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东西

“好了。”周祎在插好发簪后说道。

        淑澹左右撇着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发髻果然把她衬托得更加动人，周祎满脸骄傲地望着自己的杰作。

        在得到淑澹时赞许后，周祎高兴得跳了起来，还不停地自夸道：“都说我是宫里梳发髻第一人，这下信了吧。”

        淑澹轻推他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然后说道：“确实是。那咱们可以上街去了吗？”

        ——

        一年一度的龙舟赛已过，没了轰隆隆的鼓声和嘈杂的欢呼声，节日的气氛淡去了不少，街上的行人也没有昨日来得多，这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

        周祎默不作声地伴在淑澹左侧，隔淑澹一脚步的距离。他这是不习惯在外边和女子亲近。淑澹于是唤了他一声，伸出手道：“把手给我。”

        他看了看周遭，略显难为情，淑澹顾不得这么多，一把握住了周祎的手掌，举起道：“关于我们的谣言四起，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可谣言终归是谣言，做不得数。”周祎低头沉默片刻继续说道：“他们也不曾见过你的庐山真面目，不会知晓你是谁，可你当下众目睽睽中如此这般，是有不妥。

        “这不妥与我等有何干系？正是因总为他人言语所累，方患有这等顽疾。如今你也要我被这众人所扰吗？”淑澹瞪着周祎问道。

        “那好。你在这等我一下。”周祎快步离开，带回来一顶帷帽，硬是要淑澹戴上才肯罢休。淑澹有些气恼，难道这个时候了她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和周祎在大街上走动吗？

        见淑澹没再说什么，周祎把帷帽往淑澹的头一戴，正准备替淑澹系绳在下巴下时，淑澹直接脱下帷帽丢在低下，语气不悦地说：“我偏不戴！”

        “听话，好吗？”周祎捡起帷帽说道。

        “你怎么说不通呢！不管是当下还是以后，我都跟定你了，那既如此我又何须戴这破玩意！他们爱瞧便让他们瞧个够！”

        对周祎而言，不管淑澹是否选择以后跟定他吗，而是他不能这么自私地把淑澹留在身边，他给不了淑澹什么，可这一切他却无法对淑澹言语，他也没想过她能明白。

        经淑澹这么一闹，迎来不少看客，加上见淑澹如此执拗，又担忧淑澹因此犯病，无可奈何之下，周祎只好听从淑澹的话。他同意了淑澹的请求，两人手拉着手逛街。淑澹始终握紧周祎的手，周祎虽然心有犹豫但还是紧握着不放。但他始终感觉不自在，淑澹越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他就越自卑越感愧疚和无奈。

        他知道等到淑澹离开教坊司的哪一天便是他放手之时，到那是他就得狠下心肠抛下淑澹，她犯病时他也无法留在她身边，她需要一个真正能帮助她给她一个家的人而不是像他这样身体残缺的人。

        察觉周祎神色异样，淑澹也没有心思逛街，倒不如回客栈去，只有他们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于是淑澹在买好了一些物件后便告诉周祎说自己走累了，想回去客栈歇息。

        ——

        这不刚一回到客栈，店小二就叫住了他俩说是有一位叫小东的派人给他们送来两件好东西，说是得回房再拆开来看，还得先读送来的信再看那件好东西。

        什么小东就是汪直派人送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周祎双手接过店小二手里的东西，不慌不忙地回到房里。他先是把买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然后对淑澹说道：“看看汪直所说的好东西是什么。还要读什么信，你说咱们是该听他的话先读还是直接看那好东西？”

        “他叫我们先读信件怕是有原因的，还是先读吧。”

        于是淑澹和周祎端坐在案边一起拆包裹，先是周祎拆了那信封，信里言：这两样好东西可是万安送来给陛下的，陛下可喜爱了，于是呼便偷偷拿来借于二位。药丸是送的，补身体的良药正适合你们，直接吃了。

        “万安指的是万首辅吗？”淑澹问道。

        “嗯，不过他能送陛下什么好东西？”

        周祎接着拆开包裹严密的小包裹，是两颗药丸，这一开封香味扑鼻而来，既然汪直说这是补身体的良药，那就给淑澹先吃一粒，看看效果如何，剩下一粒若真是对身体有益，那便留着明日给淑澹吃。

        淑澹手捏着小药丸，仔细观看问道：“这真的能吃吗？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丹药吧？”

        “不会吧，汪直不至于害我们啊，况且我常见陛下吃过，看来应是如汪直所说的是颗良药。”淑澹半信半疑地一口吞下，反正她的身体还能差到哪去，试试也无妨，就这一粒就算是丹药也无大害。

        接下来是拆开最后的包裹，像是一本书。是不是拆开就知道了，周祎三两下就拆开了，果真是本书，从书名看应是本诗赋集。周祎正纳闷汪直在搞什么鬼东西，送本诗赋集给他们做甚，是要让他们吟诗吗。

        淑澹不断念叨：“快开来看。”

        周祎随便翻了翻，没细看，不过这书看似有不少插画。这时周祎忽然想起万安曾送什么东西给陛下过，还是陛下最喜爱的。想到这，他立马把书合起，惊慌地对淑澹说道：“这书无趣得很，没啥可看的。我们有这么多东西可做，何必看什么书呢。这不扫兴吗。”

        “你说的也是，那这本书就暂时收好它吧。这还得还回去。”淑澹红着脸傻笑着道。

        淑澹的模样一瞬间吓到了周祎，连忙问道：“你是犯病了吗，怎么脸红成这样？”周祎一手贴在淑澹的额头上：“好烫啊。”

        回想起陛下每每吃这药后不久，都会遣散里头的奴婢。

        “糟了！”周祎赶紧按住淑澹给她灌水，但好像无济于事。周祎不停爪挠自己的脑壳嘀咕道：“好你个汪直，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看我回去不怎么收拾你。现在是该想法子如何给淑澹降降火。”

        当周祎还在思考时，淑澹因为药力开始发挥，心跳跳动飞快，浑身发热，感觉全身在冒火。但这和犯病时的感觉却大不相同，犯病时她只想远离人，而此刻的她却想抱紧周祎。淑澹双手贴在自己的双颊道：“周祎，我怎么觉得这么热啊？”

        “那药丸是驱寒的药，觉得热就对了。”周祎随便敷衍道。

        “不行，实在是太热了。我要喝水，可这里没有水了。”淑澹摇晃着茶壶说道。

        “啊！该死的汪直。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周祎开始抓狂地挠起脑壳怨道，然后从淑澹的手里接过茶壶说道：“你乖啊，我去向店小二要壶水，你哪都别去，在这等着，我去去便回。”

        淑澹直接狠狠地亲了周祎一口，而后痴笑道：“嗯。我等着你哦。”周祎一拍脑门，他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种药且不说对淑澹接下来的行为有什么影响，万一加重她的病那可如何是好。

        先不说了，去拿水要紧。周祎提着茶壶，迅速跑下楼要了壶水，恐还不够再要盆水。嫌店小二太慢，周祎实在是不耐烦了，不断催促。

        周祎一手抱着盆水，一手提着茶壶，踢开房门。见淑澹还乖乖地待在房里，周祎长吁了口气。淑澹一见周祎便往他怀里扑，死活不放手。

        周祎使劲推开她道：“你不是说热吗。来先喝口水。”周祎捏起淑澹的下巴，好让她把嘴打开，开始灌水下肚，淑澹咳的一声，呛到了。

        担心淑澹又被水呛到，周祎只好慢慢来，可这整壶水下肚也不见药效有所减弱。周祎一放下手中的茶壶，淑澹就借机又扑在周祎怀里，囔囔着好热，好热。

        “一会就好。一会就好。”周祎不停念叨。

        “你也觉得很热吧。”淑澹开始伸手扯周祎的衣领。周祎赶紧把她推开：“我不热。我不热。我快冷死了。”

        “那我抱着你，你不就不会冷了吗？”

        “呵呵。”

        淑澹不停追逐周祎，周祎便不断躲闪。从地上跳到床榻，再从床榻跳到地上，再躲在桌子下，再从桌子下出来，躲在帘子后。淑澹就像是匹野马不受控制而且还体力旺盛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药效是多久来着？”

        淑澹实在是热的不行，开始直冒汗，想出去吹吹风，又被周祎拦住，淑澹只好想其她法子，她开始宽衣解带，周祎紧张地连连发问：“淑澹，你在干嘛？”

        周祎按住淑澹的手说道：“不行。热你也得忍，就快好了。”周祎边说边用腿勾旁边的水盆，水盆慢慢靠近，周祎迅速松开手，提起水盆说道：“抱歉了。”直接一盆水从淑澹的头倒下，这下淑澹不换身衣物看是不行了。

        周祎蹲下身，抬起头看着淑澹问道：“还热吗？”

        淑澹摇晃着头：“没那么热了。”

        “嗐，总算好了。”

        “阿嚏阿嚏”淑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本就体虚的淑澹外加服食丹药，药效慢慢褪去，一盆水下来，全身湿淋淋的，导致淑澹冷得直打哆嗦。

        这身衣物是穿不得了，得受凉。周祎让她赶紧脱下，拿被子裹住身躯，他出去买衣裳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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