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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真相·季行止之死(重要章节)


早时司清尘带着小白来闹宴卿舒起床,还带了许多吃食。

        与昆仑上下以仙果进补不同,蓬莱是有许多精美的菜式的,可谓是将享受发挥到了极致。

        他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到了她床边。

        “阿舒快起了!”

        一手捏住她的鼻子,揪着左右晃了晃。

        宴卿舒还迷糊着,尚未从梦里醒神。

        被揪的瓮声瓮气的唤了声“师父…”

        闻声,司清尘皱了皱眉,没了逗乐的心思,将手收回。

        长长的叹一了口气。

        “你啊,还真是个执拗的。”

        说着,又叹了一声。

        “唉…”

        “唔…”被他这么一连番的唉声叹气,宴卿舒总算是有些醒了。

        只是耍懒还不想睁眼,就抱着锦被翻了个身,背了过去。

        便听司清尘“嘶——”了一声,似下一秒就要数落于她。

        这回是彻底醒了。

        赶忙又转回来,边打了个哈欠,边先发制人“执拗?我如何执拗了,兄长,我还没怪你怎大清早扰人清梦呢。”

        正所谓没理争三分。

        闻言,司清尘不大高兴的哼了哼。

        一说到季行止总是头大。

        “你为季行止伤神至今,还不够执拗?我若早知会这样,那时便不该与你讲他多英勇神武,更不该帮助你偷去昆仑拜师。”

        他神色认真不似气话与玩笑,是真的后悔让宴卿舒拜进了昆仑。

        虽说那一战季行止也是惨烈,但他总归还是更心疼自家妹妹,消失的这数千年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宴卿舒倒是来了些精神。

        她被碎片一样恢复的记忆搞的心焦,正愁无处套一套信息,忙道“反正也已经这样了,兄长不如再讲一遍。”

        司清尘不大想讲,一来怕会勾起她心伤,二来,总觉是自己以前给她讲多了,才害的她非要拜师,跟随季行止吃尽了苦。

        “小时候都给你讲多少遍了,你也听不腻。”

        他推脱着,又闷声嘀咕了句“你一个蓬莱帝姬在蓬莱要什么没有,非去捂那块石头。”

        真是越想越来气。

        见他气鼓鼓的,虽说这‘认亲’从昨晚到今早最多算得半天,但宴卿舒却是摸清了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又好在玉琬最擅长这个,她也学得了这份本事。

        “讲嘛,讲嘛,好兄长~”

        边说边拽着司卿尘衣袖晃一晃,万事可成。

        说着她又端出几分伤心来“我已许久没听人提及过师父了,不想见师父被遗忘,兄长,你就再讲讲吧。”

        “…”

        司清尘默了默,心中暗叹坏了,这丫头怎么经了数千年后倒是撒娇的本事见长?

        还真有些顶不住。

        “咳。”他清了清嗓子“老生常谈的那些话,你既然不腻,我说就是,你先起来穿戴好用早饭,我给你讲。”

        成了!

        宴卿舒小狐狸一样笑眯了眼,一骨碌爬起来“好!多谢兄长!”

        没想到撒娇能这么好用,大抵像溯风司清尘这种男仙都是吃这一套的。

        所以自己以前搞不动季行止,难道是因为不会撒娇?

        确实,季行止那臭石头已经够冷硬了,想来硬碰硬是不行,也得靠这种温软的招数…

        系统的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魂识相连也不是什么好事,此番竟全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为了早些听司清尘讲关于季行止的事,宴卿舒手脚极利落,此番已然坐到了饭桌前。

        小白熟络的布菜,感慨“帝姬回来了真好,就像回到了以前。”

        这话倒是耳熟,好像她回昆仑的第一天溯风见着她也是这么说的。

        那她可真是有好多个以前。

        宴卿舒笑了笑,低头先喝了口汤。

        别处恐怕从来不会有早饭这种凡人才需要的东西,偏蓬莱进补灵气在其次,热爱享受才是真。

        倒是有趣。

        司清尘来到她身侧坐下,开始讲了起来“有道是那季行止无父无母,以天地蕴育而生。”

        “是继凤凰一族后唯一能压得住魔族的战神。”

        晨光透进来照的屋里暖洋洋的。

        宴卿舒望着司清尘,心中升起了几分熟悉之感。

        好像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饭,听他讲故事,曾经历过许多次。

        “别人五百岁还是个孩子,正如你吧,五百岁时还跟我一起上房揭瓦呢,结果你这丫头居然摔了下去,害我被阿爹吊起来好一顿毒打。”

        说到此处,司清尘神情颇为怀念“唉,可惜啊,你这丫头现在翅膀硬了,主意大了,不再是那个跟着我的小尾巴了。”

        “当年我怪你没本事连累我要挨罚,可如今若想再与你重温当年上房揭瓦的乐趣,你倒未必会再跟我,是不是?你如今成了季行止的小尾巴。”

        他言语泛酸有些吃味,想来为人兄长的多是如此。

        宴卿舒险些呛了一下,心虚的厉害。

        这上房揭瓦么,便是数千年过去自己也还在干,甚至就在昨夜刚揭了一片。

        这小尾巴么…也不假,昨儿可不就是成了系统的季行止与她一同作案呢么。

        “哈哈哈,兄长你说什么呢,若你想再与我一同上房揭瓦的话,我定当奉陪。”

        司清尘哪儿知道她昨夜刚揭了瓦,只听她这么说笑的格外开怀“哈哈哈哈。”

        拒绝道“不了,如今蓬莱成了我当家,这一砖一瓦,我便不舍得了。”

        “咳,咳咳!”到底没躲过给呛了一下。

        更心虚了。

        宴卿舒想着,若昨儿揭的那片瓦被发现了,定要都怪到万青头上。

        “说回季行止。”

        “季行止啊,他五百岁时就已能与妖鬼魔族厮杀,咱爹爹便是那时见了他一面,回来与我说仙界大喜,将出现一位战神。”

        五百岁,比玉琬如今还要小些。

        她尚且整日爱呀恨呀,不是围绕着溯风打转,就是与小六子戏耍人间。

        而季行止,居然在五百岁时就已经在与妖鬼魔族厮杀。

        宴卿舒自愧不如起来,突然觉得他拒绝她拜师看不上她的资质委实是情理之中。

        当年自己怎么就能如此大胆,跑上昆仑不说,还敢说什么他都没试过又怎知她不能吃苦,以貌取人不是仙尊应有的风范。

        难怪啊,难怪她说完这话季行止就笑了。

        要她,她也笑。

        真难为了季行止居然还真收了她。

        许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吧。

        “后来,季行止以半条命换来了千岁之时登上昆仑,开山辟府一扇闻名。”

        “这之后的盛况你也知道了,那时你便是慕名登上昆仑的小仙之一。”

        “我呢,本是想着你吃吃苦也就回来了,去见见仰慕之人或是受受挫也没什么,这才帮着你瞒着阿爹阿娘改了名姓送到了昆仑山。”

        “可万万没想到你还真成了,我都不知道季行止怎么看上的你。”

        “其实阿舒啊,你的资质属实算不得多么出众,在蓬莱有阿爹阿娘帮你会更有助于你修行。”

        “结果你靠着勤奋刻苦,倒也不输。”

        所谓勤能补拙,便是先天差点可若肯下功夫也是成的。

        “后来你在季行止门下出了名,仙界啊都道他的大弟子实力不俗天资出众,阿爹阿娘与我都是骄傲的。”

        “可我想这当中要忍尽多少辛苦,想来只有阿舒你自己才晓得了,为此,每每我都是心疼,觉得你一个帝姬爹娘疼爱本不必如此,我们蓬莱也无需你争什么荣光。”

        “…”

        他真心实意,一番话疼的是真真的,宴卿舒便有些吃不下了。

        只觉这份亲情来的突然,她又什么都不记得,因此难以回应很是对不住。

        且,若叫他得知她修为散尽只得重头再来,又失了记忆,恐怕他会更不好受。

        司清尘继续说着“这到了他万岁时为边界已平定了大半战事,偶有骚乱不足为惧,论此等实力,是比之当年的凤凰一族还要强上许多的。”

        “原本到这儿仙界已是十分太平,偏凤凰一族的衰绝传到了魔界,也不知怎得,那神脉的凤凰竟落得只剩一个孤女的地步。”

        “再后面…你更是知道的。”

        顿了顿,他仔细着宴卿舒的神色,声音沉下“季行止揽下了保护最后一只凤凰的责任,也为他自己招来了祸患,呵…”

        笑中嘲讽,不知是在笑季行止还是笑别的什么。

        这正是关键处,司清尘不讲了。

        岔开了话“后来我们猜测啊,凤凰一族之所以走向衰绝,应是因为他们与魔族立下的契约消耗太大。”

        “这契约么也不是白白就能契的,必得强压弱才行,倘若契主方变弱,想要镇压对方就会遭契约反噬,乍一看挺厉害的一招,其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倒是卷轴上和在昆仑时不曾得知的消息。

        “怪不得。”

        宴卿舒了悟“所以当初,我那师妹明明还活着,可魔族却还是按捺不住开了战,便是因为凤凰一族凋零,以她这残存的力量不足为惧,他们自信自己够强,便不把她当一回事!”

        司清尘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

        宴卿舒追问“此话怎讲?”

        他没有多心,只当她的脑袋瓜想不到这一层,解释道“还不是因为季行止么。”

        “季行止将凤钰莞收入昆仑,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能制衡魔族,你还不了解你自己的师父?他啊,且不说一身本领本就无需这样做,就说那傲气,也不允许他用一个小姑娘来保护仙界。”

        “他将凤钰莞收入昆仑,为的仅仅是凤凰这一族不彻底消失,无关乎凤凰能克魔族,他想要那小姑娘能活!”

        季行止是他年少时就在仰慕的战神,提及此事,他也是悲痛。

        “我是敬他的,从阿爹说他何等厉害时起我就是敬他的,当我得知这个消息就明白他的用意,那一刻我就知道,昆仑的大难,他的大难要来了。”

        “魔族也是算着,不用等他们出手仙界自己就会内耗一场,怎么算都是他们占据有利,因此才按捺不住。”

        纵是过去了数千年,那件事还是那么记忆犹新。

        以致再度提起依旧愤然。

        宴卿舒盼着他继续往下说,心中却已然有了猜想。

        可她又怕自己这个猜想会是真的。

        溯风说过,他眼睁睁看着凤钰莞在阵中流干了血,而师父也是被害死的。

        另外两个门派且不说,单说七星阁与昆仑的旧仇怨就与季行止的死有关。

        “所以…”

        宴卿舒哆嗦着唇瓣,眉宇间尽是悲痛与不可思议,说出了那个猜想“所以,他不仅仅是担心魔族会想办法杀了凤钰莞,更是担心大难之际众仙门会推出凤钰莞献祭,才将凤钰莞收入门下,保护在昆仑。”

        “因此,他招来的祸患,就是…”

        “就是…”

        她站起身,一个踉跄,只觉头晕目眩。

        又想起了昨夜的梦,二十道天雷,他是怎么独自扛过去。

        而那场仙魔大战,他又是如何孤军奋战。

        他想护仙界,又不愿舍弟子性命,所以…

        “他们,那些仙门,为了让凤钰莞献祭以保仙界害死了师父。”

        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溯风所说的那些悲痛。

        “她在阵中流干了血,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我不能阻止,只能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正如你眼睁睁看着师父被那些人害死,魂飞魄散,却无能为力一样,你我是一样的,一样的执念,一样的苦痛,一样恨那些人,也只有你我,能帮到彼此!”

        怪不得,怪不得第二场仙魔大战没有记载。

        怪不得,怪不得第二场仙魔大战是昆仑之殇。

        “只要师姐愿意,以你我师姐弟间联手定能将当年事公诸于世。”

        所以,这就是溯风所想要做的事吗。

        他要与她联手,让当年所有害死师父逼死师妹的仙门付出代价。

        将当年的旧事重提,撕开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假面。

        “阿舒,我知道你悲痛。”

        司清尘是个真性情,话匣子一开就有点收不住,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的战场之上。

        愤然道“当年季行止不愿凤钰莞献祭而被众仙怒斥不配其位,更甚空口白牙的冤昆仑山叛变与魔族勾结,联合着逼到了昆仑山下,要诛昆仑,讨伐季行止,我看着都是心惊!”

        “往日这些仙门受了他多少庇护,他们能存留至今靠的都是他的命!”

        “可他们,他们胆小懦弱,宁愿相信牺牲凤钰莞就可以一了百了,也不肯相信季行止一定能战胜魔族。”

        那些吸着他血活下来的仙族,还想拆他的骨,啃他的肉。

        “他拼死守护着昆仑不让众仙闯入,又因不愿残杀同族被重伤,说来可笑,谁能想到昔日战神竟是被同族所害,才致不敌!”

        “魔尊趁乱来袭,他还要带伤应战,那群人不一致对外却加紧了攻打昆仑,非要擒了凤钰莞去献祭!”

        话到此处他红了眼,既是惋惜又是觉得荒唐。

        “季行止那么厉害…本不会轻易身陨,不过是腹背受敌,被他一生所护的同族害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笑他临死还以散尽魂魄为代价换魔尊重伤,之后凤钰莞的献祭才起到了作用,不然,单单是凤钰莞的资质哪里够要魔尊的命,呵,那些自私自利的仙门大概永远不明白,倘若不是季行止,他们差一点就彻底被覆灭了。”

        原是这样…原是这样。

        所以,季行止本虽身死却不至于魂灭,还可入轮回。

        是他为了护这仙界最后一次,主动散尽了自己的魂魄。

        太可笑了。

        司清尘激情愤慨了一通后,总算意识到自己说的多了,赶忙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暗怪自己怎就一时没忍住。

        这等事重提起来不是往宴卿舒心口扎刀子么!

        “都怪为兄,为兄不该提这些的。”

        “阿舒,放下吧!我不能,不能看着你…继续沉浸其中,你是我唯一的妹妹,阿舒!你便是为着我想一想,别再为此伤神了…”

        “…”

        司清尘一张一合的还在说着什么,宴卿舒虽看着却已经听不得了。

        满脑子只剩溯风的话。

        “师姐,我们是一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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