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式神录
“这真是稀客。”穿着黑色和服的男子推门入室, 赤色的丹凤眼落在席地而坐少女身上, 虽是笑着，但眉眼间尽是淡漠。
原本懒散地坐着的未来见来人便直起了身，将手中把玩的小巧的茶杯盖扣在榻榻米桌上，微微仰头，明明是被的场静司俯视着，她却没有低人一等的姿态, 双唇微动：“的场君，我就不废话直接单枪直入了。”
她稍稍动了动双腿，调整了下姿势, 浅浅地勾唇：“能把妖琴师还有花鸟卷还给我吗？”
明明是商量的话语却说得极不客气，像是命令一般, 的场静司听罢挑了挑眉, 不以为意：“君明小姐这话说得倒是奇怪，那两个妖怪何时成了你的了？”
“啧。”有些不耐的咋舌，双手撑在桌面, 微微用劲后，未来站了起来, 将手背在身后，绕过低矮的桌子慢悠悠地他走去, 微挑的唇带着嘲讽：“我说啊……”
“当时的情况还需要我替你回忆吗？你……的场静司是如何将他们从我这儿‘抢’走的？”
“……真是难看啊。”黑服青年突然发出声轻笑, 只露在外的眼眸微眯带着冷意和危险：“你明明是从事着除妖的工作，却对妖怪产生不该有的感情，以至于竟做出了欠思考的行为来。”
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 她从他身边擦过朝推门外走去：“欠思考的行为？”
手把在门上，淡然地扫过廊前的院子，她有些奇怪地歪头：“你指的是孤身一人进你的地盘要我本就属于我的妖怪？”
这么说着她不免觉得好笑，抬手撩了下头发，不可遏制地笑了出来：“哈……”
未来侧过身，背光的笑容分外妖邪，那双乌色染血的眸子不着丝毫温度：“的场静司，你该不会以为前不久你唬人的理论还会奏效？”
她惊奇地望着他，似在不解他为何会这么认为。
“你不知道吗？”
漫不经心地拨弄下指甲，她抬脚逼近：“三天前，我烧了整个君明家。”
极具威胁的气息将他笼罩，的场下意识地放出了式神，而然哪怕是作为妖怪的式神也因为少女流露出的气势和逼迫感而压制住了，竟不能上前半步。
“呵……”
殷红的妖眸冷冷地滑过带着面具的式神，未来轻嗤，艳红的妖力在手中凝聚，仅是一秒，红枫捏于双指间。
手腕微动，红华闪过，红枫没入了的场式神的面具，骤然间，那些高高的式神如爆体般四分五裂，而后如泡沫般消散。
“对妖怪产生感情？”在的场惊鄂的目光下，未来挑了挑眉：“唔……对敌方的妖怪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的场大人！”
收敛起面上的表情，的场挥手拦住了从暗处现身的下属：“别出手。”
轻蔑地扫了圈将她包围的人，她没什么诚意地夸赞：“聪明的决定。”
兀地划开的笑饱含恶意：“不然下一秒你们将会是下一个君明家。”
明面上被团团围住的处于劣势的人却异常轻松自在地抱着胳膊，姿容明艳的少女微扬着下颚，面上满是不屑： “半道出家的除妖师一族罢了，自以为是地挂上‘专业’一名，你们当真以为自己又多了不起？”
“毁了你们在容易不过了。”
眼眸微沉，的场静司注视不远的女生默然，没想到这少女当真是肆无忌惮才孤身一人进入的场家的。
君明家一个延续千百年的家族毁于一场古怪的大火之事他早就有所耳闻。
倒不如说，阴阳师世家被毁这么重大的情报在除妖界哪怕是再弱小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能想到是眼前的小姑娘。
虽然少女的外貌没怎么变化，但的场却觉得她于之前所见的时简直判若两人。
“君明小姐，想来近日发生了很多事吧？”
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未来冷哼一声：“我不想和你废话。”
“的场静司，我知道你，在除妖界你还算有名，不过差不多都就恶名就是了。”
“凡是能用的东西都要去用，四处寻求强大的妖怪，合适就收为式神不合格的就毁掉。”泛凉的带上杀意，她冷冷地盯着黑服青年：“妖琴师和花鸟画都是极少有却能力特别的妖怪，虽然我想你不至于蠢到杀了他们，但……”
眉眼间浮现阴翳，话语间戾气毕露：“要是真有这么个万一，这里的所有人都等着陪葬吧。”
眉头轻蹙下后很快松开，面对少女刺骨入髓的杀意，的场只是失态了半刻便恢复了常态，他轻笑：“正如君明小姐所说，妖琴师和花鸟卷都是稀有且有用的妖怪，即使我短时间内并没有将其收服，但还不至于如此轻易地毁了他们。”
的场静司微微侧头，朝身侧的人示意了一眼，做出了决定。
强大的妖怪固然可贵，但如果代价是整个的场家还有他的命，这就太不对等了，毕竟若是没了命，什么都是白扯。
他可是听闻了三天前，君明家被烈火焚烧时，出现了十二神将的身影，而那火极有可能是朱雀之火。
“把花鸟卷和妖琴师交还给君明小姐吧。”
哼……
倒是识相。
未来淡淡地瞧了他一眼自然地收敛了她外放的气势，沉默地等在原地。
等的场家的下人捧着一把古琴和一卷宣画上来时，她有些讶异。
似乎察觉了她的情绪，的场难见地苦笑了一笑，他解释：“自两位到我手中后，他们便一直是这种形态，比起是强大的妖怪倒是看起来像普通的古琴和宣画一般。”
了悟地点了点头，她从袖中取出一张咒符，光华乍现，古琴和宣画便收入符中，颔首朝除妖师当家轻笑了一笑，她便转过身。
挡住她去路的人，自然地让出了路，见他们还算有眼力劲，也会隐忍，她也就寻不着理由出手。
“君明小姐，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迈开的脚步一顿，她停下。
“你为什么要救妖怪呢？他们诱惑人类，欺骗人类，残害人类……”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妖怪，诱惑欺骗残害？”未来打断了的场的话：“那你可知道人类欺骗妖怪，污蔑妖怪，甚至造就妖怪……”
“在我看来那些人类比妖怪更恶心。”
话说到此，她便头也不会地走出了的场家的院落。
***
院子里的樱树没了樱花妖妖力的供养已经凋谢了。
树下的池水旁飘着几片叶子，风拂过，便打旋转了起来，没了式神的宅院意外地冷清。
坐在廊下的少女漫不经心地晃了晃荡在半空中的双脚，视线从凋零的樱树上移开，双唇蠕动下，她轻唤了声：“茨木……”
银发大妖怪的身影在树下现身，鎏金色的眼眸落在前方，眉尖轻蹙着似按着不耐，仿佛在无声地质问叫他干什么。
唇角轻扬，双手撑在身侧，未来偏头问：“茨木童子，你做我的式神好不好？”
眸光沉静着，她轻叹地补充：“就一年，一年后我便接触和你的契约。”
一年是一个极为敏感的时间点，茨木对她的用意似有所察，但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在酒吞他们签订的契约时，一直以为我只是寿命短暂的人类，我并没有偏执的将他们视为所有物的想法，而其中一条便是只要主人死，他们就会自由，所以只要杀了鵺，牵制他们的契约自然会解除。”
“鵺那家伙当然要死，我自是不会放过他，但你说的跟你想跟我签订契约有什么关系？”迈脚跨过水池，茨木三两步后在少女跟前站定，垂眸俯视着她，对其似是而非的话发出质疑。
唇角的笑变得有些无奈，她微微仰头，四目相对之时，她能清晰地看清那双熠熠生辉的鎏金色中映出的她的身影，双唇动了动，她吐出了四个字：“式神录。”
“……什么？”
“我想集齐式神录，九州的，山阴山阳的，近畿的，北海道的，中部的，东北的，关东的，四国的……包括你都是我的目标。”茨木早就察觉了她曾有标准地在收集式神，而现在她也没了唬弄的心思，眼前的大妖怪比她想象的更聪明和更理智，若是继续瞒骗下去只会起反效果，倒不如简单粗暴地交代了。
“六壬神课，我要在一年内学会它，为此式神录的收集必不可少。”
“……”大妖怪俊美的脸庞一瞬间变得古怪，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而且，近些日子人群中怪谈四起，我猜着极有可能跟鵺在地狱中接触过的百物语组的老大山本有关，我需要助力。”
说着，未来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跟前大妖怪的鬼爪，乌色的眼眸流光溢彩，她弯了弯唇角，笑得漂亮：“茨木，帮帮我吧。”
被握住的鬼爪轻颤了一下，茨木的身子有些僵硬。
眼前看似无助可怜的少女此时的模样与其说是请求，倒更像是在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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