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思华年

矿渣？

        玉石老板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地上满是废石的料子，在脑子里想了几转，都没有想明白，这东西能有什么作用。

        但是祝婉儿这般笃定决绝，倒让他有点犹豫不决。但是思来想去，这些石料又着实没有用途，于是，玉矿老板便试探着说：“这料子呢，虽说用途不大，但我们也是已经和别人约好，拉到别人那里的。你这突然跟我要渣料，我实在不好办啊。”

        看着一车车运出去的矿渣，祝婉儿怎么不知道她这是在坐地起价。只是思考了一番，她还是客气道：“如此，先谈谈玉矿的生意，若是您看着我们有诚意，渣料的生意，带着一起谈，也不是不可以，您说是吗？”

        来矿上就是谈玉石的生意，玉矿老板也知道轻重缓急，便呵呵一迎，将她们带了进去。

        “不是我说，这附近，再也没有谁家的毛料，比得上我家。至于稳定，旁的不说，这点我是大可以做担保的，从望湖一路向西，凭着我家的文书，尽可一路畅通无阻。只是不知，您二位，怎么对着生意感起了兴趣？”

        柔娘向来负责这商榷的事宜，她看着玉矿老板拿出的一些不轻易示人的玉料，对着祝婉儿讨论了片刻，而后拿着那些玉石对他道：“客云来的生意，相比阁下也清楚，凭着现如今客云来的人脉，只做甜品生意，怕是有些可惜。我家公子经过认真考虑，想凭借这一脉的势力，做一做各国的生意。这一考量，再加上朱老板从中搭线，自然会想到阁下了。”

        她说的没错。玉矿老板眼睛一眯，手中茶壶把玩得有些也快了些。客云来虽说只起家短短几年，但凭借着加盟这一新潮的说法，，迅速拉拢了不少客源，更是在大邺打出一张响亮的名号。至于她说做那各国间的生意，他认为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来往使臣众多，不论是望湖还是沿途四十八城，无一不有她们的势力，若是做起生意来，更加方便行事才是。

        既然知道了她们的诚意，看在她们的名号上，玉矿老板自然是乐地与她们合作。只是商人自然以利为先，玉矿老板倒有些不明白，她们进了籽料，又想作何打算。

        “这便不叨扰阁下了。”祝婉儿一抿茶，不紧不慢道：“我们自有我们的打算，不论是玉器加工，还是采石赌石，都是我们的本事不是。只是这一切，还得看阁下，愿不愿意合作才是。”

        说完，祝婉儿拿出一摞小楷写就的筹划书，放在了桌上，推至他的面前。

        没曾想她们准备这样周全，玉矿老板满怀好奇地拿了过来，细细一看，从制作到贩卖再到营销，无一不计划周全，行事周密。

        他看得认真，不知不觉见就入了迷。祝婉儿和兰亭对视一眼，皆不动神色，等了起来。

        天边浇上一层金黄，玉矿老板终于万般不舍地将筹划书放下。可惜，纵然他十分欣赏她们的计划，只是就现在而言，若没有客云来，果真无法做到其中十分之一。

        柔娘莞尔一笑，询问他道：“如何？”

        玉矿老板略一思忖，将手指比出个二来，“生意，我与你们做了，只是这玉料的生意，我也不与你们说什么银货两讫，想来想做大，望湖的人脉，和启动的钱财应是越多越好。这些，算我加盟，两股，算我一份。”

        祝婉儿挑眉，嘴唇上扬。有人加盟，她自然乐意，只是末了，她又问：“那矿渣？”

        “一并便宜卖于你们就是。”

        看着伙计将玉料填塞如箱，再堆上马车。又雇了几辆，把精挑细选的矿渣也堆放了上去，柔娘不解，从其间摸出几块五光十色的石头来问她道：“你要这些做什么？”

        祝婉儿就着她的手，挑出一两块绿色的石头来，在手里认真把玩道：“看起来像绿石和蓝铜。”

        “这些能做什么？”柔娘不解。

        祝婉儿将料子仍在来马车上，对看了看这连绵万窟的矮山，“听说不止望湖城附近的矿洞，就连附近的矿渣一并运送到了这里。柔娘，你瞧着我们的衣裳，颜色如何？”

        她莫名其妙地开了口，柔娘不解，却还是跟着她的声音，低头审视自己的衣裳。

        她们的衣料简单却又贴身，粉白相间的颜色淡雅却又不失气度，衣领和裙摆上，还被柔娘抽空，绣了大朵大朵的紫藤花。见状，柔娘回她：“颜色很素雅，倒也没什么新奇的。”

        “对。”祝婉儿指着远处行人，“我瞧着大邺的人群随爱美，但寻常百姓，衣料颜色大多简单，不过一些简单的青蓝一类的麻衣。连红色都是用辰砂染就，不出一段时间就色泽暗沉了。这些矿渣，虽然少，但胜在量多，若是精心挑选，拿矿石做染料，岂不废物利用了？”

        矿石做染料？

        柔娘看着手中一粒粒的石料，惊奇道：“还能这样？”

        “试试吗？”祝婉儿冲她眨了眨眼睛，“左右那矿主也是低价卖给我们，不亏的。”

        以为玉矿老板哄抬了价格，她们利润少了许多，谁知卖得没有买的精。柔娘低头怯怯地笑，不由得赞道：“果然，还是你啊。”

        货要撞齐了，祝婉儿叮嘱，先在镖局暂歇脚，等过了两日，一切妥当，再一道回去。她拉着柔娘，摇着她的手央求道：“柔娘柔娘，我听说今天是祈庙会，你陪我玩一晚上可好？”

        柔娘原本还想着，她怎么舍得让马车自己回去，还停留了两日。原来，是想着这一出呢。柔娘装作思考犹豫，有些不确定道：“这……”

        “好柔娘。”祝婉儿嘤咛着：“就一晚上吗，权当给自己放个假可好？”

        “哪里是给我放假。”柔娘一个指节，敲在她的脑袋上，“咚”的一声脆响，祝婉儿捂着脑袋呜咽着。“罢了罢了，就去玩一夜好了。”

        “果真！”

        闻言，祝婉儿立刻抬起眼，她的眼角还因为方才的委屈，湿漉漉地泅着眼泪。柔娘无法，无奈地摇着头笑道：“果真！”

        祈庙会，望湖城的传统节日。在这个日子里，城里的村民，会将整合街道，都摆满各式的花灯。在满月时分，少女们会相约在城内城河水畔，共同放上自己祈愿的水灯，等待有缘人，接过自己命定的姻缘。

        这要比元宵花灯节，要多些浪漫自由的意境。各色彩带彩纸装饰的街市，将整个望湖城装点得富贵辉煌。女儿家穿着自己精心裁制的裙裳，将自己也装饰在了这斑斓梦境里。

        “拿着。”祝婉儿递过数条彩带，交到柔娘手里，叮嘱她道：“看着哪根树杈缺了空，就将它绑上。”

        “绑上做什么？”柔娘不解，却还是来回打量着，准备按照她的说法，将彩带系上。只是手还没抬起，就听祝婉儿接着道：“说不定啊，那是你的姻缘呢？”

        放在树枝上的手一僵，柔娘抽了抽嘴角，不动声色地将彩带收回。见状，祝婉儿打趣她道：“怎么，不想在望湖城里，找姻缘？”

        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柔娘眼角压了压，却极快地抬开：“那你呢？系着彩带，也是做这种打算？”

        不知为何，原本只是打趣柔娘，却在她问来时，脑海中莫名出现那个白色长衫的少年，一副书生气打扮，转身抱着书，迎向她的面前。这想法只短暂在她脑海里出现一瞬，祝婉儿迅速回神，眼神游移着躲开她道：“我还小呢！”

        “不小了。”柔娘捋着彩带，意有所指道：“我可听说，祝二婶，要给你物色亲事呢。”

        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应当是接到了他的书信，知晓他要回来，才这般突兀地想到他。却不曾想，刚冒出来的念头还来不及琢磨，柔娘一句话，险些没让她凭空磕了一下。

        “你说啥！”祝婉儿在大街上，惊叫了起来。

        对着来往落来视线的行人欠身点了点头，柔娘拉着她往一旁躲了躲，“怎么，吓着了？”

        被吓到的祝婉儿哆嗦着道：“我说你可别闹，这事做不得玩笑的。”

        柔娘噙着笑，被祝婉儿一嘟囔。登即恢复了正经，“我没闹，这不是提前给你透个底吗？”

        见她所说是真，祝婉儿霎时泄了气，也没了兴致，“怎么办，我有些不想回去了，我才十五啊！”

        “十五，可以成家了，别别别，我错了。”柔娘打着趣被祝婉儿不满地打断，“不过你放心，若是你不愿，敷衍一下，再劝一劝，我想，祝二叔也是明白的。”

        祝婉儿一声长叹，“看来，那里是留不长了。”

        “好啦。”柔娘拉过她，“现如今别想那有的没的，走，去湖边瞧瞧。”

        被拉着迎着人群，祝婉儿与柔娘，跟着人群向那人烟热闹处跑了过去。还没走动两部，柔娘询问忽然停下的祝婉儿，道：“怎么了？”

        “没。”祝婉儿摇头，应当是她的错觉，“走吧。”

        “主子。”

        暗卫在角楼上，对着一身黑衣的兰亭汇报，“一切准备妥当。”

        那身形俨然一副男子模样的黑影，对着灯火辉煌的中街，默了片刻，而后言简意赅只说了一个“走”后，便领着藏匿的数十位黑衣人，抽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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