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许久未见

汪直把淑澹送回教坊司后，又跑去与周祎絮叨。他似乎忘了现在周祎最需要的是好好歇息，周祎只得迷迷糊糊地听他说这说那的。

        “早知你如此，当初就该让你死了算了。”周祎有气无力地说道。

        “唉，可别这样说，我待你不好吗？除了淑澹那事外，其余事我能做都做了。”周祎只是发出“嗯嗯”几声，他懒得与汪直辩解。

        “说真的，既然西厂都被陛下勒令关了，那我想这事就这样算了吧。”汪直小声说道。

        周祎一听，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转过身想看着汪直的脸问清楚，结果忘了自己的伤，疼得他发出嘶嘶声。汪直一瞥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我只是有这想法，可没说就要让她们离开。万一哪天陛下又重开西厂了呢。毕竟陛下把西厂关闭还不是因为那几帮臣子啰里吧嗦的，说不准西厂很快又恢复了。”

        周祎气得指着汪直的脸骂道：“那你还不如不说，害我白高兴。”周祎停顿了一会继续问道：“你非得如此吗？就不能有其它法子吗？”

        汪直反问回他：“她又不介意，反而对她是利大于弊。我看这整件事就只有你一人在那拼了命地阻挠。”

        “是是是，都怨我。”

        汪直拍了拍周祎的肩继续说道：“你啊想开些。不就是让淑澹姐姐牺牲一下色相嘛，她都在教坊司了，还立什么贞节牌坊。我要是能使美人计还指望她。更何况”汪直上下打量着周祎：“啧啧，你看看你都被阉了，她都还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周祎不免一脸羞涩地把头埋了起来。

        这被汪直瞧见了又一脸嫌弃道：“你瞧瞧你这副德性，我都不想说你了。不过我想连你她的能手到擒来，那要对付那几个见色起意的匹夫简直是易如反掌。嗐，不过你是得多向我学习学习，你看看我清心寡欲的，不为俗世□□所扰，自然没那么多烦心事。”

        周祎差点没被口水给呛住：“哼，你清心寡欲，我看你是利益熏心才是。”

        “随你怎么说。”

        ——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还未等周祎的伤势痊愈，西厂就被陛下下令重新恢复。汪直还跑到周祎面前得瑟说自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气得周祎恨不得跳起来揍汪直一顿，无奈他如今还只能赖在床榻上。

        周祎整日什么事都做不了，实在是无趣得很。他嘴上虽老嫌弃汪直唠叨，但没人陪他说话又闲得发慌。正因西厂重新恢复，汪直忙里忙外的，只有在宵禁后才有空余时间来陪周祎说说话。

        这日一早，汪直来看望他，他一见到汪直便嚷嚷着无聊死了，硬是要汪直扶他出去逛逛。汪直给周祎买了个拐杖道：“你的腿又没断，自个扶着这个想去哪就去哪。”

        周祎兴奋地眨了眨眼道：“就等你这句话。”话音刚落，周祎便一手握紧了拐杖，把拐杖撑在地面上，一手撑在床榻上，卯足力气一鼓作气起身。趴在床榻上太久了，筋骨都闷坏了。他站起身伸伸懒腰，是还有些疼但总算能行走了。他先前步行了几步，觉得已没什么大碍了，于是把拐杖一放手对汪直说道：“多谢你的好意，看来你这东西是白买了。不过倒是能留着给你用，我就先替你收着吧。”边说边不断步行。

        汪直见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行走，比这地上爬的龟还慢，有些担忧，问道：“你还想去哪？”

        “当然是去教坊司啦。”

        “你这副德行算了吧，还不如坐辆马车去。”

        周祎向汪直鞠躬道：“那就劳烦你了。”

        汪直耸了耸肩道：“好吧，谁叫我欠你的呢。”

        “哦对了，走之前得先好好整理下仪容。我这披头散发的模样怕吓着她，有劳了。顺便帮我更衣，我总不能穿成这样吧。”

        汪直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假笑。念在今日他心情愉悦又对周祎有愧，他勉为其难地帮他更衣，但是束发就免了，周祎又不是手受伤了，束发这事还无需他来。

        “我要那件缥色贴里。”

        “真是麻烦，我拿什么你就穿什么，休得挑三捡四的。”说着，汪直看都没看就随便从橱柜里拽出一件浅绿色的贴里：“就这。”

        周祎摇摇头道：“这件太像宫里穿的，换一件。”

        汪直又拿来了灰色的直身道：“这总行了吧。”

        周祎满意地点了点头。

        折腾了一番后，汪直带周祎乘坐马车来到教坊司大门前。汪直扶周祎下车，本想直接扶着周祎踏进教坊司找淑澹去，结果人家还不领情，怕嫌丢人，执意要自己走，还让他在宵禁前把他给接回去。周祎就这样缓慢地往淑澹房里走去，就连尖儿来了也说自己没事，好得很能自己走。

        周祎好不容易抵达淑澹房门前，正当他准备敲打房门时，心中萌生一想法，他打算给淑澹一个惊喜。他捏起鼻子，试练了几声女子的声音，然后继续捏起鼻子敲打房门道：“淑澹妹妹，张大人说有要事找你，命你赶紧到大堂去。”

        “好。我这就来。”淑澹没有丝毫疑惑，快步来到门前，把门一开，看到眼前的人淑澹不禁眉开眼笑道：“你无碍了？”

        或许是有一月未见了，当周祎再次面对着淑澹时竟害羞得脸微微泛红。他稍微低下头，但眼眸依旧紧随着淑澹的一举一动。他轻声地“嗯”了一声。淑澹听了可高兴坏了，顾不得什么直接扑上去，嘟起嘴，鼓起双颊，然后轻捶周祎的胸口道：“好啊你，这一月未见你竟戏弄我。”说完，淑澹又紧抱着周祎的腰身。

        周祎被淑澹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疼的周祎不忍说自己还感觉疼怕淑澹为自己担忧，有恐淑澹不敢碰他，故周祎只得咬着牙忍痛在淑澹耳边细声说道：“许久未见，甚是挂念。”淑澹乐得蹭着周祎的胸口道：“我也是。”

        “那个我有许多话想与你诉说，不如咱们先进去。”淑澹以为周祎真的完全无碍了，于是乎和往常一样，后退了几步，伸直了双手要周祎抱她进去。

        周祎不经意间动了下眉，叹了口气，又抿了抿嘴唇道：“好好好。”淑澹这才察觉周祎的伤势定是还未痊愈，她慢慢收回伸出的双手道：“还是算了。办正事要紧。”

        ——正事

        淑澹所说的正事指的是什么？周祎一想到淑澹被汪直威逼利诱的事，不禁皱起眉头，想来她所说的正事指的就是这件。两人进房后，淑澹拉起周祎的手来到床榻边，让他坐下，说坐这比坐凳子来的舒适。周祎小心翼翼地坐下，而淑澹搬来凳子面对面的看着周祎。

        “你为何不坐在我身侧？”

        淑澹微笑道：“因为我想看着你啊。”

        周祎被淑澹这有意无意的撩拨之语惹得脸红心跳。他“咳”的一声道：“能不能别聊什么正事了，咱们就聊聊你这一月都过得如何？是否有好好用膳？是否有好好歇息？”

        淑澹眼珠子往左上方转，回想这一个月都做了什么。

        “当然有听你的吩咐，好好用膳，好好歇息。”淑澹说着站起来，转动了一圈道：“你看我是不是长肉了？”

        是没比之前清瘦，气色也好了不少。但周祎不知怎么滴本是应该感到开心的事，他却有些许失落感。

        是不是因为我不在这的缘故，没人惹得你犯病你才有了血色，胃口也大开。莫非我真的不该与你见面。

        自卑感又再次降临在周祎心里，他叹了叹，低声道：“真好，脸都圆润了不少。看来是真的有听我的嘱咐。”

        “那是。”淑澹坐回凳子上。

        周祎低头一言不发，淑澹见状担心周祎是在为上次她说了那么多令他心碎的狠话而感到闷闷不乐，确实她那日是把话说得太绝了。她也跟着低歪着头，盯着周祎的眼睛道：“是不是还在为我之前说的话而耿耿于怀。”

        周祎摇摇头道：“没有的事。”

        “胡说，你都写在脸上了。”

        “没，我知道你是怕我干出傻事才如此说话。那日确实是我一时冲动了，以后不会了。不过”周祎抬眼看着淑澹。

        “不过什么？”

        “不过，你那日所说的话中是否都是假话，还是有几句是真的。”

        淑澹倒吸了口气，把视线从周祎眼睛移开道：“是有真有假。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知晓我的良苦用心就行了。”

        “不这对我很重要。我想听你亲口说到底那句是真哪句是假。行吗？”

        淑澹被周祎搞得紧张了起来，她尴尬地鼓起双颊，试图扮可爱蒙混过关，可周祎就是不肯罢休，收起笑容直盯着淑澹看，这眼神淑澹还未从周祎眼里见过，是有点像是在审问犯人的犀利眼神，又带着些许盼望。淑澹紧张得舔了舔嘴唇，挠几下颈道：“我忘了那日我都说了些什么了。”淑澹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没事。我都记着呢。我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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