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准备食材

今日对周祎和汪直来说是个好日子，势必要好好打扮一番。于是他们先回西厂，找出自个认为最好看的衣裳换上。

        周祎从新束好发，插上他那五百文的簪子，对着镜面细细端详，一会把脸瞥向左边，一会瞥向右边。汪直倚在门上，催促道：“快些。磨蹭什么。”

        周祎叫汪直进来瞧瞧，看他这副模样是否得体，有无多余的发丝散落没束好。汪直敷衍地说好。周祎听汪直这语气，没有信，于是再照了下镜面。恍惚间，周祎抚了抚自己人中及下巴的位置，轻叹一声，“我怎么那么像剥了壳的鸡蛋，这也太光滑了吧。要是能长些须出来就好了。”

        “别怨了，不就是撮毛发嘛。你想要我有的是，你要长的、短的、宽的、窄的，我都有。”

        “我才不要假的呢。也罢，做个剥了壳的鸡蛋也不错。”周祎满意地对着镜中的自己说道。

        “真能磨蹭。”汪直等得不耐烦了，坐下并双手托着脸看周祎慢悠悠地不知在捣鼓什么。

        周祎拉开镜台下方的屉，把之前送给淑澹的香囊拿出。周祎把它举在眼前，用右手从上至下到穗子末端过一遍才对汪直说可以走了。

        周祎为了不让自己天青色的直身被大大小小的包裹压得皱巴巴的，双手提满买来的物品后，便把其余的东西全交给汪直拿，他手提不了就抱着。原本周祎没打算买太多，但拿着汪直的钱袋，不趁此机会敲他一笔更待何时，导致汪直怀里抱的都快遮住他的脸了。

        汪直知道这是周祎故意让他破财，好在他还乐意，他怨的是要拿的东西太多了。周祎简直是在把他当作是自己的随从使。等会把这些东西送到淑澹面前，他定要向淑澹告周祎的状。

        在买完最后一样东西并叠放在汪直手里后，周祎乐呵呵地看着汪直被他驱使的样子，道了声：“内弟，东西都买齐了，是时候回去了，走。”汪直真想把手里的东西都扔出去，但一想到是花自己的银子便又舍不得了，顿时心生个坏主意，“好啊你，待会就有你受的了。”

        周祎叫淑澹休息，可淑澹没有照做，她觉着她休息得够多了，再休息恐怕这腰也受不了。所以淑澹反倒去帮忙瑄齐和尖儿切药材。雯儿也没闲着，她也跟着帮忙。

        切药材这事着实有些无趣，于是瑄齐先开口问淑澹道：“淑澹姐姐，你与周祎哥哥是如何识得的？”

        淑澹开始说起她与周祎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其中还掺杂了许多对周祎的夸赞之词，把他夸得天花乱坠，好比仙人。

        “照你这么说，难道他就没有缺点吗？”瑄齐问道。

        雯儿插嘴：“缺点可多了。但是最要命的是他那拧巴的性子，看了郁闷，只有淑澹把他当做宝。不过，他只要待淑澹好，那便胜过一切。”

        这时汪直和周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过来，周祎一眼就见到淑澹边动手切药材边说话，他赶紧扫了眼四周，把手里的东西随便找个地放下便跑到淑澹面前关切地问道：“我不是让你歇息的吗？怎么还干起活来？而且还说着话，也不怕分了神，弄伤自个。”

        “喂，周祎你能不能先帮我把东西取下，再关心关心她？”大伙转头一看，看不清脸但听这声音这语气只能是汪直了。

        “我们还是先帮他吧。”淑澹对着周祎说道。

        东西一个接一个地被取下，汪直下撇的眉及铜铃般的大眼逐渐显现，没三两三东西全被取下。汪直来到淑澹跟前抱怨道：“姐姐，你看周祎他戏弄我。”

        “那你说说他是如何戏弄你的？”淑澹好似在逗孩子地问道。

        “他叫我帮他拎着大包小包的，而他自个却只拎着区区三四件小物。而且他还叫我……”汪直瞟了眼周祎，周祎微摇着头不让汪直把好消息告诉淑澹，因为他想亲自说。

        汪直很快转移话题道：“反正姐姐你得给我做主，不能让他再欺负我了。”

        “哎哟。谁还敢欺负你啊？你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雯儿说道。

        “嗐，雯儿姐姐，你就不能放下对我的成见吗？”

        听汪直叫她一声姐姐，雯儿感觉冷飕飕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雯儿抬手道：“行了，我不说你了，但你也别叫我姐姐，我只不过比你大个年岁，你这声姐姐我受不起。我也不想要有你这个弟弟。”

        汪直可来劲了，他转头对淑澹道：“姐姐，你看雯儿姐姐竟如此这般嫌弃我。”

        “是谁欺负了咱们的厂公？”众人回头一瞧，原来是马太医和张大人来了。汪直要是在同辈面前像方才那样撒娇道还好，可偏偏让马太医给瞧见了，简直是颜面扫尽，为了缓解自身的尴尬，汪直咳一声，摆手道：“没呢，谁有胆量欺负我呢。”

        汪直小跑来到张大人面前，伸出手，道：“你来的真及时，接下来就靠你了。”

        张大人指了指自己，“靠我？我怎有股不详的预感。”

        “啧，这大好日子别说不吉利的。来请吧。我和周祎都把食材买好了，就是少了厨子。”

        张大人倒吸口气，问马太医：“你府上没厨子吗？”

        “呃，这……”

        “马太医，你有所不知，这张大人可是会烧一手好菜，何不趁此机会尝尝他的手艺。我早就想尝尝了。”汪直搓搓手掌道。

        这下轮到张大人慌了，小声问汪直：“你是如何得知的？”

        汪直凑在张大人的耳畔道：“你忘了是谁让你见雯儿他爹的？那日你不是带来了一些吃的吗？还对他说是你亲自下厨做的，让他吃饱喝足了好上路。我呢见还剩一点便不知耻地向他要了些尝尝，虽然冷了些，但味道好极了。我一直怀念这味道，只是不好开口。”

        汪直说到这，离张大人几步远，“大伙就等着你了。”

        雯儿难得附和汪直道：“是啊，张大人你做的菜可好吃了。就露一手给大家尝尝吧。”

        “那好吧。”张大人无奈地应下，早知道他要亲自下厨就随意穿个粗布来了，这油烟味定是要沾染到他的衣裳，而且这身衣物还是恩师相送的，怕有所损坏便向马太医要了件便衣换上。

        张大人换装完毕，正要走进庖房时，停下脚步回头问大家：“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一人在里头忙活，不打算帮忙？”

        “谁告诉你我和周祎会这些了，我们可对这些一窍不通。”

        张大人眯起眼，不可置信地问道：“宫里没教你们这些吗？”

        “这各司其职，御膳房的事自有御膳房的宦官做，我们呢只管在陛下和贵妃娘娘跟前伺候，然后就是骑骑马儿，给马儿喂喂草，再捉几个人犯。”汪直耸肩，“也就这样吧。”

        雯儿在一旁嘀咕：“他这是在显摆吧。”

        骑马和喂马是汪直之前身为御马监太监的职责，捉人犯是西厂的职责，不管哪一个皆是位高权重，足见陛下对汪直的信任。

        “张大人，我帮你。”雯儿说道。

        “我也来帮忙。”尖儿附和。

        “尖儿，你总算出声了，我还以为你离开了教坊司就忘了我这个大人了。”

        “哪里哪里。”尖儿边说边挠挠头，他哪敢忘记张大人对他的“教导”。

        有了雯儿和尖儿的帮衬，瑄齐和淑澹也要参与其中。

        “淑澹，要不你就别凑合了？还是歇着吧。”周祎说道。

        “这有什么，我身子已经好个七七八八了，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况且我想同他们一起。”

        “那好，我也帮忙。”周祎也跟马太医要了两件便衣，一件给自己一件递给汪直，道：“你也来帮忙。”

        既然大家都上赶着帮忙，那汪直的确不好推辞，只好硬着头皮换了衣。

        只剩马太医一人，众人似乎都在等马太医说他也要来帮忙。结果马太医只是摆摆手道：“我老了，就不和你们这些小辈瞎参和了，我就等着你们把菜端上来给我这个长辈。”

        张大人作为掌勺的，由他来指派任务。尖儿和瑄齐负责切、捣碎食材，淑澹、周祎和汪直负责清洗食材。同样是清洗食材，可张大人偏偏让汪直来处理鱼、鸡的内脏，还有去鱼鳞。张大人还特意吩咐汪直要清干净。

        汪直不服，问张大人道：“那雯儿做什么？”

        “她啊就帮把食材递给我就行了。”

        “哼，你就是偏心。”汪直双手叉腰道。

        “我自然是偏心她的，难不成还偏心你啊。”雯儿还对着汪直扮起鬼脸嘲笑汪直。

        汪直攥紧拳头心里默念：我忍。我忍。

        张大人还不忘补上一句：“动作麻利些。”

        汪直搬起所需的食材和小刀，找个矮凳坐下，开始刮起鱼鳞。他边照做边骂骂咧咧道：“我堂堂一个西厂厂公竟要我做这些。就戏弄我。戏弄我。”汪直把不满化为动力，把鱼鳞去得干干净净。汪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转头对张大人喊道：“鱼鳞给你刮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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