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五章虚虚实实（中）
二月初二，这个重要的日子在童乐的翘首以盼下终于到来。
袖清风交给小方全权打理一天，这段时间她每日练习微笑弧度和销售技巧，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我保证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嗯，祝少爷玩得高兴。”
天气开始回暖，童乐用不着裹大氅，一件薄袄就足以。
三环木牌坊下有个售卖糖泥人的小商贩，今日生意爆好，一堆孩童抓着铜钱围着他要这个那个。
商若凡一身青衣站在边上，笑容好似融化冬雪的初阳。
“商公子。”
“龙老板。”
“小六呢？”童乐问。
“放了他半天假，申时过半在这里集合。”
（这么一对比，小方着实有点惨，我得多买点东西补给她。）
早两天跟冷清尘介绍的建材行刘老板签了笔熏香的单子，入账不少。童乐算了算手上的钱，还算宽裕，接着他问商若凡：“你有什么想看的表演吗？”
商若凡愣了下，他每次出行都是有人事先规划好的，但这次庙会是他个人冲动提出的，游览顺序什么的，他完全没想到。
见商若凡面露尴尬，童乐从袖袋中抽出一份他早就拟好的路线图：“这是我之前画的三环商铺分布图，前几天跟相熟的老板打听好了庙会几个重点表演项目的时间和地点，都标注在上面。你要是没什么特别想看的话，就跟着我这个路线逛，可好？”
“好，都听你的。”
见商若凡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童乐喜不自胜，正准备打开地图，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要是把每个观景点和表演时间表都画在地图上，再把地图放在每个浏览地入口，纸太大的话可以折小，这样卖它十文一份，算上人流量，每日进帐也很可观呐……）
商若凡看着童乐把手上的地图用奇特的手法折成巴掌大小，一双眼亮晶晶地笑着，整个人神采飞扬，让人移不开视线：“想到什么好事了？”
“还不算大好，还有防水防晒问题没解决，不过先不用管这个。”童乐再次把地图打开，指着最近的一个点道，“这里有祭祀环神的庆典，听说有火圈表演，我们去看看吧。”
“嗯。”
环神也称命运之神，泷雩国第一任女帝登基时曾以环玉的形态在世人面前显像。七年前先帝驾崩时帝都上空出现头尾相衔的双鱼环状光圈，国师说这是命运之神再次以新形象现世，预示泷雩国将迎来新的盛世。
“哇！”
杂技艺人们飞速跨越移动的火圈，然后在空白布景上泼墨作画，手脚并用，将舞蹈、绘画和杂技融合在一起讲述环神的传奇故事，从下凡遇世人到舍身连大地、镇万兽再到回归天宇，真是一场绝美的视觉盛宴。
所有观众都看呆了，以前可完全没出现过这种类型的表演，鼓掌叫好声震天响。
节目结束，杂技班主带着全体人员出来谢幕。
“多谢大家捧场，这是‘凤舞九天’第一次正式演出，今后我们将会给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表演！”
“啪啪啪！”
掌声更加响亮。
童乐把手拍得通红，这么棒的戏班一定要长长久久开下去。
（要是有富商愿意一直资助他们，将得来的利润对半分，这样双方也都不吃亏……如此，从中牵线的小商人说不定也能分一成利……中间商，这个回去得好好想想。）
第一处的表演太过精彩绝伦，导致之后几个反倒显得十分平淡了。不过庙会另一大项目——小吃完全不受影响，童乐不消半刻就买了两大袋。
“你打算就这么抱一天吗？”商若凡看着他吃力却硬撑的模样，忍俊不禁道，“来，我给你抱一半。”
“谢了。”童乐十分干脆地塞给商若一包。
过路的人时不时会朝两人投来惊艳或惊讶的目光，这让童乐多少有些不舒服。
（商若凡真是走到哪儿都是被关注的焦点，任谁看都会觉得是我高攀了他吧。）
“我很高兴，”商若凡突然道，“你还愿意同我做朋友。”
（朋友？）
童乐心里刚升起来的小火苗瞬间被浇灭。
（果然是我想多了，商若凡怎么看都是实的，此番示好只是想与我结君子之交。如此一来，我更不能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友情。）
“我才是更高兴的那个，之前多有欺瞒，你不怪我，还愿意与我结交，”童乐声音略有哽咽，“我真的……很高兴。”
“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并且我相信你的为人还有能力，”商若凡的声音如泉水般流进童乐的心田，“你一定能得到家人还有世人的认可。”
童乐驻足：“你就如此相信我？”
商若凡转身面向童乐：“嗯，因为你是一个很温柔、很上进的人。”
（真是的，你如此完美，让我如何忍住不动心……）
“唔，那我今后要更加温柔、更加上进才行！”
“龙雅！”
一个高亮的女声喊道。
童乐伸头看去，从商若凡身后走来一位红衣小姐，头上戴着精致的红樱簪。
（开业那天的小姐？）
红樱簪小姐一上来就丢给童乐一个小竹筒，自信地扬了扬眉：“我已经破解你上次表演的方巾变色戏法了，当时你就是在手里藏了这个吧，它正好能塞进一块方巾。你在两手交错的瞬间将竹筒交换掌心，这才做到的。我说的可对？”
“对对对。”童乐连连点头。
（这小姐真是相当执着啊。）
“商公子？”红樱簪小姐这时才注意到旁边的商若凡，连忙拱手。
“朱小姐。”商若凡回礼。
“你们认识啊？”红樱簪小姐问两人。
“嗯，我与龙老板是好友。”商若凡答道。
“樱姐！”有一个女子叫道，是开业那天的黄袄小姐，今天也穿着黄色的衣服。
她小喘着跑上来，一把抓住红樱簪小姐的肩：“你怎么突然不见了，害得我一顿好找……咦，龙老板！你也来逛庙会啊！”
“嗯。”童乐点点头。
“在下香海庭，朱樱。”红樱簪小姐对童乐道。
黄衣小姐奇怪地看向她：“今日你怎的主动自报家门了？”
朱樱眼神示意她看商若凡。
“商公子！”黄衣小姐立刻站直了身子，标准地作了一个揖，然后对童乐眨了下眼道，“我叫黄婉婷，我家是开成衣铺的，店名叫朝云散。”
（香海庭、朝云散，一个香铺、一个成衣铺，都是二环数一数二的大店，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商若凡。）
“龙雅见过朱小姐、黄小姐。”
“龙雅公子，”黄婉婷突然凑到童乐身边，“你可有婚配呀？”
（啊？这个问题……按我原定的计划，只能这么回答了。）
童乐向后退了一步，道：“还未正式婚配，但我已有了心上人。”
黄婉婷看上很失望：“哪家小姐啊？”
“这个暂时还不能说，”童乐笑道，“我想先做出点成绩来，将来也不会被她的家人小瞧了去。”
朱樱露出赞赏的神情：“龙老板志存高远，定能拥有美满姻缘。”
“多谢。”
（唉，以目前情况看来是不会美满了……）
“已近正午，”商若凡柔声道，“就由我做东，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好好好！”黄婉婷举着双手表示赞成。
只是庙会当天的酒楼和餐馆午间都爆满，四人找了好久才在一家叫“江江”的小餐馆里碰上个四人空桌。
“开水白菜。”
“糖醋里脊。”
“麻婆豆腐。”
“清炒莴苣。”
商若凡跟童乐相视一笑，两人都点了对方爱吃的口味。
四人各自点完，商若凡再加了碗火腿冬瓜汤，之后便是等菜上桌了。小餐馆的服务还不错，为了不让食客空腹久等，特意送上免费的凉拌海藻丝，酸酸甜甜的，甚是可口。
边上有几桌坐的是江湖人士，个个风尘仆仆，嗓门还特大。
“最近几个大门派都开始派出得意弟子来找丹灵珠了。”
“是啊，顾剑门派出的最多，看来是志在必得。”
“不知道琉璃公子会不会后悔当初把丹灵珠白送给一个完全不相识的快死老头。”
“哈哈，若是他不送，我们又怎能知道丹灵珠确有奇效呢？”
“三火当铺那位炎老板可是借这丹灵珠的情报又大大赚了一笔。”
“我们要有这个赚钱的脑子，还用得着去混江湖吗？”
（江湖啊……不知道宫晴怎么样了，还有林路，她还欠牛金的庞老板一大笔钱没还呢。）
“嚓！”
童乐去夹海藻丝的筷子被一枚漆黑的飞镖齐齐削断，接着后领就被人拉住，整个人被提出了座位。几乎是同一时刻，一把飞剑擦着童乐的衣服斜射入他刚才坐过的地方。紧接着楼上包厢里又有一人被踢飞出来，那人穿着小二的服饰，人/皮面具破了个大口，露出额头上的特殊纹身。
“刺客门的杀手！”方才大声谈论的江湖人士齐齐站起亮出各自的武器。
被揭穿身份的杀手拍地而起，立刻拿出暗器无差别攻击四周。
童乐看向正拎着自己领子的人，不禁脱口而出：“二……”
宫晴回瞪一眼，接着一脚踹在童乐屁股上将其踢向商若凡，而她自己则借力旋身抽刀攻向那刺客。
商若凡立刻接住童乐，踢倒饭桌作为两人的掩护。
至于朱樱和黄婉婷，她们早就在杀手摔下来的瞬间跑到后面的角落里了。
（嘶，我的屁股，宫晴这一脚也太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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