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红颜知己
淑澹只是点了点头，这简单的示意可把汪直乐坏了，他抬起下巴，满脸骄傲，对着众人道：“看吧，我说得没错。从今往后，我也是有亲人了。”
这时，周祎发言：“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怪异？难不成你这人从未把我当作你的亲人吗？好歹，你也算是由我照看大的。哦，现在倒是认了个姐姐，就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尖儿跟着说道：“那你是希望他称你声哥还是姐夫啊？”
周祎一听立马沉下脸，看着淑澹那喜上眉梢的神情，再瞥了眼众人。他决定趁此机会做了了解，于是表现地满不在乎故作镇定道：“你们都误会了，我与淑澹最多算是红颜知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要不是屋里没茶水了，周祎说不准已被浇了壶水。
此话一出，淑澹惊讶得微张着嘴，想问问周祎他到底是何意，可她却不知该如何问，她感觉心口隐隐作痛，也许是因为伤口，也许是因为病犯了。她开始捂住胸口，周祎先瞧见她的异样，还未等他做出任何反应，汪直先替周祎打个圆场，“你们甭管他方才说的，他定是撞蒙了才会胡言。他们俩现在的关系，满城皆知，难不成还有假的。”
“汪直，你别说了。让我亲口问他。”淑澹转头盯着周祎的双眼继续说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难道我也想错了？”
“我……”看着淑澹痛苦的神情，周祎懊恼悔为何不再等一等，竟为了尖儿的那一句话说出了令淑澹如此难堪的话来。也不考虑淑澹是否能承受他这突如其来的‘澄清’。
“好了，你们都回吧。汪直留下来陪我就够了。”
“我呢？”周祎担心淑澹，问道。
“等会我再来好好问你。”
汪直站起身开始把其余人皆轰了出去，包括周祎在内。
等全部人都离开后，汪直问淑澹道：“周祎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起身呢，你该是躺好才是。来我扶你灰床上歇着。”
“这样也好。”
淑澹背靠床栏，问汪直道：“你说他说这话是何意？”
“别管他，他只是一时想不通罢了，他会想明白的。你得给他多些时间。”
“他说三个月，可这还不到半日呢，他便做出决定了。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就这样没名没分的待在他身边？”
淑澹发文回汪直：“难道我们还能有名有份地在一块吗？结为对食算是有名有份吗？”
此时门外的四人，七嘴八舌地嚷嚷。
“你不是有话要与我们说吗？”雯儿先开口。
“是啊，有什么要紧事吗？”
原本周祎是没什么话可说的，但他看到雯儿和尖儿还如此嬉皮笑脸的，就训斥他们几句说怎么能让淑澹独自一人在大街上走，还去了西厂，这不出事了吗。
被训斥的两人都认了错，但雯儿还补了好几句，“我们固然有错。但却是淑澹执意要如此。更何况她为何就不能独自一人上街。她又不是真的有癔症。之前被困在家宅里，之后被困于教坊司，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独自一人欣赏这外面的景物，我又何必阻止她呢。反倒是你，她一到京就赶来见你，你竟丢下她不顾，难道你就没错了？”期间张大人不停拉扯雯儿的衣袖，不让她说下去，可雯儿偏偏不听劝。
“你怎么知道我把她独自留下？是汪直说的吧。”周祎低着头似心中有愧。
房里的淑澹和汪直都听到他们在外说的话。
“雯儿这嘴还真是不饶人。周祎又该自责了。”
汪直补充道：“他自责的事何止这一件。回到刚刚说的，结为对食是算不得名正言顺，毕竟像我们这样的人也算不上大丈夫，何来名正言顺一说。”汪直正在犹豫是否把陛下曾赐她做周祎对食的事告诉她。于是汪直先拐个弯说道：“不过……倒也不是不可。”
“能吗？”
“宦官娶妻又不是没有，甚至还有三书六礼。问题是他不愿意。就连”汪直还是决意把被赐的事告诉淑澹。“陛下赐你与周祎对食，这够名正言顺了吧，他倒好婉拒了，反而求些别的。”
此刻淑澹的脑海里想的是，周祎既有了陛下的许诺为何还要拒绝，难道他就真的那么不愿意与她长相厮守吗？竟拿这等好机会去换别的赏赐。
淑澹止不住好奇问道：“他……求了啥？”
“让你的娘亲和妹妹回京。”
淑澹会心一笑道：“原来是求了这，他还真是大傻子。”
“谁说不是呢，结果还没得偿所愿反倒还被训斥。”
“既然他不答应，那我想离京是对我最好的选择。”
汪直纳闷道：“何出此言？他不答应也不一定得离开啊？他只不过是不想你与他困在一起，放心好了，以我对他的理解，他才舍不得放你走呢。”
淑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片刻后说道：“纵然舍不得，他都决意要放手了，不是吗？要不他也不会当着大伙的面说出这番话来。不就是怕我成为旁人的笑柄吗？又出了这档事他又要担忧有人因为你们俩的缘故故意加害于我……除非我离开，才能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那你就舍得离开他？”
“正是因为不舍，才叫你来啊。我想带他走。”淑澹的气息变得有些急促，她渴望从汪直口里得到她想要的答复。结果汪直却说了句：“你疯了吧？”
淑澹哼了声道：“反正很多人都以为我疯了，也不差这一回。有时候我也觉得我疯了。既然疯了就做疯子该做的事吧。”
“你把他带走，那我呢？你们还当真没顾虑过我的感受。”汪直顿时感到一股热气堵在心里，从他记事以来周祎就像个大哥哥一样在他身边，现在有人要拜托他把周祎给带走，他实在有说不出的难受。
不是他不想让淑澹失望，而是他自己也舍不得，而且哪能说走就走的。汪直站起身，离淑澹退了几步道：“恕我无能为力。他和我一样走不得。况且他也不想走。所以你还是……独自离开吧。”
淑澹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汪直没等淑澹开口便说道：“姐姐，你还是好生歇着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汪直一说完就扬袖而去。
这让淑澹感到更加无助，而这种苦更是无法向周祎说明。她只得把一切咽下。她是真心实意地想与周祎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奈何周祎顾虑繁多，淑澹不知是因为周祎的自卑还是对她的不信任才导致周祎迟迟不肯接纳她。她也能明白为何汪直不肯帮她，她知道这法子是自私了点，可这是她当下能想到的了。
这是淑澹头一次觉得周祎的身份是个无比沉重的枷锁，压得他们透不过气。
汪直一走出房门就被大伙拉住问他与淑澹到底在聊些什么。只有周祎手捧放着碗粥和茶壶的托盘，不去向汪直询问，其实周祎内心是非常想知道淑澹到底和汪直说了什么，令汪直的脸色如此难看。汪直略过大伙的问题，直接走到周祎身边，语气严肃道：“你还是多和淑澹姐姐待吧，时间不多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周祎心中浮现出最坏的结果，他以为是淑澹的时日不多了，瞪大双眼问汪直道，肉眼可见周祎的双手在颤抖。
汪直叹了口气回头瞥了眼淑澹再看着眼前的周祎说道：“别问我，问她。”
周祎立马捧着托盘，跨过房门，把托盘往桌上一放，然后关上房门。雯儿、张大人和尖儿皆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三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雯儿想问个清楚时，汪直声音低沉道：“我劝你还是别打扰他们。都回去吧。”
雯儿不是个没眼力见的，她刚刚这么说周祎只是在气恼他对大伙说出的那一句话。周祎如此急于撇清与淑澹的关系，理解的人皆知道周祎这是为了淑澹好，可为她好有很多法子，何必纠结于一种呢？但周祎偏偏就是如此死板，雯儿这是在为他们俩着急。
雯儿觉得方才她说的话能让周祎毫无顾忌地与淑澹在一起，但周祎想的却是自己连累了淑澹，要不是他，淑澹就不会受伤，这样算来他更应该离开淑澹才是。
——
周祎走近淑澹身边弯下腰道：“是伤口疼了吗？”
淑澹眼神变得有些呆滞，“是吧。”
“是时候上药了。让我来帮你。”周祎转身想取膏药，却被淑澹叫住，“周祎……不用了。你不是说我们只不过是红颜知己，不是我想的那样吗？既然如此还请你别和我有任何肌肤之亲。要不我又该误会了。”
窒息感扑面袭来，周祎的喉咙好似被人掐着，有些喘不过气。他连咳了几声，才说出，“淑澹，我……”
“你话都已说的那么明了，我再不明白岂不是蠢。”淑澹语气平静地说道。
“不……不是的。我……我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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