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真相
汪直望着淑淳垂着头走回屋里，不由得忆起自己初入宫时的情景，他何尝不想逃，可是没办法，只能妥协，因为他已无路可去了。逃？能逃去哪里，最后还不是只能妥协。此刻的汪直倒是希望刚走过去的人可以多坚持一会，即便这份坚持不能带来什么。汪直转头看着旁边的丫头，问道：“你可有想做的事？”
淑涵想都没想，“只要我的亲人都开开心心的就好。”
“那你有把我算在内吗？”
“那是自然。”
汪直摸摸了淑涵的脑瓜道：“那你帮哥哥一个忙，去把你二姐给叫来，我有话要与她说。”淑涵摇摇头本想拒绝，可奈何拗不过汪直，只好照他的吩咐做。
淑淳确实累了，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么自己何必与他们作对呢，或许他们是对的，是自己太执着了。一切后果由当事人承担，旁人无权干涉。可她不管淑澹，她就真的无事可做了，一时间感觉生活没了价值，她很是迷茫，往后的日子她要做什么，是像多数女子一样嫁人生子吗？不！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带着这样的疑问，她问娘亲将来有何打算。得到的答案是“好生活着”。
是啊，好生活着就够了，如今的处境还能奢望什么呢？正当淑淳寻思这些问题时，却被淑涵打断，“二姐，哥哥叫你呢。”
“哥哥？”这声哥哥不止把淑淳的思绪拉回。
“好。真好。这么快就改口了。看来真的只有我一人是冥顽不灵。好，他既然想做我哥哥那就做吧。”淑淳这算是彻底妥协了。她慢悠悠地来到宅子中央，那里有一石桌，以及一些石凳，其中坐着汪直。汪直听到淑淳的脚步声，站起身邀淑淳坐下，淑淳倒也不与他客气，坐了下来。
“说吧。什么事？”
“嗐，我只不过是想问问你，你就真打算这么放弃了吗？”
淑淳冷笑道：“你这人倒是有趣，明明不是你们叫我不要阻止的嘛？怎么现在又问我这些？”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
“人是会变的。姐变了，娘变了，我又怎么会不变呢。”
汪直开始同情起了坐在他面前的人，于是他对淑淳说了一些连淑淳都听不明白的话。他说明日他的一位朋友会来，还说那位朋友很重要。淑淳不明白的是他的朋友与她有何干系，何必知会她一声。淑淳也没多问，之后就起身离开，可没走几步就背对着汪直问道：“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我姐和雯儿？”
这一问似乎直击汪直心中要害。这一问题他回答不上，他只能回答没什么原因。
——
此时的雯儿不知跑了多久，不知不觉竟跑到以前的府邸。她抬头看着门上的匾额，阳光的照射刺痛了雯儿的眼还有她的心，但却不能阻挡匾额上的字清晰可见，匾额还在可却已经物是人非了。忽然间，刺眼的阳光被遮挡，雯儿转过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说话的是田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只不过是来这瞧瞧罢了。要进去看看吗？”
“进去？”
“我已经把这买下了。既然你不想留在苏州，那总得有个住处不是，这就算我做哥哥的送你的第一份……成人礼吧。”
“你这出手真阔气。”
“那是，我向来大方。”其实那是雯儿的父亲拜托他的众多事的其中一件，若是她不愿嫁给田炆去往苏州，那这宅子便是她的安身之所，雯儿的父亲知道他这个宝贝女儿一定会很想家，既然自己不能陪伴在她身边，那么这宅子就必须是她的。
雯儿推开厚重的大门，这地方还是那么熟悉，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想念父亲，虽然她没有一刻忘记。雯儿和田炆停留在院落，那里还有个亭子，这里是他们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也是那长辈们聊家常的地。雯儿抚摸亭子的红柱，问道：“我爹都说了什么？为什么他没给我留下一句话？”
其实他有，只不过是遗言。现在还不是告诉雯儿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瞒着她，包括淑澹。
“我爹是不是不在了？”
“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似乎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田炆从袖篼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雯儿。“这东西我一直带在身边，是时候交给你了。”
雯儿的心绪很乱，就连拿信的手都在颤抖不已，她不敢收，不敢接受。最后还是把信给读完了，原来她的父亲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是他要所有人瞒着雯儿的，也是他让雯儿进教坊司的，因为他早已打点好了一切，收受贿赂的事是他告发的，再赔上自己的一条命，目的是让雯儿的罪减轻些，也是他让张大人暗中保护，与此同时让田炆赶紧把雯儿赎出来，赎身的文书自有人会给。那人不用说雯儿也知道是谁。难怪张大人从来没有强迫她做什么，难怪自己这么容易就离开教坊司了。那淑澹又是怎么一回事？
雯儿小心翼翼把信收起，继续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你被押的前一天。”
这时雯儿才恍然大悟，难怪前一夜她等了父亲许久都没回来。想到这雯儿去往她的房里，把门关上，一言不发地坐在门后。田炆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等待，知道这么大的事是需要时间消化的，但是过了几刻也不曾听见哭声，田炆害怕雯儿做出傻事，于是赶紧让两名随从把张大人和淑澹找来。
张大人先到此处，至于淑澹他们不知上哪儿寻去，好在找到张大人后，张大人便告知他们淑澹的去向。
“雯儿！快开门啊！”张大人一连喊了好几次可雯儿还是无动于衷。
“那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傻事
这命是她爹给的，她怎么会干傻事呢？她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很快淑澹、淑淳、周祎和汪直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淑澹看了眼淑淳，淑淳心虚地底下了头。淑澹知道是淑淳向雯儿透露了这事，也罢这事她迟早要知道的。瞒的越久越难以启齿。
“雯儿，大家都很担心你。你至少要让我们知道你没事，我们才安心。”
“他来了吗？”
“谁？”
“汪直。”
全部人盯着汪直看，“干嘛？我只是尽我本分罢了，这怪不了我。”
“的确，不怪他。”周祎替汪直说话，毕竟这事或多或少也与他有关，如果要责怪汪直的话，那他也不能幸免。
“雯儿不会真的怪你的。”淑澹说道。
“他在。”雯儿得知汪直来了，立马把门打开。可是一开口说的话就让在场的所有人大惊失色。
“你为什么把淑澹也给弄进教坊司？”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们的父亲犯了错，作为家属被连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那为什么只有淑澹，淑淳淑涵呢？”
看来汪直今日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开这问题了。
刚想开口回答却被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给打断。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娘。”淑澹和淑淳齐声说道。
“我还以为你没见过他呢。”淑淳问道。
“是没见过。是以书信往来。”
淑淳一脸不可置信，继续问道：“你到底让他做什么？”
“是我和雯儿的爹一起告发收受贿赂的官员，这些官员中也包括你爹在内。我没有选择，这行贿之事已交由西厂调查，迟早会查到我们家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先告密，或许还能挽救你们几个孩子的命。”
“那为何姐姐还要入教坊司？”
“别问了。”淑澹说道。
“真烦。这事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还是我来说吧。事情很简单，以田家的财富要想赎一人可行，但是你们不行，人数太多了，况且我要不来那么多文书，这会让朝中的大臣有话说。”
“所以就打算只救我姐？”
“啧，插什么嘴，我不是正在解释吗。恰恰相反，是想牺牲她一人救你们其余三人。我原本想让她为我收集情报，以功抵过，只要办得好，这样陛下就能赦免你们的罪，那些大臣也就无话可说了。但是这事我一直在犹豫，所以到最后也没办成。”
“为什么不是我？”
“冲动。”
这事汪直瞒的很好，就连周祎也不知情。怪不得汪直对她这么照顾有周，又是请太医，又是请他看着淑澹。
“这和他有干系吗？”淑淳指着周祎问道。
汪直摇摇头，“他的行为与此事无关。不过倒是给了我另一个契机。”汪直看向雯儿，“还记得当时的谣传吗？其实是我散布的。凭你们还不够。”
“你不是一开始就不赞同我和淑澹在一起的吗？”
汪直再次摇头，“我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况且我当时还没做出决定。而且你不是喜欢她吗？那就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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