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清圣宗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死了,有些卖到别家后院,奴才也没见他们与尚家有甚么联系,更不曾和李四儿来往,奴才又怕引得李四儿疑心,故此不敢再查探下去。直到两年后崔家庄被淹没,奴才听说李四儿派人到崔家庄想要买荡风山的地,方又令人小心打听消息。没过多久,就听说在那场山洪中活下来的几个崔家族老带着儿孙们告状,顺天府将人重责三十大板后撵走了。过了几日,这些人又去,还想到都察院递状纸。第五次后,一名姓查的经历收了状纸,这些人回去的路上便被山崖上落下的乱石砸死了。”
山顶平湖决口以致山洪暴发,回村小道乱石崩碎,以致人亡案销。
好狠的手段,好大的胆子!
苏景原本并不是此时就非要与尚家过不去,可尚家如此胆大,让苏景彻底愤怒了。所谓屁股决定脑袋,苏景今生既然姓爱新觉罗,已决议夺这天下一展抱负,尚家如此胡作非为,乱的便是他自己的根基,毁的便是他自己的利益!
苏景,如何还能容他!
闭目凝神三息后,再睁眼,苏景目中已满是昂然斗志,“岳兴阿,你且先回府,三日之后,便是你生母重见天日之时!”
岳兴阿闻言大喜过望,正要给苏景磕头,却听苏景又道:“你回去后,要替爷做一件事。”
“但凭主子驱策!”
“三日之内,无论你用甚么办法,不许李四儿及其身边的人踏出府门一步!”
岳兴阿愣住了。不是他不肯答应,而是他若能做到限制李四儿的行动,又何苦到处求人呢?但当他对上苏景漠然的脸时,心一横,道:“主子放心。”
“好。”苏景也没问他到底打算如何看住李四儿,转而问道:“你与纳喇家有旧?”
岳兴阿原还以为苏景都将这事儿忘掉了,此时被追问,不由脸上发热道:“奴才舅母本是纳喇氏出身,之前常去给明相福晋磕头的,明相福晋早年十分偏爱揆叙之妾,奴才舅母因此与那吴姨娘也有几分熟识。去年吴姨娘所出庶子病重,缺了一味药,是奴才舅母给的。所以奴才听闻您府里的人送礼到揆叙府之事后,便动了些心思。”
见苏景不说话,岳兴阿有些提心吊胆,他情知自己才投靠过去,自然比不上早已被苏景看重的吴桭臣,忙解释道:“主子,奴才并非不怀好意,奴才只是让舅母告诉吴姨娘,去年的药,是我额娘所赠。故而吴姨娘今日就让奴才那表侄女带着女儿上门还礼,奴才哀求之下,奴才那表侄女也就答应让奴才冒做他的车夫。”
原来是这样。
苏景不是完全信任岳兴阿的话,不过也放下一半的心。他早知京中各家关系纠葛甚深,只是有些疑心吴桭臣此时已不安分罢了。说起来不过是上位者本能作祟。
他听完后没有再吩咐岳兴阿甚么,只道:“爷会差人把你送回去。”唤人进来吩咐一番送走岳兴阿后,他又让人把吴熙慕叫进来。
“贝勒爷……”正在另一间房吃茶饼的吴熙慕被带进来时嘴边还沾着几粒黑芝麻。
苏景招手让他过来,用帕子给他擦擦嘴角,问他,“你今日是和你表姐去见哪个老太太?”
吴熙慕眨眨眼,歪头想了想道:“何姐姐家的老太太。”他还小,分辨不清辈分,说完又觉得不是,道:“不在何姐姐家,姑母说让何姐姐带着表姐去给老太太磕头,给太太磕头。我想跟着表姐,何姐姐就带我一道去。”
“都见着谁了?”苏景摸摸吴熙慕的头,笑着问。
温热的手指让吴熙慕很放松,他眯着眼笑,掰了手指头数给苏景听,“见了好几个老太太,还有几个太太,还有老叔公。”
三四岁的小孩,话说的混乱,苏景也分辨不清他说的老太太和太太甚而老叔公都是谁,不过确定的确是吴姨娘让何妙兰带儿女去佟家后,他对岳兴阿也没再多疑了。
“既然今日碰上,你就先随我回府罢。”原本吴熙慕是放了几日假,让他去纳喇家见见吴姨娘。眼下在外面碰到,又有岳兴阿牵扯进来,苏景便打算把人带走。吴桭臣若在盛京干得好,吴熙慕将来自然更有大用,他可不想让的吴熙慕再牵扯进来。
吴熙慕很乖巧的点头,跨门槛的时候想起来要告诉纳喇绛雪,就摇了摇苏景的手。谁知才抬眼,他就看到自己的表姐了。
“表姐,表姐……”
吴熙慕挣开苏景的手,噔噔噔跑过去。看到何妙兰跟纳喇绛雪跪在院边廊下,他忙去拉人,“表姐,何姐姐,快起来,快起来,多冷啊。”
他哪里拽的动两人,况这会儿何妙兰与纳喇绛雪心里都忐忑不安的,都执意不敢起身。
“起来罢。”苏景知道这两个小姑娘在畏惧甚么。
“是。”何妙兰怕的浑身哆嗦,还是纳喇绛雪镇定一些,把人拽了起来。
何妙兰甫一起身,余光见着苏景眼风扫过来,身上一软差点又跪了下去。
“何姐姐。”纳喇绛雪架住她,飞快的抬头看看苏景,立即愣了愣神,很快又低头,小声道:“还请贝勒爷恕罪,今日的事情,臣女与何姐姐原本也不知道的。”
苏景有点诧异纳喇绛雪的胆大,“你是说今日无论发生何事,皆与你二人无关?”
“不。”纳喇绛雪并没有如同苏景以为的那样点头,反而道:“贝勒爷,今日之事自然是臣女与何姐姐不曾小心谨慎,并因此连累灵宝,倘若佟家叔叔另有心思,臣女与何姐姐万死难以赎罪。只是臣女自认有罪,却并非有意,还望贝勒爷开恩饶过臣女与何姐姐的年幼无知与不查之罪。”
自承有罪,又要一再强调并非有意,再说自己年幼无知,添上一个不查。真是让人想要怪罪都不好开口,是因为身上有一半吴家的血?
“你今年多大了?”
“回贝勒爷的话,臣女前日满了十周岁。”
“虚岁十一了啊。”苏景目光缓缓滑过纳喇绛雪,立即察觉到这小姑娘镇定如常的神色下隐藏的慌乱,心下一哂,道:“回家去罢。”尽管这小姑娘砌词狡辩,话中多有不尽不详之处,无伤大雅,他也不至于要追究。
等苏景带着吴熙慕一道走了,何妙兰往后面一倒,彻底成了一滩烂泥。幸好此时她已经重新上马车。见她是倒在背后马车厢上,纳喇绛雪也没有管她。
何妙兰将脸埋在坐蓐里,深吸几口气才嘤嘤道:“这才怎么办啊,我真是猪脑子,我真是猪脑子,怎就答应把人给带出来!”
若问她此时心情,只有两个字:后悔!
数日前,吴姨娘让人来询问额娘与佟家可有来往。何家原本每年都要去给佟老太太磕头的,额娘就多问几句的,得知是要去拜谢那位表叔婆,额娘心里也有点犹豫。
与佟家相交的人家,谁不知道那么点内情?就是不知道,那三表叔公让个妾室掌管内院,正室说是养病,却连探病都不让,谁又还猜不到点底细呢?只是人家亲儿子与娘家都不吭声,佟家又如日中天,谁肯出面去讨嫌。
额娘原本不愿搀和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又不好跟吴姨娘说。难道告诉吴姨娘,赫舍里氏早就被关起来了,你弄错了恩人?
后来还是自己说服额娘,因为自己前世在宫里的时候听说过那三表叔婆的事儿,不过事情闹出来时还要几年后,雍亲王那时都被立为太子了。也不知怎的一个御史弹劾佟家,就牵扯出这事儿来,她在宫里听人私下议论,道宫里佟贵妃哭求万岁,万岁念着母族情谊迟迟都没下决断,人们正道不管怎样都是的孝康章皇后的娘家,必然也是无事的呢。那时已是郡王的弘昊阿哥突然上书要求严惩隆科多。之后就是佟贵妃得知隆科多一家下狱,今日哭求宁寿宫,明日哭求万岁,后日又跑去永宁宫做坐了坐。
那段日子流言纷纷,佟贵妃又是掌管后宫的人,所有宫女太监都提心吊胆的,直到李四儿被论死,隆科多流放山东,佟贵妃重病一场又康复后,事情才慢慢平息下来。可惜的是,那时那位可怜的三表叔婆已经被李四儿折磨死了,从惠妃娘娘宫里传出来的话说人死的时候身上已经一块好皮肉都寻不出来了。
她是真同情那位三表叔婆,因为听额娘也说过,那是个温顺的好人,否则也不会一步步纵容妾室做大。所以她力劝额娘,就带着纳喇家的东西和绛雪妹妹甚至是吴熙慕去了佟家。原本她想的也简单,见是肯定见不到人,但好歹能让佟家知道,外面人还没忘了佟家有三表叔婆这么一个儿媳妇。
谁知道出门的时候被三表叔婆的儿子拦住,看人一身车夫的打扮,三十来岁的人差点给她们两个小姑娘跪下,她还以为他是想要出门去外家找人帮忙呢,心软就答应了,谁知道人家盯着的竟然是端贝勒!
两次了,两次了,自己得罪了未来的万岁爷两次!
艾比沉默了一会儿,“肯迪表兄,你一直帮我关注着他们吗?”
“这可是我们艾比小公主的交待。”肯迪和她打趣。其实他并不用费什么心思,只要交待自己的幕僚们几句就可以了,如果那边遇到什么事自然会有人告诉他的。他怎么会亲自去时刻关注几个小小的探员呢。
艾比却不是这么想的。
从第一次开始,她就察觉到自己对那个人似乎有些不一样,她暂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感觉,所以在芝加哥的见面她甚至不敢亲自去送行。可今天肯迪的话让她想到有件事似乎就要发生了。抛开其余的感觉,至少她敬佩着那个男人,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他始终努力的工作,尽力给死者们一个公道,以拯救生命为责任。然而这样的男人却经历了许多常人难以忍受的磨难,背负了过多的沉重。
想到前段时间送到手上的报告,她忽然觉得失去了胃口。她的努力最终还是没有改变结果,海莉与另外一个男人出轨了,她提出了离婚。
“艾比,你怎么了?”肯迪困惑的望着她,“你不用担心,那只是一个需要他们配合的案子罢了,你的朋友可不是被告。”
“我知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也许可以让我的餐厅生意更好一些。”艾比掩饰掉面上的担忧,冲肯迪挤眉弄眼。
肯迪被她逗笑了,“艾比,你对你的生意还真是上心。”他说到生意两个字的时候,明显透出几分不以为然。
艾比没有再解释,和肯迪聊起了别的话题,用过餐后,肯迪就回去工作了,艾比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下午去现场旁听审判。
加德西照例表示反对,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反对通常是无效的。因为罗斯尔德先生聘用他时叮嘱的就是——让自己的女儿安全又快乐的生活。
事实上艾比真的算是一个乖女孩了,至少比较起其它一些家族的孩子们来说,她很听安保人员的话,太过危险的地方她都不会去,更不会没事找事的提出去冒险。
艾比到审判庭的时间不早不晚,原本她的样貌并不为公众所熟悉,可经过几个月前那一次盛大的受封礼后,她几乎被全世界认识了,由此又多了一个称号——来自罗斯尔德家族的海伦,以此来称赞她无双的美貌。可谁知道她的美貌一半来自基因,一半来自她二十年孜孜不倦的系统辅助,这可是一个永远无法向别人倾诉的秘密了。容貌好的人总是更讨人喜欢的,之前还有许多声讨她的声音在受封礼之后都消失了,人们总觉得,美人天生就该得到更多的优待和偏爱。不过与此同时,瞩目也开始如影随形。
为了不让人认出来,艾比今天不得不给自己换上一身阿拉伯女性的装束,从头到脚除了一双翠眸完全裹得严严实实,否则第二天一定会有报纸这样刊登——天使海伦关注连环杀人凶手……
虽然她这样打扮也很吸引人,但好歹不会泄露身份。可原本打算静悄悄坐在最后的她在看到前面的瑞德后,还是改变主意了。
她朝身后的保镖们示意了一下,放松脚步来到瑞德身边坐下。
瑞德露出很困惑的表情,他显然没有第一时间把人认出来,然而在对上艾比的眼眸后,他还是记起来了,在他记忆力只有一个人的眼睛绿的这样澄澈干净。
“安……”
艾比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小声一些,低声解释,“我正好在这附近,听说今天霍奇探员要出庭就来看一看。”
瑞德配合的放低声音,“是的,是四年前的一桩案子。”
“你叫我艾比就好了,像其它人一样,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艾比看着这个一和不太熟悉的人说话就显得手足无措的大男孩,微笑着说。
“好,好的。”瑞德又开始紧张的抓了抓自己的背包带。
审判很快开始了,霍奇坐到证人席上,却难得有点晃神,他朝瑞德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在瑞德旁边那个看起来是阿拉伯裔的女子身上停顿了几秒。女子正好侧着身体,他下意识的想要多看看,辩方律师忽然咄咄逼人起来,列举了他们曾经几次的误判,试图佐证他们行为分析组的分析全是猜测。
霍奇收回了那点微妙的好奇,正面应对起辩方律师。
“你穿与西服颜色相同的袜子,试图使自己看起来更高。你的皮鞋有增高鞋跟,还换了鞋底。也许有人觉得你很节俭,不过事实上你有财政困难。你戴着冒牌的劳力士,因为你把真的用来典当还债了,我猜你是赌马输了吧。”
所有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奇怪,瑞德脸上更透露出一股自豪。
霍奇难得嘴角有了丝笑意,“你桌上的黑莓手机二十分钟震动一次,那正好是赛马场公布赛果的平均间隔时间。你关注着赛马结果,每次你看到结果都会影响你在法庭上的情绪。今天你的运气可不太好,因为你选马跟你选案一样,总是冒很大的风险。”
艾比注意到律师的表情明显蒙了。
“你真会讲笑话啊,可惜这都是些无法证明的东西。”
霍奇微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如果我没说错的话,第五场比赛的结果随时都会传来。”
他话音刚落,没等律师反驳,律师桌子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这次法庭明显有了些嗡嗡的议论声,连法官都叹息了一声。
而霍奇还继续毫不留情的奚落了一句,“如果你转运了,为什么不和我们分享一下呢?”
律师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向法官提出抗议,然而法官只是道:“你想让我说什么,是向我们展示你的手机?还是别对他穷追猛打了,律师。”
律师面如土色的宣告自己没有问题了,退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艾比亲眼目睹着这一切,她简直有些无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不是神,然而他让自己觉得他就像神一样,他总是这样,举重若轻的就能处理所有事情,他总是能让人,轻易托以重任……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此时的感觉,可她知道,有些东西,自己似乎再也无法压制住了。
庭审结束之前她就离开了,有些东西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毕竟她不止是艾比,她更姓罗斯尔德,而他,不止是艾伦·霍奇,更是霍奇探员。
不过艾比始终关心着这件案子,她知道这件案子得到了一个好的结果。行为分析组的探员们从凶手生母那里得到一些东西,这些都是凶手从受害人身上取下来寄过去的,有了这些证物,凶手的罪名就再也无法推卸了。何况凶手失忆又恢复记忆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他很后悔自己做下的事情,已经认罪。
周一阳光明媚的午后,艾比正坐在纽约的家里,电话响起来了。
“小姐,霍奇探员他们已经到了纽约。”
艾比捏紧电话,“知道是查什么案子吗?”
“关于最近的地铁枪击案。”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艾比开始努力回忆一些事情,可惜她记得实在不多了,只是迷迷糊糊的记得蓝色山脊案后霍奇他们就会遇上爆炸,而且还有探员不幸意外去世。但谁是凶手,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经历的时间实在太久,她全都记不住了。
艾比真是有些恨自己当时的不用心,也许她应该早早就将一些东西记录下来,可谁又会想到她不止是重生,还是重生到一个电视世界,她不止是重生到电视世界,甚至喜欢上了其中的主角。而她超人的智商和记忆力在上一世并没有任何迹象,是到了这一世才集中爆发。十几年过去,上一世的很多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了,她甚至连上一世自己的模样都快记不清了。
她一点都不想让他受伤,好在她没有完整的记忆,还有足够的身份。
艾比咬咬牙,拨打出一个电话,“保罗,我需要你的帮助。”
放下电话后,艾比查探到了行为分析组正在地铁二号线附近查探现场,那里正好有一家她新开的餐厅,于是她赶了过去。
行为分析组探员们从地铁里出来,已经过了中午,大家饥肠辘辘,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吃一顿午饭。
一个保镖模样的人过来,这个人大家都还记得。
“霍奇探员,小姐在前面等你们。”
人们朝前面望去,穿着白色长裙的金发女孩站在一家餐厅的门廊下朝他们微笑。
霍奇与她对视几秒,带着人走了过去。
罗西脸色有些不好,“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巧合。”
洁诺走到他身边抿着唇低声道:“那你以为是什么呢。”
“我以为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罗西语气有点发沉,“那是艾比·罗斯尔德。”他在罗斯尔德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是的。”普兰蒂斯显然也明白了什么,冲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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