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看热闹去（3）

“哎呀,  什么东西,  臭死了。”

        “快快快,  咱们赶紧让开点，都是泔水！”

        “这怎么还有烂菜叶子和鸡粪！周家侄子那口子，你也差不多点,  街上弄脏了是要抓人的！”靠前的人叫骂着让开一条道，正好让梁蓉带着李棠、三娘母女变成了最前面,  能看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

        瘦弱的老妇人委顿在地，料峭春寒之时身上仅着一层的单衣,  瘦骨支棱在湿透的衣衫上，让人看了害怕。脏污浑浊的水从她花白的头发上流到地上,  头发也粘成一缕缕的，混着灰白色的发丝越发恶心了。

        三娘顾不上周女官浑身肮脏，跑到她身边，扶着她坐起身，眼圈发红的说：“周婆婆你还好吗？要不要紧？”

        周女官摸索着抓住三娘的手掌,  低声斥责：“三娘，是不是你——你过来干什么？快点离开,  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你娘呢？肯定是她带你来的。你们娘家怎么都这么喜欢管闲事！快点走，别连累了你们。”

        周佐身上明明没有一点力气，却仍旧竭力推着三娘，不让她和自己站在一块。

        周佐在宫廷里混了大半辈子，若不是运气不好赶上陛下把宫廷女官都放出宫，她本打算老死宫中。周家让人贪婪又愚蠢,  可她没有夫家，只能随着兄长居住，落到今天这一步已然不想再活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三娘是个好心眼的小姑娘，只要她死心了，她母亲李氏也不会非要趟这场浑水。

        “呦呵，我当是谁家的贵人垂怜呢，一个小姑娘也敢往前凑，掺合咱们周家的事情。赶紧滚开，否则别说我不客气，把你打死在门口给我儿子填命！”痴肥的妇人一脸狠毒刻薄的开口，她快步冲上来，抬脚就要往三娘身上蹬。

        梁蓉自己便是卫所一霸，哪能容人在自己面前伤人，她扬手把妇人推开。

        “噗——！”的一声，痴肥的妇人砸在她自己倒了满地的污水里面。

        梁蓉看也不看对方，抓着三娘的胳膊把人藏到自己背后，然后蒲扇似的大掌一张，将快出栏肥猪似的妇人抓到面前，像她露出个恶狠狠的眼神，沉声质问：“你再动一下手试试？当谁都是你能碰的！”

        梁蓉说着将人重新摔回地上，妇人在污水中滚了几圈才稳住身子，原本只在屁股上染了好大一块污迹的衣衫彻底变成一摊烂泥，模样比坐在地上的周女官还要狼狈凄惨。

        妇人赶紧跪在地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是小妇不知道好歹对令千金不客气，还请妇人手下留情。”

        梁蓉无论和谁出门都会被认成贵妇身边的女护院，对此，她已经脾气了。她正打算让到后面去，把场面交给李棠解决，没想到周家妇人羞辱周女官的时候没一丁点动静的周家门户里面呼呼啦啦涌出老老少少四个汉子，手上抓着扁担、劈柴斧头之类的东西从院子里冲出来了。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眼见不好，“呼啦”一下子散开了。

        “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周佐找来帮忙的！”领头的年老汉子低喝一声，随即上前抓住周女官的发髻，在她身上狠狠踢了一脚。

        “梁嫂，能不能帮我把周女官救下来？”李棠低声恳求。

        梁蓉一点头，几步冲到前面，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几个男人拿在手里壮气势的凶器已经都被梁蓉打落。她并不恋战，提着周女官的后衣领把人扯回来送到李棠身边就算完了。

        城东多是贫弱之家，但并不像城西的住户大多操持不正经的营生。

        即便如此，比起南北两处，城东混乱的街区仍旧是巡城司检查的巡视的重点。

        周家门口闹腾出来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巡城衙役，之所以一直无人过来，不过想着那都是周家内务，才没人爱出头碰晦气的。可等到看热闹的人从周家所在这条小巷里头，神色慌张的往外跑，巡城衙役害怕出了人命，赶紧过来。

        一过来马上就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上去帮忙了。

        ——领队的正是和刘兴志相熟的巡城司小队长张二成，而胡总旗妇人梁氏，他也不是不认识，知道有梁蓉在，刘家嫂子母女吃不了亏。

        “两位嫂子怎么到这来了，城东全是破落户。”张二成眼睛往缩在门口的张家人身上一滚，视而不见对方的狼狈，冷哼一声才继续跟李棠、梁蓉客客气气的说，“没惊着嫂子们吧。”

        话虽如此，知道梁蓉本事的张二成眼睛还是忍不住往李棠母女身上看，就怕遇上万一。

        李棠微笑着摇摇头，垂眸低声道：“多谢张小叔担心，今日实在是妾身给张小叔惹麻烦了。那老妇人乃是十几年前陛下大赦天下时候，特意恩赏回家颐养天年的女官周氏。妾身与周女官曾有几面之缘，闻其遭难，央梁嫂嫂陪我一探究竟。赶上周女官被赶出家门，又遭污水浇身□□。不忍见其受苦，这才请梁嫂嫂助妾身一臂之力。给张小叔添麻烦了。”

        张二成本不当一回事，听李棠咬文嚼字的把事情说完了，立刻抓住重点，惊呼：“她是放出来的宫里的女官？有官身的那种？”

        李棠心下一喜，赶忙说：“正是，周女官离宫前乃正七品女官。”

        说完这句，李棠害怕不够，赶忙再添了一声，“周女官曾经在太皇太后身边服侍。”

        建武帝举兵谋反，成功了之后眼看着自己名声不好，只好对天下刷起‘孝’字大旗，捧着太皇太后。为了怕这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人得用，碍着自己的事情，建武帝大掌一挥，借着登基大赦天下的名头，把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全给放出来了。

        因为这个原因，周佐明明有官身，回乡之后才一直被人不闻不问的，让家族上的儿女随便欺负。

        张二成当即不再犹豫，大掌一挥，对他手下人吩咐：“先把张家人都带到衙门去。”然后他抓了抓头，嘿嘿笑着不敢多看李棠的娇颜，好声好气请求：“还请两位嫂子帮弟弟一把，替周女官收拾一二，送她去见一见钟县令。这件事情恐怕不怎么容易了结了，周氏有官身，可周家到底死了个幼童呢。”

        “呦，三娘这是怎么了，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张二成说完话，低头才看到三娘跑去周女官身边，废了吃奶的劲儿扶着她起身。

        张二成登时憋不住笑的问了一句。

        “张叔叔，死了的孩子肯定和周婆婆没关系的。周婆婆以前跟我说过，她原来伺候太皇太后读书的时候总要亲自举灯，染上风寒就会没力气手抖，拿不稳东西。这样怎么能动手伤人呢？肯定是周家陷害周婆婆。”三娘看着一脸平静的周女官，着急的替她跟张二成解释。

        虽说童言无忌，可正因如此，孩子的话往往有超乎寻常的作用。

        一听到三娘说的内容，张二成脸都吓白了，心想着：周家孩子真是病死的吗？不会是几个小媳妇为了争夺家产，杀人之后故意诬陷给个孤老婆子吧？

        张二成赶紧敢李棠说：“嫂嫂，我害怕周家的幼童死的不明不白，那周女官还是交给我送去县令大人面前定夺吧。嫂嫂们先带着孩子回家安置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再去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继续……

        感觉写到这里结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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