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强制契约·夜访
夜半, 月儿偏西, 星辰黯淡无光，露水浮地，凉风拂过，激起一片疙瘩。
清澈明净的琴声从前方潺潺流来，清清泠泠，悠悠扬扬, 独有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
伸手推开院门，抬眼望去就看见银发白衣的青年席地坐在廊上垂眸抚琴。
半空中的手一顿，知道妖琴师不喜人打断他的弹奏, 双脚迈进院中后，未来便不在前进, 她抱着胳膊站在了原地, 安静地等待着一曲完毕。
琴声拉长转而低落，修长的手指安放在琴弦上，只留余音在空中弥散。
“出去一趟, 随从就变了，还真是喜新厌旧。”视线从古琴上移开, 金眸冷泠泠地瞥过门前少女身后的丑时之女，妖琴师勾了勾唇看着未来轻嘲。
“……”无缘无故被冷嘲热讽安上了‘喜新厌旧’之名的未来没忍住抽了抽唇角, 她看着廊下的端坐着的银发白衣妖怪莫名觉得有些心累：真是的, 式神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妖琴师冷淡不着温度的目光让丑时之女的身子一僵，她不自觉地朝前边的少女身后藏了藏。
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她轻叹一口气扬手招呼丑时之女进来, 漫不经心地怀顾了下院子，未来没有接妖琴师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他们没回来吗？”
“早回来了。”不冷不淡给了她一个眼神，妖琴师将古琴背在了身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花鸟卷正在屋内给他们治疗。”
“治疗？”未来微愣，眼瞳带着错愕，虽然烟烟罗是新出的式神 ，她并不了解她的实力但去她那边的是茨木……
似乎瞧出了她的惊疑，眉宇间露出了嫌弃的色彩，妖琴师像是看不下去般转过身：“茨木童子和夜叉本是凶名远扬的恶鬼，你觉得他们会客客气气将那两个女妖给请过来？”
“呵……你也太天真了吧。”
双瞳微张，她恍悟，感情伤的是清姬和烟烟罗。
薄唇微动，她下意识地问： “严重吗？”
“放心，还没死。”冷淡的话音未落，妖琴师拉开了推门，进了室内。
“……”无奈地拨弄了下额前的发丝，微凉的指尖触到肌肤，让她清醒振作了不少，未来在廊前酝酿了一会儿，而后不爽地撅了撅嘴。
得亏妖琴师是她的式神，要不然冲他这种态度……
就她这暴脾气，早就撸袖子上去怼了。
在凉风吹拂的院内消了气，她褪掉了木屐，赤脚踩在木板上，循着附近的气息进了屋。
***
四百年前在江户作乱被奴良组二代目打散的百物语组卷土重来，怪谈四起，关东的夜晚近乎成了妖怪的世界。
三人就能成虎，而信息网络发达的现代社会，可不就是三人成虎的这种程度了，区域的怪谈不用多少时间就传遍了全国，人们尽管畏惧却还是不自觉被吸引。
主动送上去的人成了他们的养料增加了成为怪谈的妖怪的实力，从而勾引了原本逐渐在人世间淡去的群妖，百物语组吸引主动前来投靠的妖怪，壮大其衰弱的畏，怪谈又会增加，如此反复……
最坏的结果就是人类的覆灭。
且不说，那些兴起的怪谈中有她想要的妖怪，就算没有，关东是她的地盘，未来自然不能就这么看着这块地被百物语组慢慢地蚕食。
而然最重要的是系统给出了线索：百物语组中隐藏青行灯的踪迹。
丑时之女，清姬，烟烟罗和提灯小僧是她从那些怪谈中能明确知晓的式神录中的妖怪。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未来不能按之前的步调，亲自前往一个接一个地收服，得到对方的同意才签订契约。
般若和夜叉的契约是她单方面强制签订的，从的场那儿要来的花鸟卷和妖琴师虽不是强制，但也有着条件在前，至于青坊主是她收服了十二神将后系统奖励的蓝符抽出的，他本是佛道众人，悟法修禅者倒也好说话，然后是茨木……
六个性格迥异的妖怪是如今的她仅有的助力。
今夜过后又多了四个。
“哗——”
手把在推门上，未来拉开门，视线落在厅内的妖怪上。
山水画卷敞开着浮在在半空中，身着唐衣的少女大半个身子从其中探出，鸟雀在她周身飞舞着，偏现代化的厅中可以清晰地听见鸟啼和溪流声，宛如置身丛林。
被花鸟卷的‘花鸟相闻’治愈了大半的清姬和烟烟罗在少女出现的那一刻便投去了颇有敌意的目光，原本就紧绷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怎么？”倚在插入地底的武器上的夜叉懒懒地起身，不怀好意地勾起了唇：“这么快就厌烦般若把他抛弃了？”
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未来放下把在推门框上的手，走进了厅内：“是他自己耍脾气走开的。”
慢悠悠地将入地三分的长戟拔起，夜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将武器抱入怀中，就这么托着胳膊站在原地。
视线从角落曲腿盘坐在地靠着墙的闭目养神的茨木童子身上滑过，而后落在新来的几个妖怪身上。
“很抱歉这么粗暴地将你们请来，废话就不多说，我直接进入主题了。”
她敛去了面上的情绪，双唇微动：“我需要百物语组的情报，把你们知道的都说起来。”
“……这算命令还是请求？”烟烟罗捏着烟杆小半的身体隐在烟雾中，兴许是性格使然，她不像旁边的清姬将眼底的敌意全部展现出来，而是尽数收敛，眼波流转，露出了挑逗般的笑，声音满是媚意。
眉梢稍抬，未来也柔下了唇角：“这就看你们的理解了。”
身子像是没了骨头般靠上了有了实体的烟雾，烟烟罗试探性地问：“你似乎没有想要除掉我们的意思。”
“我为什么要除掉你们？”话语一顿，她意味深长地勾唇：“我不但不会除了你们，相反的我还要将你们收为式神。”
“式神？”烟烟罗微讶，端量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她蹙起了眉露出了些许疑惑：“你是阴阳师？”
“看起来不像？”未来反问。
眸光变沉，陷入烟雾中的女子面色变得古怪，跟前少女的气息有些复杂，但绝非单纯的人类，这样的她竟然说自己是阴阳师？
“比起人类，你身上的气息更像是妖。”
“嗯。”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轻声应下：“我是半妖。”
话音未落，她扬眉，瑰丽的面容生动起来，上翘的眼尾沾染上凛冽倨傲的神色：“安倍晴明也不过是白狐之子，他能成为平安京最负盛名的阴阳师，怎么，我这半妖还不能当阴阳师了？”
烟烟罗沉默地注视着她半晌，最终露出了笑，她将烟斗送到唇边，嫣熟地吐了个烟圈，眼眸微眯：“有趣的小姑娘……”
发出了似是而非的感叹后，她最终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自然是能当的。”
闻言，未来轻笑出声，眸光在被强硬性请来的妖怪中转了一圈：“你们跟百物语组的圆潮关系很好？”
“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烟烟罗吸了口烟，不屑地轻嗤。
“既然如此那‘背叛’的话也没心里负担吧？”
“小姑娘你跟圆潮有仇？”
“仇？”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她唇角噙着的笑没什么温度：“仇倒是说不上。”
“只是他招惹我了，百物语组想崛起……”
眸光转冷，屋外的月光从敞开的门外透过洒在她精致的眉眼间，衬着她瑰丽的面容愈发凉薄：“都没问过我这个关东的保护者的意见。”
“呵呵呵……”烟烟罗低低地笑出声，整个身子都被烟雾萦绕着，她脚尖轻踮，灵巧地坐在了烟雾中，惬意得很：“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不过，恐怕让你失望了，关于百物语组我所知道也不多。”
“是吗……”
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她也不甚在意，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来本就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式神录。
未来微微侧身，抬眸瞧向外面的夜空，微红的弯月更是西斜，却还没落。
夜还在继续。
“你还要去哪儿？”
坐在角落的茨木童子睁开了眼，冷不丁地出声。
她转过头，乌色的眸子撞进了冰凉的鎏金色的妖瞳，她弯起了眼眸，双唇微动：“北海道。”
眉头微蹙，茨木若有所思地曲起腿，胳膊搭上了膝盖： “荒川之主的地盘？”
“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之前听荒川大叔说过，虽说大半个北海道的妖怪都尊他为王，然其北边住着的妖怪却是他也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眉心的褶皱没有舒展反倒是愈发深了起来，茨木童子从原地起身，径直朝站在里门边极近的少女走去，眉宇间染上嫌恶。
“那家伙也在你的式神录里？”
“嗯。”微微仰头，望着居高临下俯视她的银发大妖怪，她毫无压力地点了点头：“对，他在。”
托着胳膊端量着说着意义不明的两人，眸光暗沉下来，夜叉低喃：“北海道……的荒吗……？”
还有式神录是怎么回事……与那小丫头将他们收为式神有关吗？
“对了。”收回跟茨木对视的目光，未来偏头看向厅中的妖怪，单纯地询问：“你们是打算留在这儿，还是跟我去北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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