿于师妹慧眼之下”昆仑子轻声说到。
女子微笑,转身拿起精致的茶杯,然后说到:
“昆仑师兄见笑了,如果师妹连这点修行都没有,那圣女峰岂不成了善男信女求签拜佛收纳香火的寺庙了?”
说完,她举起芊芊右手,伸出玉指,在空中轻轻一点,空气中的一滴透明的水滴凝结在她纤细的指尖上,水滴渐渐变大,然后,她对着茶杯轻轻一弹,茶杯瞬间溢满,她把茶杯往前一送,茶杯离手,平平稳稳的飞向中年道人。
道人起身施礼,然后伸出双手,不早不晚,茶杯刚刚好到了他的手前,他伸手接过茶杯,把茶杯移到嘴唇处,轻轻吸了一下,然后闭目点头:
“就算仅仅为了品尝师妹的圣女神茶,我这次来的也算值了”
女子早已转身,背对着道人,她不忍心看男人喝茶的模样,实在是糟蹋这仙境佳品。
“圣女峰本无长物,粗茶一杯而已,照顾不周,师兄不要见怪”
“师妹您客气了,拿出如此珍品待我,我还如何敢见怪呢,礼重必有求,说说看,我千里一行不是为了品茶的”
“恩,圣女峰遇到一件棘手的问题,想请教师兄,
“说说看”
“百年继位的日子马上到了,可是在圣女的继任上出了点麻烦”
“按部就班的事情,还有什么麻烦呢?”昆仑子说。
圣女沉思片刻:“按照圣女峰的习俗,接班掌门早已预选出来了,可是这孩子先天不足,属于阴寒之体,已经三岁了,体温低于常人,现在体温如晨时的露水一样冰手,全身筋脉运行不畅,凭我的修行对她束手无策”。
昆仑子轻轻摇摇头:“冰寒之体?据说此症并无天生,莫不是有人后天植入吗?”
圣女说:“此女出生便多病,后染冰寒之症,冰寒压制了其他症状,反倒活的自然,只是这样的体质是不可能修行的,练不成圣女神针,就难以接班,其实也无妨,凭我的提携倒也可以继位,只怕我退隐之后众同门不服,容易生出祸端”
昆仑子沉思半晌,为难的说:“有些事情是命里注定的,圣女峰可有其他人选吗?”
“没有,仙师的亲点接班掌门是不可以更改的。”圣女斩钉截铁的说。
昆仑子转过身,他漫步走到青石边上,抬头远眺,许久,他才悠悠的说道:
“道法三千,包罗万象,只要努力,就会有奇迹,不妨且治疗且等待吧,毕竟时日尚早”
白衣圣女走到昆仑子身边,她面色凝重,心事重重的说:
“道藏三千,可我圣女峰一目看千年,终究是一点希望都没有,所以才找到师兄您,昆仑山道深如渊,包罗万象,我只能指望师兄您了,此事涉及圣女峰千年大计,我不想成为罪人”
昆仑子笑了,好话谁都爱听,尤其让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夸赞,实在是无法拒绝。
“昆仑山修的是至刚道藏,于柔不济,现在如果我带她走,恐怕事与愿违”昆仑子为难了。
“刚柔相济本是世间大理,不过您说的也是,现在孩子的身体,的确不适应刚气于身,那就十年以后吧,待我□□十年,等她身体通彻了,在去昆仑山叨扰,如何?”
见圣女如此说,昆仑子只能接受,他笑了笑说:
“师妹说的是,我们给孩子,给彼此十年时间,我相信我能悟出刚柔相济的修行来,十年后,你把她送过去吧,定不会让师妹失望”
圣女款款鞠躬:“谢过师兄了”
“师妹见外了,圣女峰和我昆仑山唇齿之交,何不客气呢”
昆仑子说者无意,可是圣女瞬间脸色绯红,她急忙转过身,用后背掩盖自己的羞涩。
“时间尚早,还要一件小事想讲给师兄听听,是关于一株枯草的事情。”圣女低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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