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个剧本
宁河非常忧愁。
虽然当初是他自己说的“什么都能写”,但他当时也只是以为大部分工作都是文案类型。谁能想到陆鸣洲给他的第一个任务直接就是写个剧本。
他认认真真看完了那个文档,是个简单的都市破案的悬疑故事。
讲的是一个写悬疑小说的女作家,父母突然双亡,弟弟失踪,她唯一的线索只有父母早早写好的一份遗书,上面画着一个鬼面图腾。她开始调查这个图腾,接连卷入多起凶杀案中,期间遇到了年少时救过的自闭症孤女,认识了一个愿意帮她的年轻男警察。但是在多件凶案的背后,女作家渐渐发现,她的父母,很可能并没有死……
文档里只给出了大概的框架,把重点的剧情写了几个互动片段,宁河需要填充的,是大量的凶杀案剧情,还有最为重要的开头结尾。
宁河感到头秃,他找了好些个颇受好评的悬疑剧取经,但人家都是二十几四十几集的剧集,就算有十二集的,少说也得有半个小时一集。
10分钟的时长,加入破案元素……总不能是接警、赶到现场、立刻破案吧?悬疑的节奏根本搭不起来啊。
就算宁河没写过剧本,光看也知道这本子难度不低。他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颇感贫瘠的脑子里实在想不出什么精彩的剧情和惊艳的转折,仍倔强地不肯放笔,哪怕此刻也只会对着纸面发呆。
简望舒今天有配音任务,早早进了工作间内。新接的本子里他要配的是个太监,背负血海深仇潜入皇宫,历经艰辛终于成为了皇上身边的红人,本以为自己足够冷心冷血,却一眼爱上了女主,隐忍又深情的人设。
类似人设简望舒确实接过,但太监他是真没配过。
既要演出属于男人的成熟稳重,又不能丢了太监独有的尖细腔调。简望舒也是在工作间里吊了半天嗓子,才录下了几段满意的音频。
好在工作间做足了隔音,不然邻居分分钟要骂上门来。
他摸了摸干渴的喉咙,拿着自己的咖啡杯去厨房接水。
路过客厅,恰好看见宁河靠在沙发上发呆,手里拿着笔,本子上乱糟糟的一团,不由得走上去问:“干嘛呢你?”
他一会儿还得回去接着配音,索性还吊着嗓子说话,声音尖细尖细的,把神游太虚的宁河吓了一跳。
回过神看清楚眼前的是好友,宁河抹了把脸:“你这声音……真是,我还以为是什么变态闯空门呢。”
简望舒配的那角色还确实是个变态,听说后面因为丁丁没了,又爱而不得,成了一个疯批,满天下地追杀男主。
但宁河这么说他还是不乐意了,继续掐着声音嘤嘤嘤:“谁变态了,好歹同居这么久,你居然连奴家的声音都认不出来,奴家好生伤心~噫~~”
最后那声噫真的是百转千回余韵悠长。
宁河生生被喊出一身的白毛汗,笑骂一声抡起抱枕砸过去:“滚滚滚,你声音变成这样,你妈来了都认不出!”
不知道声优都是怪物吗,好几种声线来回切换,他能认得清才怪了。
简望舒没再闹他,转去厨房接了水,往里面加了些蜂蜜,喝了两口润润喉咙。再转出去,见宁河还在对着纸笔苦思冥想,才想起来他还没回答问题呢:“哎,刚刚问你呢,你干嘛呢?做奥数题还是画空间图?还是在解开什么伟大的物理难题?”
宁河揉着脑袋,苦笑一声:“也差不多了,想得脑壳疼。”
简望舒好奇极了,也挤到沙发上,去看他密密麻麻的本子,看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你这画的……是人物关系图?”
宁河应了一声,和他说了剧本的事情。
听到陆鸣洲要拍微网剧,简望舒还在啧啧称奇“有钱人的快乐和自由根本想象不到”。
接着听到要拍的是悬疑剧,他就开始掏出手机要给宁河买核桃:“写这东西得死不少脑细胞吧?多吃点核桃,不然写完你估计只会阿巴阿巴了。”
最后听到这剧要拍十二集,每集才十分钟,并且主线要明确时,他的手机啪一下掉腿缝里了:“不是……这咋写啊,陆鸣洲确定是要拍网剧,不是广播剧?”
宁河双手一摊,不想说话,把手机里的文档递过去给他看。
简望舒翻了几下:“啥啊这是?这剧名居然叫‘胆小鬼在夜里哭’?雷剧吧这?”
说起雷他顿时来了灵感,双眼放光,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意:“哎宁小河,这不是三个人物吗,你要不在他们之中做做文章?搞个三角恋什么的?”
“……那就不能叫悬疑剧了。”
生活不易,宁河叹气。
“算了,我再琢磨琢磨,明天去公司就要开始写了,要是实在不行……只能离职了。”
这句话说出来,他心里居然牵扯出一丝不舍,下一份工作,这么好的同事和老板,恐怕就很难遇到了吧?
“丧什么气啊!”简望舒看不爽他这样子,拿过他的本子和笔,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凡事还没开始,不要想得太复杂了,不然想着想着,连第一步你都下不去!不就是写吗,那你就写给他,他要是不满意,你再照着意见改。”
“看剧没有灵感,就去找些悬疑小说来看,说不定氛围到了,你剧本就有了呢?”
简望舒在本子上画了个简笔的侦探,旁边配着一句“真相只有一个”,看着不伦不类的,他却对这手艺很满意,一把又给塞回宁河手里。
起身,拿着咖啡杯回工作间工作,只丢下一句:“放开点,大胆写,就算小老板不要你,爷这里也不会赶你出去。”
宁河看着那本子,明白自己绕着绕着走到死胡同里了,一个难搞的剧本,哪里就大到要谈离职的地步了。
他为了找亲人,独身一人来到陌生的云市;为了住宿和工作,可以许诺一切能做到的事;为了微末的一点希望,全市的初中他都愿意一个一个去找。
他不缺乏勇敢,可能,只是害怕辜负信任罢了。
简望舒进了工作间,又开门探出头来,捏着太监的腔调细声细气道:“提醒一句,工作再忙,饭还是要做的,不然又得吃外卖了。”
宁河猛然一惊,一看手机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赶紧把满脑子纷乱的思绪抛到一边,边系围裙边进厨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昨天买的菜再不煮,就该不新鲜了!
话说人类解压的方式千奇百怪,疯狂吃喝有之,涂填色格子有之,朝着高空旷野大喊有之,甚至戳破气球亦有之。
而对宁河而言,汤锅里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带着水珠的食材进入滚烫油锅的滋啦声,菜刀落在菜板上的笃笃声,格外地能给他带来疗愈。
这会让他回想起没被继父打扰的那短暂的几个月,狭窄的出租屋里只有继母、妹妹和他,他在厨房做菜,继母在做一些当日结算的手工活,偶尔能听到妹妹的笑声飘进来。
狭小的,破旧的,乐观的,暖洋洋的。
他第一次看到心生希望的未来。
饭菜端上桌,宁河去开工作间的门。那门简望舒从来不锁,开门的声音微乎其微,但敲门的声音可能会破坏他的录制,所以每次宁河叫他都是直接开门,简望舒一看到他,再看时间点,就知道是饭好了还是别的什么事。
录制完成得差不多了,简望舒在饭桌上跟宁河吐槽自己录制的那个角色。
“……这个太监真的是,好好一个男的,自宫报仇吧,不好好报仇,还要谈恋爱。谈个恋爱还不能好好谈,遮遮掩掩的,就怕人知道,见心上人和别的男的在一起又去抢,抢还抢不赢,最后还把命搭上了,仇也没报成功。”
“我就搞不懂了,他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自宫呢!”
宁河听得好笑:“悲情男二不都是这个调调?”
简望舒吃了几口菜,依旧有些愤愤的:“这男二还好多粉丝,说他深情不二是条忠犬,哭着喊着要给他生猴子。”说到这里他突然悟了,“现在的女孩子是不是都不喜欢正常的男孩子?所以我才单了这么久?”
宁河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结论呛住了,他看着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的好友,有一句吐槽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兄弟,二次元和三次元是有壁的呀。
未免好友想不开也给自己来那么一下,他积极地出谋划策:“你可以给姑娘们送花,约出来看个电影吃个饭啥的。或者聊天的时候装神秘点,别那么主动?”
简望舒对自己还比不过一个没丁丁的男人的事实怨念颇深:“我有时候真搞不懂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之前约一个女的出来吃饭,说不用我接,我就自己到约会地点了,结果她说我没去接她闹脾气,把我给删了。第二个女的吧,也说不用我接,这回我涨了教训,还是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双手一拍,一摊:“她说我不尊重她,也掰了。”
宁河还是第一次听他讲这些事,因为自己不爱透露个人的私事和过往,所以对他人也同等待之,从不多问,只知道简望舒情路坎坷,揣着一颗想恋爱的心,却从没离开过单身狗的道路。
“女人心,海底针啊。”简望舒长吁短叹了几秒钟,不再谈这个话题,思绪很快转到宁河身上:“哎宁小河,那个剧本,有头绪没有?”
宁河正喝汤,咽下暖融融的一口,他眯起眼睛,脑海里闪过种种打算,微微一笑。
“不在话下。”
“哟!”简望舒竖起大拇指,“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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