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 龙与魔女

　　塔琳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异世界，多元宇宙，精灵、兽人、矮人、地精、恶魔......
　　还有，龙，和魔女？
　　神奇的魔法，甚至能够引动天灾，崩碎空间,  强大的法师们挥洒着由智慧与魔力构成的奇迹，追求自身的突破，遨游于神秘的海洋......
　　除此之外，更有着主宰一切的神明，高居群星之上，操纵着无数位面大陆的生死兴哀，强大的神力存在,  自在往来于时空之中,  俯瞰人世之外。
　　这样的魔幻世界，对于生活在泰伦星系，科学文化高度发达环境下的塔琳娜而言，无论如何也没法接受。
　　但是，事实摆在她眼前，如果关于魔女所言非虚，那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可以解释了......
　　奥安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低头思索的塔琳娜，等待着她的回复。
　　对方不是穿越者，自然很难接受这种超展开一般的剧情发展，毕竟生活的好好的，忽然有一天变成了怪物，然后有群超能力者过来救你说加入我们吧，大家都是神选之子，肯定会把对方当成神经病。
　　但是，她不接受也得接受，现实就是这样沉重的像是山一样，坚硬的仿佛铁一般的,  无法回避的残忍。
　　不过，也许她背负的命运没有莉莉她们那样悲惨，至少奥安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过多的诅咒之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的的确确，有着那位古老神祇的残留。
　　看着对方还在思索，奥安也不禁神游物外。
　　这一次要掠夺的古神，乃是海洋与水之王——希瑞安。
　　不同于祂的兄弟希瑞安那样冷酷高傲，希瑞安显得像是傍晚海滩上的波浪一样温和柔软，在祂的那些超凡脱俗褪去凡性的同胞中，希瑞安显得如此平易近人。
　　自然与森之王——赫勒姆，已经足够温柔，却也仍然保有高高在上的神性，在《往圣经》中，描述这位古神虽然祝福了永恒之森，却并不参与其中生灵的活动，对于他们的祭拜、赞歌，通通不做任何反应,  只有在生灵逝去时,  才会在无月之夜,  提着绽灵灯引魂而去。
　　虽然这位古神的确为永恒之森的住民提供了庇佑与祝福,  但祂也未曾和那些居民林中起舞过，古神们总是孤独的，祂们超凡入圣无人理解，站在祂们的角度，凡物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可笑。
　　不过，希瑞安就不同了，和其他古神们或外显或内敛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相比，祂是如此的亲切十足，以至于祂会在祂的沉海之国中，与那些海洋的子民们一起嬉戏。
　　是的，海洋与水之王，这位古神充分展现了原初神祇们对于凡物最朴素的善意，虽然大多数古神并不在乎那些蝼蚁，在绝大多数古神眼中，这些凡物只是供以娱乐的玩具。
　　奥安本认为这趟旅程会轻松无比，这样一位温和且善良的古神，虽然略有怯懦，例如不敢发起反叛，却的确给人一种安全和亲切感，不会像别的古神那般，诅咒爆发之时恐怖至极，誓要摧毁周围一切。
　　他已经做好研究诅咒之力的准备了，可来到这个未来科幻世界，所见的一切都超出了想象，根本无法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如此畸形，失去感染性，能力大变的污秽也罢，突兀出现的怪龙也好，以及容貌一模一样的克隆人魔女，到底产生了什么变故？
　　他非常好奇，但眼下最关键的，还得从这位疑似水之魔女的塔琳娜小姐口中，得知这个世界的情况，不然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想要一波爆发打进敌人大本营，夺取诅咒之力，就是痴人说梦。
　　没办法，他一向如此谨慎。
　　在他思索有关海洋与水之王的相关情报时，塔琳娜已经学会了接受现实。
　　她抬起漂亮但迷茫的湛蓝色眼睛看着奥安：“你说你是龙？我是魔女？我的身上背负着灭世的诅咒，可你要怎么证明这一切？”
　　“后一条存疑，但前一条我会为你解答，”奥安打了个响指，扭头看向一旁狂造布丁蛋糕的虹，“给这位魔女小姐表演个小魔术，变成一条迷你的彩色龙怎么样？”
　　“没问题！”小母龙把脸蛋从餐盘里抬起脸，彩色万花筒一样的眼中虹光一闪。
　　在塔琳娜不敢相信的目光中，眼前这位漂亮的彩色头发小妞，周围亮起了夺目的光辉，无法理解的变化过程在耀眼的光芒中发生，等到光芒消退，一条精致、优雅，且美丽的漂亮小龙飞到她的眼前：
　　“喔，变得太小了。”
　　塔琳娜怔怔地伸出手，虹飞停到她的手心。
　　看起来就像一个飞龙玩具，塔琳娜心想，她手里的是微缩版的虹，虽然很小巧，却仍然不失那种精巧至极的完美构造感，从尖锐的龙角，到流线型的龙躯，从狰狞而威武的龙翼，到有力且纤长的龙尾，每片龙鳞都在折射着彩色光，塔琳娜觉得，如果有一家玩具公司能做出这样的飞龙手办，一定会赚的盆满钵满的。
　　手心里的小龙在说话：“喂，人类，相信我是龙了吗？”
　　会开口说话的龙玩具，塔琳娜有点神经错乱，她深呼吸几口气，闭上眼再睁开，确认眼前一切并非幻觉，颓然地低头说道：“这一切居然是真的，我的生活，已经回不去了吗？”
　　“那可未必，”奥安将虹从塔琳娜手里拿过来，放在自己头顶，小母龙舒舒服服地趴着，他则直视对方，“也许你并非真正的水之魔女，还有挽回的可能。”
　　塔琳娜沉默许久，才抬起头看他：“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她看了眼莉莉她们，有些鄙夷地说：“开后宫的封建落后思想领主，我是不会委身于你的，我真是很难想象，女性会抛弃自己独立自主的地位选择依附于一个人，还能接受那么多姐妹共事一夫。”
　　奥安有些头疼，我是让你批判这个的吗？
　　不过......
　　他转头看了眼莉莉，小丫头正和薇薇安一起坐在投影电视前打着不知名的小游戏，看上去像是横版闯关类型，主角是魔法少女。
　　他的语气低沉下来，黄金瞳仿佛压抑的火山一般夺目而摄人心魄：
　　“你错了，你根本不明白，在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也经历了她们一样的事，便不会继续持有这种可笑的，被他人灌输的思想了，至少她们在我身边，感到了幸福和满足，而非深邃的绝望，如你们一般，被上层人利用而不自知，甘当资本的奴隶。”
　　他斩钉截铁道：“女士，你没资格要求别人按照你觉得的道义来生活，魔女的存在非常特殊，也许你生活在这个奇异的异宇宙位面没有感觉，可一旦到了多元宇宙中，魔女就是世界的公敌，我能拯救她们，这就够了。”
　　塔琳娜有些恍惚，看着那双眼睛，到嘴边的文明教导话又收了回去。
　　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土生土长的未来世界住民，对奥安这种开后宫的行为非常不齿，也无法理解莉莉她们为什么能接受这种形式的依附关系，但是在和这位巨龙领主的谈话中，她隐约察觉到了“魔女”二字背后的含义究竟有多么沉重，如果不找一个寄托的话，大概会崩溃吧？
　　沉默了一会，她打算跳过这个话题，和一位独裁的领主交流自由民主什么的，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何况这些少女似乎并不多么反感，也许在他所说的多元宇宙中，开后宫的女领主也不是没有。
　　“好吧，”塔琳娜放下了发达文明的优越感，意识到自己还是被对方控制着，语气缓和不少，“你想问些什么？”
　　“聪明，”奥安非常满意于她看出了自己目前最需要的东西，“告诉我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塔琳娜眯起了眼睛：“如果庞大到你无法想象，根本抵抗不了的地步呢？”
　　奥安立刻回道：“那我立马打铺盖滚回原本位面，发育到能够横推你们再说。”
　　“真是谨慎，”塔琳娜叹了口气，“就让我来告诉你，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吧。”
　　......
　　通过塔琳娜的描述，奥安渐渐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结构，对此他大感惊叹。
　　首先，便是主要的时空布局，按照塔琳娜的说法，他们处于一个名为“泰伦”的星系中，这里的文明已经进入了星际移民时代，但是他们现在所处的星球，只是泰伦星系中的一颗附属星球罢了，生产力和科技等级都高不到哪去。
　　想都不要想，奥安百分百确定，他要找的海洋与水之王，肯定就在泰伦主星上，那才是真正的危险禁地，什么无人机浮游炮都是放屁一样，生化改造人处处都是，基因强化药剂人手一支，强殖装甲，单兵机甲，高达，光子炸弹，总之，强悍的超出奥安的想象。
　　统治泰伦星系的，则是“黑潮公司”，他们凭借着一次偶然意外实验，发现的超级新能源“黑水”，迅速占领全星系的经济和军事领域，将所有竞争对手，全都排挤打压了下来，要么彻底吸纳合并，要么派到偏远星球去管理土猴子，总之现在没有别的势力能和黑潮公司扳手腕，这也是奥安目前要面对的终极boss。
　　奥安估计，超凡来了都够呛，根据塔琳娜的说法，泰伦主星上，有着三位理事会首脑，并称三大执政官，集合了最前沿的纳米科技和量子技术，联合黑水潜能开发，甚至能单枪匹马干掉星际空间里的战舰，堪称人造版超人，虽然那三个家伙也不算人了。
　　这种等级的实力，已经对标多元宇宙的超凡存在了，并且因为科技文明的资源转化能力极强的缘故，在泰伦星系，哪怕是二十个超凡组队也休想攻进黑潮公司总部，星轨炮往那一架，谁也不敢硬接。
　　“啧......”
　　奥安听完塔琳娜对泰伦星系的描述，大感棘手。
　　现在这颗附属星上他们就已经寸步难行，到了主星不是一上去就被逮捕？
　　不过问题还没问完，他继续看着对方：“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对你的身份来历，我更加好奇。”
　　塔琳娜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身世：“也许现在黑潮公司的成就，和我脱不了关系......”
　　“愿闻其详。”奥安坐直了身子，表示洗耳恭听。
　　塔琳娜闭上眼睛，语气说不出的迷茫：
　　“我，本来也不过是一颗偏远附属星上的平民罢了，还好，没有被贬为下民，过着黑潮公司安排好的，千篇一律的生活，负责计算机信息网络构建领域......”
　　“那时，黑潮公司还不像现在这般一统天下，只在部分地区占据绝对话语权，甚至那时都不叫黑潮公司，而是叫格尔图联合会，致力于生物药剂的研发。”
　　“原本，我以为这样平淡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我死......”
　　“直到有一天......”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恐惧起来，“天气变得异常了......反常的洪水和暴雨，淹没了一切，所有干涉气象的手段，统统失灵，就像，就像......”
　　塔琳娜的身体微微颤抖：“就像邪神开始诅咒世界一样，要把一切淹没在水灾里。”
　　奥安绷紧神经，问题的关键来了，这场诡异的气象灾害，一定跟古神的诅咒脱不了关系！
　　塔琳娜平复了一下心情，面上还有着恐惧的神色，显然对那一天印象深刻：
　　“一切都被卷入了洪流与暴雨中，无论是仪器设施，还是活生生的人，所有的防洪手段，气息措施，都如此不值一提，那是黑色的雨......它腐蚀钢铁，侵染血肉，所有电子网络信号都在那一天失灵了，原本的文明世界，瞬间回归了原始的恐惧，暴雨和雷电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烁拍打着人们的理智信号，黑色的潮水淹没了一切......”
　　她继续说：“醒来时，我已经躺在黑潮公司的救生舱里了，被秘密看护着，关于我的一切资料都已被列为了绝密。”
　　想必这里就是一切的转折点了，奥安忍不住往下问：“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塔琳娜凄凉一笑：“所有的同事和亲人全死了，那场黑雨毁灭了一切，并对那颗附属星球上的生态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打击，黑色的瘟疫不可遏制的蔓延着，感染一切，被感染的生物寻找着其他的活物，吞噬，感染，厮杀，耗尽所有能量后灰飞烟灭，当救生飞船来到那颗星球上时，我已经是唯一的活物了......”
　　她闭上眼睛，痛苦地哀嚎一声：“那时，我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模样了，那些船员后来回忆说，在飞船的观察窗口外看到的我，是一头吞噬一切的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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