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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兵临CD


沉重的黑色大刀与轻盈的青色长枪,在空中交击而过,撩起了一溜绚烂的火花。黄忠和李严错马而过,各自前奔的数十步,方始减缓速度慢慢的回过头来。刚刚的那一击是他们开战斗将一来的第一击。双方都没有尽什么全身的本事,只是在这纵马交错中互相试探了一下对方的气力,估摸了一下对手的实力罢了。就最后的结果来看,双方似乎是打了一个平手。无论是黄忠也好,李严也罢,在经过了刚刚的那一记硬拼之后,他们的手臂都隐隐的发麻起来。

        “好大的力气。”黄忠缓过气来,手臂依着大刀的刀杆轻轻的滑动,依靠的这摩挲的轻移来消除自己虎口处的阵痛。这个李严居然还有如此的气力,这是大出黄忠意料的事情。原本他也就认为李严是一个能够带兵,能够练兵的儒将罢了,却不想他的武艺似乎也不耐。

        “难怪会有要擒拿我的话语呢。”黄忠恍然的笑着,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自入川以来,他一直都没有碰上旗鼓相当的对手,这让他不可避免的对川中的诸将有了些许轻视,认为他们不过尔尔。但就眼下看来,这不过尔尔是不可说的,至少在自己面前还有一个李严似乎拥有能和自己对局的能力。

        “力气是不错了。就不知道他的技巧如何?”黄忠这样想着,将身下的战马拨转回头过来,朝着同样回过了甚至的李严纵马冲去,又挥出了手中的大刀。

        这一刀是一记下撩刀,刀势沉稳而凌厉,大有一去不回头的感觉。但作为这一刀发出者的黄忠却明白,这一刀根本就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沉重。黄忠是南阳人,但却是在江陵、长沙生活了几十年的,他看惯江水,也明白水势如何。他知道在那滔滔江浪铺天盖地一往无前的涌来的大势之下,用来组成这个江浪之势的流水依旧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水乃至柔之物,多变,故无长形。黄忠久居,很自然的就把自己参见的水势融入了自己的刀法之中。他的刀法举重若轻,总是在凌厉的沉重中多了许多轻盈的变化。就像他眼下挥出这一击下撩刀一般,看上去只是直来直往的古朴一刀,但在这一刀之后黄忠至少预留了十几手的后势,这些后势都是根据与自己敌对之人可能做出的抵挡而形成的反应,一同如流水那样。

        “有古怪。”看着这直来直往的一刀,李严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玄之又玄的危急感。他听说过黄忠威名,知道他和赵云一样是李晟军中有数的两员大将,其武功可谓是深不可测,自然不可能用如此平直的招式来对付自己。“这其中一定包含了什么后招。”李严如此肯定,手中的枪自然也已此摆出了招架的样式。当然,不是笨蛋的李严在这招架的样式中也蕴涵着自己的后招,这也是他枪法中潜藏起来的变化。眼下他便是要用这样的变化来抵御黄忠的进击。

        “当……”又是一声清脆的金鉄交鸣之声响起,黑色的大刀和青色的长枪再一次的对击在了一起,丝毫不下于第一次的那记硬拼的反震力重新传到两位将军的手上,让他们觉得一阵阵发麻。但在这一刻,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忍耐。变招,他们的后势,在这兵器交击引起的反震中迅速的发挥出来:黄忠的刀由下撩改为横斩平直的朝李严的胸口劈去,而李严的长枪则迅速的收回竖直架住了黄忠的横斩,而后又像是突然丧失了左手上臂的把握一半,任由手中的长枪以右手为原点化作一道凌厉的枪光如同大刀一般直直的自上而下的劈向黄忠的脸面。

        这一枪有个明目叫“鹰啄式”,意思是这枪的攻击就像是飞扑而下的老鹰之啄一般,令人无法抵挡。不过,这个令人无法抵挡也只是针对一般人而言。对于黄忠这样的名将来说,要抵挡这样凌厉的攻,击虽然有些麻烦,却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立时,也不见黄忠如何的做势手中的大刀像是被一个千斤重物坠住了刀头似的,猛然下垂起来,刀尾上翘,却是在间不容发之时,以刀杆拦住了李严劈下的枪刃,将之遥遥的架了开去。

        两人由此再一次的错马而过。

        仅仅在交马而过间就交手了三招,且这三招都是朝着彼此间的要害招呼的,如此精彩对决,不但让彼此相望的两军士兵看得紧张异常,就连直接交手的两人对此也心下大呼痛快不已。此刻的他们真的有点将遇良才,惺惺相惜的感觉。

        当下,黄忠和李严两人再次回拨过马头来相对而立,一股若有若无的凌厉气势在他们之间盘踞纠缠起来。他们都用锐利的目光审视对方,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刀枪,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做什么无谓的呐喊之类,就这么催马上前,两人却又是交马拼杀在了一起。

        这却是一通缠杀。再一次并马对在了一起的两人,却是没有迅速的交马错开,而是在彼此交兵了之后,把手中的长兵,当作短兵来使用,在相隔大约一丈的距离间,打转着马头,旋着对决了起来。

        正劈式,横斩,左撩刀,右撩刀,左斜劈,右斜劈,锋刺……一记又一记的平实招法在黄忠手中使了出来,彼此间连贯的犹如行云流水一半齐齐的笼向了李严。而李严也是不甘示弱,前刺,横扫,回挡,竖隔,鹰啄,回马,点枪,星爆……长枪多变的招数在李严的手中,却是变得异常的华丽,在让人赏心悦目之中,却是同黄忠战了一个不相上下。

        这当真是一场好杀。无论是黄忠还是李严似乎都忘记了眼下是两军对决战场,忘记他们身边还有很多观看着他们对决的士兵,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的存在,只想着不断的拼命用自己手中的兵器将对方击败而已。

        十招过去了,双方互相攻防着没有任何的胜负可言……

        二十招过去了,情况依旧如是……

        三十招……

        四十招……

        李严微微的喘息起来。他发现自己的持续战力居然还比不上那个老将黄忠。虽然到这个时候,就外人看来他和黄忠依旧是不分上下的平手,但李严自己是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怎样虚弱的地步,所谓平手是他勉力维持的结局,而在实际上,他觉得只要黄忠能维持现在的战力再坚持三十招的话,那自己绝对只有一个败落的下场。

        那么黄忠能保持三十招以上的相同战力吗?就李严的观察似乎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与自己已经开始急促呼吸,大口的喘气不同,在李严眼中黄忠,到了此刻也不过是面色微微的泛红,额头上略略显出一点湿润而已,似乎是没有什么大碍的模样。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吗?”李严有些不甘,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在这单挑之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救得了他,他也不希望自己被别人所救,因为他知道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无疑是代表自己输了。“这可不是我所希望的啊。”李严要紧着牙齿,手中的长枪再一次把握得紧紧的他。他状若疯狂的将长枪挥洒开来,却是全然使出了以命换命的险招,倒是在一时间将黄忠杀的略有些措手不及。

        “好啊!”看不出李严其实已是在透支自己战力的益州军士兵们,看见李严猛地振奋起来,却是大喜的欢呼不已。他们高深的叫着,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仿佛看到与自家将军敌对的那个白首老翁即将授首的模样。

        而与他们这兴高采烈的模样相对的,却是李晟军士兵们的沉默。虽然他们也相信自家将军的武艺,但相信归相信,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事实,却让他们无法视而不见的几乎发出令人振奋的呐喊。他们只能沉默着,在对方兴奋的同时,暗自在心底为自己的将军加油。

        “你们怎么看他们两人的战斗。究竟谁会赢呢?”话音在山坡上响起,却是李晟与吴懿、刘璝三人在那儿站着。李严和黄忠战斗到这个时候,已是开战过去了许久,李晟早已解决了对吴懿和刘璝两人的战斗,逼降了两人。此刻他正带着他们矗立在这高高的山上,俯视着下面的战局,看着李严一招一式狠辣的将黄忠逼退,听着耳边益州军的呼喊,感受这自家士兵心底的不甘,他轻轻的摇了揺头,微笑的询问刚刚才勉强算是投降自己的两位将军。

        “恕我眼拙,却是还看不出来。”吴懿瞅了瞅下边,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的摇了摇头。他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可是心依然是偏着刘璋多一些的他,却不愿意将那个看法说出来。因为他自己也不愿意相信那个看法。

        “哦?”李晟轻轻的吭了一声骁有兴趣的看了吴懿一眼,不再说话,只是目视脸色显得更加默然的刘璝。“你看呢?”李晟的眼中透着这样的意思。

        “李严将军眼下只是强弩之末了。若是他没有发这一通劲力,可能还会支持四五十招。可眼下他尽力了,极盛之后是极衰,他最多也就只能再坚持二十招左右了。”刘璝用他那淡漠的话语声毫无感情的说道。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被黄老将军给斩杀了?”李晟扬了扬自己眉毛,他的话语也极是平淡,让人听不出他的意思如何。

        “如果黄老将愿意的话。”刘璝的声音依旧如是。

        “我可不希望这样呢。”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能和黄老将军打成这样的猛将,在我军之中也是不多的。乱世里什么最珍贵?人才啊。我可不想就这样放弃他呢。”

        “哦!”吴懿和刘璝两人不约而同的应了一声,却不再说了。因为他们听到了李晟接下来的要求:“我们下去把。打了这么久这事情也该有一个结束了。”

        “嗯……”他们无言的跟在李晟的身后,心里却不由自主的琢磨起李晟的这句话来。这句话看上去很普通,但无论是刘璝还是吴懿都觉得这话大有深意:“事情应该有了结束?是啊,自己这边已经结束了,下面应该轮到李严,轮到刘璋主公了吧。”他们想着想着,却出神了,思绪飞转到数个时辰之前:

        那时的天候尚在朦胧之间,吴懿和刘璝,在战场上慌不择路的逃窜,等他们凭着自己的感觉,沿着小道,远离了战场之后,他们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已是跑入了一出山谷之中,落入一个险地里。在他们的前方是那在昏暗迷茫间尚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的谷道,幽暗神秘而不知深浅,而在他们两侧则是那高高斜上的山林,树木层层叠叠的,让人看了不由自主的兴起一股寒意。

        “这么密集的山林,若是真有伏兵藏于其中那我们怎么办?”他们担心着这一点,额头上的冷汗却是因此而不住的落下。

        他们也曾想过要派人到上头去侦查一番的,但他们终究还是放弃了这样做。因为他们的人手就这么一点,若是再分,出了什么状况他们可不晓得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了。

        “还是继续前行吧。”吴懿这样向刘璝建议道,这其中多少也带了些许询问的味道。

        “恩。”刘璝点头。

        两人正想迈步前行,突然听闻山岗上一通擂鼓惊响,只见一排的火光在黑暗中猛地亮起,无数的人影从山林中闪出出现在火光的明亮之中,发出“嗬……嗬”的低吼声。

        “伏兵?又是敌人的伏兵?难道他们已经算准了我们会在这儿埋伏吗?”吴懿和刘璝互相看着心里满不是滋味。他们正待想着就此再冲刺一回,再一次的把这儿给突破了,却十分失望的发现前路竟然也被堵住了——踏踏的脚步声在那迷茫的昏暗中响起。虽然有些距离远了,吴懿和刘璝还是可以依稀的看到在自己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列队得整齐的方阵。他们看上去人数不过,但却是结结实实的把前方的道路给封死了。看他们那装备精良,士气十足的模样,吴懿和刘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前冲,自己是绝对会在这方阵面前碰一个头破血流的。

        “怎么办?”两人迟疑着,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似乎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就在他们认为眼下已是绝望,辄待受死的时候,李晟出现了。他和黄忠一样,也是在手下士兵保持这进攻态势之下,来到了吴懿和刘璝的视线之中。当然他并没有来到离他们比较近的地方,而是遥遥的在两人所处位置的百步之外,就此高声的开了口询问:“二位将军,此已是绝地了,你们可投降吗?”

        “降,如何不降?我还不想死呢。”吴懿还待答话,他身后的刘璝却是抢先一步答应了下来。虽然他的话语很是平直,听在吴懿这些人的耳中多少还有些刺耳,但不可否认的是,刘璝的这一句话,所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他们都不想死,所以在这样的绝境之下,他们都选择了投降。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虽然是新降之身,李晟对他们还算是亲热,当下就当着他们的面将自己的战略部署直接说了一遍,并让他们留在自己的身边,直接配合自己的行动。这便有了眼下吴懿和刘璝两人跟随在李晟身边的情况。

        思绪稍稍的收笼,却不是两人不愿意再深思下去,而是到了此时,自己两人和李晟有已经到了山坡之下,来到黄忠和李严交战的战场边缘。

        “住手吧!两位!二虎相斗终有一伤哪!”在离双方大约二十丈的地方,李晟高声呐喊着。他的声音很是宏亮,自然而让的顺利传到了战场上搏杀的两人耳中。李严是不知道谁人过来了,故这喊话只是引得他嘴角微微一撇,却是不屑一顾的毫不在意。但与他敌对的黄忠不能像他这样了。黄忠听到了李晟的声音明白自家主公就在身旁,顿时大为着急起来。他已是老了,但他最不容许别人说自己老,说自己的没用。当下他奋力起来,手中的刀势,也随着李晟的出现而变得更加凌厉起来。同李严一样的以命换命的打法也在他的手中出现。在几手凌厉的刀势过去之后,两人却是回到了起点,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互相持平之时的风采。

        眼看黄忠稍稍的一用力居然能把已经存在的下风之局摆平,李严的心里暗暗叫着不好。此刻他的招式已经渐渐变得凌乱起来,在黄忠加力的情况之下,他的气力却是一点一点的减少,彼消此长之下,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居然是李晟在大吼了一声之后,李严的招式便渐渐变得散乱起来,这么一个事实。

        这莫不是说李晟用了什么秘技来影响李严和黄忠之间的单挑吗?真是有够卑鄙的,居然用这种手段。——益州军的人们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一般,一个劲儿的在一边鼓噪着,疯狂的给黄忠这边喝倒彩。

        如此不道德的行为很自然就引起了李晟军士兵们的不满。他们也同样鼓噪起来,颇声开口大骂着对方,用自己的话语喝彩之音为自家的主将加油。一时间倒是把这战场,闹得热闹无比。

        “呃?怎么会这样?自己只是想让他们住手,不要再打而已,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吧?”李晟和吴懿、刘璝面面相视了好一会,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暂时先这样看将下去了。好在战况看上去已经到了将要分出胜负的时候,李严不敌黄忠已是明白的事实。李晟和刘璝、吴懿他们都知道自己并不需要等待多久就可以看到事情的结束。

        果然,双方又交手了十余招。随着李严的招式越乱,黄忠应付的越是轻松起来。他看清了李严的枪势。瞅准了李严刺来一枪的空档,侧身一让,闪过了那锋利的枪尖,大手一挥的将枪杆夹于肋下,猛地大喝一声用力一扯,却是把李严连人带枪从马上给扯了下来,摔掷于地上,随手他的长刀已然架到了李严的肩上,厉声的问道:“如此,你已是输了。可降否?”

        “情况即已如此,我如何不投降?”李严对于最后的这个结果倒是很能接受,他放开了紧握在手中的长枪,匍匐在地上,以一个投降者的身份向黄忠跪拜。

        但黄忠并没有接受他的跪拜,而是一把将他扶起,把他带到李晟面前。“这就是我家的主公,你要拜,也是拜他的。”黄忠如是说道。

        听了黄忠所说,李严又要行礼,但这一次却是李晟拦住了他:“将军之才,我方才已是见过了。对于将军如此的豪杰能投靠于我,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了,如何又能接受将军如此的大礼呢?还请将军起来吧。”说着,李晟却是用了大力气把李严的身子个推直了。这让李严看得暗暗有些咂舌。虽然他还不曾于李晟交过手,但就凭着李晟眼下搀扶自己所用的力气,李严便知道这李晟的武力决计不在自己之下,算得上是武艺高强了。

        李晟如此的礼遇李严,李严自然是十分高兴了。尽管在李晟的扶持下,他最终没有拜倒在地向李晟宣誓,但在他的心底,他对李晟感观,却是远远的高于他以前的主公刘璋了。他真切的感受到李晟在一举一动中对自己的尊重。对于这份尊重,他感动不已,当下自是十分配合李晟的举动将在自己所统领的这支队伍劝服了,并自告奋勇的说是要去替李晟拿下绵竹城。

        李晟是知道李严是绵竹太守的,因此他对于李严提出的这个意见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他相信李严聪明,相信他在这种大事已定,反抗是没有任何成功可能性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对自己进行诈降的。所以李晟答应了李严的请求。他让李严带军先行,而自己这跟在李严军的后头,等候李严把城池献上。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在李严这个正儿八经的绵竹太守的配合之下,绵竹倒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落入了李晟手中。之后李晟在李严的绵竹城里屯军修整,让疲劳的大军恢复自己的战力,准备在与雒城的魏延取得一致之后,同时出兵攻打成都。

        李晟这边在为最后的大战做准备,刘璋那边却在得到了雒城、绵竹皆尽失陷的消息之后陷入了慌乱一团。他们都知道随着雒城、绵竹这两个算是成都最要紧的关卡的陷落,成都已经完全暴露在李晟军的兵锋面前。接下来的战事,若还要继续下去的话,除了成都的城墙还可以依靠之外,剩下的只能靠自己这些人的血肉去拼杀了,而且就这样拼杀下去,成都最后究竟能不能保住,还是一个问题。

        “怎么办?这情况似乎已经到了不可再为的地步啦。”益州的官员们,尤其是那些对刘璋还抱有一定忠心的官员们对此感到了绝望。

        “唉……雒城扛不下去也就罢了。怎么绵竹也会如此迅速的失陷?那李严据说还投靠了李晟呢,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早就商量好这一切了。若绵竹还在我手的话,我们大可以让刘璋尽烧野谷并各处仓廪,率巴西之民,避于涪水西,深沟高垒而不战啊。若能拖延时日,李晟照样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的。”也有人这样不无惋惜的说道。

        “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倒是得想出一个办法来啊。而不是要尽做那些马后放炮的事情。”对于那惋惜之人,也有人如此的不屑一顾。

        “哼……你说什么呢?”有人发怒了。

        “老主公啊,你看看益州的基业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也有人哭泣。

        若说刘焉、刘璋父子割据的蜀中算是一个独立王国的话,那么在眼下这个王国将要灭亡的时候,众人的行为已是在心中的绝望之下,表现出种种出人意料的异常起来。

        “唉……”刘璋长叹着泪眼婆娑的观看下边这些大臣们的百态千姿,心底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益州精英?我挑选出来赖以处理政事的大臣们吗?怎么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比街边的混混也好不了多少呢?究竟是我的眼光不行,被他们蒙蔽了,还是他们演技太好,眼下才是他们的真面目呢?”刘璋想着,心中却是凄凉悲哀的很,就他想来自己手下有这么一批人,自己不灭亡才怪呢。“唉……”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又是长叹了一声,冷冷的瞪着自己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的扫过,最后才把自己的视线定格到了黄权那张依旧表现的平静的脸上:“公衡,眼下我们究竟该如何做呢?”

        “那要看主公最终想的是什么了?”黄权脸上依旧是那一号万年不变的表情。

        “我最终想的……?”刘璋喃喃。

        “若主公想的是战,那么我就动员成都和成都附近所有的百姓,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若主公想的是和,那我们现在就要派人去给李晟献降表了。”黄权冷冷的说道,很直接的把两条完全不同的路摆在了刘璋的面前:“是战是和还请主公一言而决。”

        “是战是和?”刘璋失神的重复着这两句,反复权衡着其中的决定最自己的影响,最终他爆发出来:“投降?我怎么能投降?大汉的江山是我们刘家的,益州的土地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怎么能让它随随便便就给外人夺取,最后还向外人投降,匍伏在外人的脚下?我必须战,也只能选择战,因为我也有我的尊严。”刘璋严肃的说道,他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既然如此,那请主公尽迁祁县、新都之民于成都,焚毁县城,尽收两地之粮草钱银,以充实成都之力,死守成都吧。”刘璋做出了决定,下面的人自是雄心一震,其中有一个叫郑度的官员就很是迅速的给刘璋献上了这么一个计策。

        “好狠的计策……”郑度的话音刚落众人皆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明白这要让百姓们流离失所吗?从古至今,赶这样的事情,除了那个刘备之外,似乎都是得到了一口骂名啊。唔……这样的事情我们还是少掺合算了。”众人这样想着,皆是沉默不语,他们可不敢在这种有可能影响自己名声的事情上随意的发表什么意见。所以他们的眼睛都是朝着自家主公的,他们都把这件事情的选择权完全交到了刘璋的手上。

        “这个嘛……”尽管刚才还说得那么气势十足,刘璋乍然听闻郑度的意见还是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他终究还是狠不下这个心的,是以在思考了半晌之后,他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事情就算了……我从来没有听过迁民已避敌还能取得胜利的事情。我们还是正儿八经的整顿好队伍,就在这成都与李晟一战吧。”

        “恩,好吧!”众人见刘璋都这么发话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也只好这样答应了。虽然他们也知道就这样死守城池,基本是看不到最后希望的,但出于忠诚,出于自己的信仰,出于自己的名声考虑,他们也不得不做这最后的垂死挣扎。

        成都的战备就此拉开序幕了,所有的人,从官员到百姓都自主或是不自主的参与到这其中来。大量的青壮被征召,大批的粮食被收缴,在刘璋这难得一见的坚持之下,成都倒是被闹得一个鸡飞狗跳起来。

        不过,这样的鸡飞狗跳并没有持续多久。仅仅在三天之后,李晟军的赵云部便已经率领了五千骑兵赶到了成都城下,对成都的近郊开始扫荡,意在清除成都外头那些属于益州军的侦骑。这五千骑兵虽然人数不多,但造成的声势却很浩大。更重要的是,成都城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随着赵云这一部先锋的到来,李晟军的主力离成都肯定也是不远了。兵临城下的场景很快就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对此都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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