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生情愫
“你二人这是准备好了?”
徐夫子正在整理着书籍,一回头,就见祝婉儿和兰亭一并对着他做了礼。
看着这心怀鬼胎的二人,徐夫子只觉得在这立春的天气里,无端地汗湿了背脊。
祝婉儿无所谓在哪里,倒是兰亭,她晓得这人只想跟在自己面前。毕竟他从来时就粘着她,现在身处异地,人生地不熟的,只怕更加不愿离开自己。
哎,这样子,她怎么放心的下以后让他一个人出外闯荡呢。
祝婉儿歪着脑袋,“徐夫子想考什么,我想兰亭已经准备好了,昨日,带他温习了一夜的书呢。”
看着兰亭那困倦,眼下乌青的模样,徐夫子也知他掩饰的勉强,忍着笑也忍得辛苦。对他二人,他现如今没什么安排,只求能在这书院里,让他们可以有个掩盖身份的地方,平安渡过现下。
“进来吧。”徐夫子躲闪开视线,将他们引进去。祝婉儿和兰亭进了房间,一人一个凳子坐着,却不知道徐夫子进去,翻箱倒柜,在寻找些什么。
祝婉儿悄悄挪近,和困到快砸到桌子上的兰亭咬耳朵,“你说他要干啥,干嘛要对我两特殊对待?”
昨日里被祝婉儿拉着温习课文,好不容易将脑子里那些丢置在一边的书拾了起来,她竟又考起了他算数和那些瘪嘴的语言。等夜半时终于可以睡下,他还没拖着自己的小床板挪到祝婉儿的屋子里去,“咔”,那历史经久的床板许是太过破旧,竟生生断了。无奈,大半夜地,兰亭只好挪到外间给自己铺床。只是这冬天,他知道祝婉儿夜间冷得慌,又悄悄夜里,去她的屋内,添了好几次炭火。
这一折腾来,便到了天明,他还没怎么睡着,一个晴天霹雳,他就被拉来小测了。
特殊对待兰亭倒也是知道,亏得他没有跟徐夫子说自己的年岁,只让他以为自己心思沉厚,要不然,也不知会找些别的什么事情来。
“约莫是觉得我两天资聪颖?”兰亭困倦着说着浑话,祝婉儿觉得不信,反问:“真的?”
见兰亭眼睛都快贴在了一处,祝婉儿只好自己琢磨,“不会要调到别的地方吧?林缨哥哥那里?”
兰亭垂下地脑袋猛然惊起。
“来,一人一张纸。”徐夫子将两张白纸搁在二人面前,又放了笔砚,看得祝婉儿和兰亭一脸不解。“你二人来了也有些时日了,兰亭来的时间不多,却见聪颖。对于你们两人,我没有旁的要考,你两将自己认为所学的默下来即可。”
祝婉儿翻来覆去看着,果真没有旁的东西写在上头。她有些不确定,疑惑道:“没有别的限制?”
“没有。”徐夫子承诺,“一炷香的时间,待会我便来收你们的考卷。”
话毕,他还果真抱着原先那摞书,转身离开了。
甫一走开,祝婉儿就见兰亭一脑袋扑在了桌子上。祝婉儿摇晃着他的肩膀:“兰亭起来了,这香要烧灭了。”
兰亭惊喜,转头看了看香案上那根不知何时点上,还有些时候才会结束的香,无奈地拿期纸张,“果真什么都可以些?”
祝婉儿磨着墨,蘸了笔,递到兰亭手里,“写吧,昨日不都温习过?”
兰亭无奈,咬着笔杆迟迟不愿下笔。祝婉儿看了他一眼,思索着,在纸上游龙飞凤起来。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一切物体都有惯性”
“氢氦锂铍硼,碳”
“你这是在写些什么?”兰亭见祝婉儿写得欢快,不自觉伸长脖子看了过来,可她写得潦草,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哗啦。”祝婉儿迅速将纸张收起,“这些啊,你看不懂,我写着玩的。让我瞧瞧你写的。”
兰亭还未落下一笔,听见她问,拿着笔尖挠着头发,“写不出来,难不成,真要默写昨日地课文?”
“不然呢?”夹字带文的,不消片刻,祝婉儿就将一张纸给糊弄完了。
“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兰亭啧啧称奇,拿起纸对着外头的日光,眼珠子一转,也学着祝婉儿大笔一书,写了起来。
祝婉儿看过去,只见他洋洋洒洒,在纸上默起了——英文?
“李华是个十五”
祝婉儿:
她蹙眉,颇有些为难,“这夫子约莫是看不懂的吧?”
“他只要我默写,可又没让我写什么。”兰亭三两下写满,祝婉儿不由为徐夫子扼腕:只怕这两张纸,也要徐夫子愁苦好些时日,来研究写了些什么东西了。
“写完了?”在见到祝婉儿和兰亭一并出来时,徐吉知道那香还未燃尽,将扫帚立在身边,“纸呢?”
祝婉儿对他一福,“在屋内的桌子上呢,既然写好了,我和兰亭就先去课上了。”
她说完,在徐夫子刚一点头时,就一溜烟带着兰亭跑开了。
徐夫子喊人没喊住,无奈地继续扫着地,也不知他们写了什么,还是待会再看吧。
“你这是左右张望着,想着做什么呢?”兰亭打着哈欠,心不在焉的,从徐夫子那里出来,也不急着回去睡个回笼觉,只在院子的石子路上张望着,不知在等着谁。
祝婉儿一手将急急要跑走的兰亭拉住,兰亭被拽着衣领,不防一个趔趄,差些没被湿泞的石子滑到。
门外几个人影匆匆闪过,兰亭却支吾着,解释不出来个所以然。祝婉儿却也不急,笑着等着他的回答。
怎么在这里带了几天,心散了许多,每天想着往外跑呢。
果真是翅膀大了。
本来,祝婉儿想去柔娘的摊子上瞧瞧,毕竟新摆的摊子,还卖不出去什么东西,她想看看有什么可以改善的,做些生意。却不防,兰亭竟有别的事。
门外有人唤了几声兰亭,祝婉儿手腕略松,不防被兰亭抓住空隙,一下子抽走,边走边来不及回头道:“姐姐我晚些时候再回来,不必等我。”
“哎。”祝婉儿没喊住,只看着他的背影匆匆消失,就不见了。
无法,祝婉儿看着天还早得很,还是自己去吧。
柔娘的摊子摆在市场外头,人流稀少,连路过的人都寥寥无几。柔娘有心,将那碗碟的金乳酥,盘里的寒食饼,块状的水晶糕,和水兑的秋梨膏,皆一件件摆在摊子上。
祝婉儿远远地瞧见,鲜少有人在摊子前停留,柔娘有心吆喝,却无人感兴趣。这一来二去,她急的冬末的季节,满头沁出层层热汗来。柔娘试图招揽些许客人,却不得要领,脸涨得微红,手脚胡乱地搓着,却无可奈何。
“将价格列出来,酒香还怕窖子深。”祝婉儿垫着脚,站在摊子前,望着那林林总总的小食给她出着主意。
不应该啊,这些吃食她爱吃得紧,在书院里,那些同窗也很是喜欢,怎么现如今,却无人感兴趣呢?
柔娘不防被祝婉儿吓一跳,她向祝婉儿身后瞧了眼,却没见到别人,不禁疑问:“兰亭公子没有来?”
祝婉儿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大字写上价格,挂在摊子两边,“不知道,许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了吧。跑到别的地方玩了。”
小食和价格放在一起,祝婉儿立的价格不高,几文钱的生意,主要就是吸引顾客。为此,她还将一些松花蛋,做成一份份,也陈列在了摊子上。
祝婉儿看着盒子里的银钱,不过寥寥几块铜板,“居然生意这样差吗?”
她这话是自问,却让柔娘脸上一阵燥。她不安地连忙解释:“我,我尽量再吆喝一两声。”
“不用。”祝婉儿不以为意,继续收拾摊子上的东西,“本就是试一试,若是不行,还是继续鸭蛋的生意吧。”
柔娘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她的宽慰,贴近了,看着那挂纸问:“这样能行吗?”
祝婉儿干脆坐在了后方的台阶上,还吆喝她一块过来,“歇歇,不急在这一时嘛。”
柔娘无法,擦了擦手,坐了过来,祝婉儿见她眼睛还忘不掉守着摊子,随意问了她几句早上地生意,又问了几句可有人来寻她。柔娘说的轻巧,言语间,倒也不似先前那么拘谨了,祝婉儿正边闲聊边思索着,就见一个婶子提着篮子,一屁股摆在了他们的旁边。
过后,尤嫌不够,还用脚将祝婉儿的摊子往一边踢了些,给自己让出些位子来。
她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摊子上的东西,还甩歪了许多。
没见过这样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柔娘显然也瞧见了,立刻起身,走到了那人面前,颇有些为难地开口,“这是我先来的。”
街市的规矩,摊位有限,先来后到。
大婶手里接着刚卖出去的钱,她做的布秀的香囊和虎头,还有些布鞋等小玩意,倒也吸引人,刚来就卖了一两份。见柔娘与她争执,她也没挪,向摊子看了一眼,笑得嘴角都咧了上去,就是那眼底却不见笑意,言语间颇为嘲讽:“生意哪是个人就会做呢,有些人真是小姐做惯了,没过过我们老百姓的生活,以为钱好赚的很呢。”
她这句话带着站定不动的姿势,明晃晃就是不愿让,柔娘自然不是娇生的姑娘,况且还有祝婉儿在场,听到这,脸上被羞辱得一阵燥红,扶着摊子和她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占了我的位置,还动我的东西。”
“瞧瞧,瞧瞧。”大婶对着来买东西,不明所以的妇人碎嘴道:“明明自个弄些卖不出去的东西,眼红别人家的生意,看着我们年纪大,好说话,就要当街把我撵走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说完,她声音抬高,对着来往客人道:“青天白日的,大街都是做小本买卖的,还有没这个理了。”
柔娘这厢不是羞愤了,而是气极,分明被人欺负,还要被恶人先告状。她瞪着大婶,“你你你”三个你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没想好怎么回嗤大婶,身子一斜,就被祝婉儿从身后拉住了。
大婶见没人说话,抽着空回头看了眼,见是祝婉儿这个小孩,笑声溢了出来:“哟,找人来帮衬了,卖不出去就赶快收拾收拾,带着孩子回家吧。”
还没等到柔娘反驳,就听祝婉儿探出脑袋,道:“谁说卖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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