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一章 戏这么多,怎么得了
当时人皆知王知州长子姓孟名雝时,道长短的少,称道王知州大善者多,更多的却是道孟老爷有个好女婿。哪怕时至当今之世,有个顶立门户的男丁,依然是重中之重。孟老爷这样家无几亲戚,且仅有的亲戚皆豪阔,不以男丁生是非的毕竟少,多的是无子家产归公,或继族亲之子承祧的。
凡有利益纠葛,便易生事端,如今又尚一夫一妻,这样的事可谓屡见不鲜,是以,多得是人称道王醴高义,孟老爷好后福。嗯,人人都爱打鼓人,爱屋及乌,人对自己喜爱的,总是格外宽容,还什么样都看着是好样儿。
“如此便好,日后断不可如此鲁莽,更有,日后你还需得想好,如何同阿雝好好分说。”孟老爷现在更多是为阿雝担忧,万一日后因此事,阿雝受人非论,如何是好。
王醴:我都过来了,他还有什么过不来的。
哪怕心里这样想,王醴可是奔当慈父去的,正儿八经的慈父,那种看儿子怎么都好,哪怕当流氓,也给鼓劲让好好当流氓的。
还没出月子呢,王醴抱孩子哄孩子的技巧就已经十分娴熟,他甚至都没怎么问人,看着看着就已经学会。阿雝还特别认王醴的怀抱,每到王醴抱他时,整张小脸上都是满足愉悦。王醴这么同孟约说,孟约只觉好笑:“师兄这样说的话……我觉得我得从现在就开始担心,他戏这么多,怎么得了。”
“倘真是戏多,那必是肖年年,年年从来戏多。”不戏多,哪儿来那么多戏……可写。
“刚生完孩子,我就一落千丈,没地位了吗,居然都会调侃我了,以前师兄从来不会的。师兄应该是看我怎么都美,怎么都好,怎么都棒的。”
王醴抱着阿雝看孟约尤其戏多的幽怨脸,道:“我还是看年年怎么都美,怎么都好,怎么都棒,只是这并不妨碍我调侃你。”
孟约:我家师兄学坏了!
逗孩子顺带互撩的时候,采葭进来,递上一封厚厚的信札,王醴抱着阿雝呢,孟约遂接过来看,打开发现里边有一纸书信,还有一张喜帖:“是叶慎章和荣意的喜帖,婚礼定在十初十,邀我们回南京观礼呢。”
王醴低头就着孟约的手看一眼,俄尔,不明意义地轻笑一声:“叶慎章还来查我,就这喜帖,便让我想去封信叫人查他。”
孟·土豪家孩子·约翻来覆去看喜帖,没觉得这喜帖有什么值得查的:“有什么不对?”
“年年仔细看,这宣纸上的撒金有什么不同。”
“噢,是赤金金箔,这纸我也有啊,金箔太多都没法好好作画。”孟约一点不喜欢撒金箔的纸,因为孟壕给她买的金箔纸是最贵的那种,金箔巨多,多到纸浆金箔几乎对半开,真正称得上寸纸寸金。时下不乏人追捧,但因为制作工艺的问题,好的金箔宣并不多,红地金箔宣就更不多见了。
王醴:“镶边直接就是金箔。”
“那也不值得查呀。”
“他因状告生父,其父后流配千里,气恨之下连半个子儿都没给他,他如今过活全靠生母留下的微薄财资和俸禄,凭此可置办不起这样豪气的帖子。这是男方的喜帖,叶慎章断不会要女方代为准备,因而并非荣家手笔,而是叶慎章自己的手笔。”
孟约:诶,师兄,这你就不懂了,穷逼男主怎么会有人看呢,哪怕一开始很穷逼,都要娶女主了,肯定不能再穷下去呀。所以,叶慎章那位过世的生母留给他的,并非仅仅只有微薄资财……嗯,当然,一开始叶慎章也以为只是微薄资财,所以才过得相当拮据。
“那师兄要查他吗?”
“我费什么事,自有人去查他。”大额资财来源不明,何用王醴出声找人查叶慎章,估计等他话递过去,叶慎章早被人查好几轮了。
孟约发现,王醴自打天天能抱阿雝后,就愈发豁达,孟约就喜欢他豁达爽阔的样子,连坏蛋脸都被修饰得不那么坏了呢。
王醴自是有子万事足,除却公务,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东管西。再说,除州府里的公务,如今还得天天操心着用电安全,为这,王醴也是操碎心。虽然一开始就有宣讲,但真到用起来,还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隐患。最近为用电安全,王醴没少跟差官们一道走街串巷,除了用电安全,还得陪工学院去各家查看用电情况。
工学院最近正打算把风扇推出市上卖,风扇分挺多种类,有排走油烟的,有通风换风的,还有吹风纳凉的。由于电吹风还欠那么点外形,且夏天也暂时可不必上市,就把电吹风往后挪了挪,先紧着风扇卖。
风扇才刚开卖,小阿雝的满月礼便至,虽孟家王家都无多少近亲,但来的族亲远亲高朋贵友同僚邻里和戏迷票友还是把足够宽敞的孟家挤得满满当当。回南京去追求少女的朱载宥也带着宣庆帝和萧皇后的祝福及添盆到场,朱载宥因见过弟弟妹妹出生,也抱过还是软软幼生体的朱载章,很知道怎么照顾小婴儿,抱孩子的技巧不比王醴逊色。
“姑姑,不日我便将出海,这次来也是为告辞来。”朱载宥决心出海去看看这世界,随使节团一同出访,肩负宣我风化,扬我国威的重担。嗯,有外洋储君外出访问时身死的先例在,朱载宥这回也不会以储君仪仗出行,而是作为访问团里的普通一员随团出访。
海上风浪大,便是现代,长期飘在海上也是件危险的事,孟约能想象到宣庆帝和萧皇后下了多大决心:“旁的不说,安全为上。”
“是。”
“你这一去,或许经年,你的少女如何了?”
朱载宥顿时间脸上失了些光采,轻轻碰一下阿雝的软毛,朱载宥道:“是我太迟,她已良缘早定。”
孟约没想到会是这样,看着少年脸失光采,语失笑意,不由放柔了嗓音:“那阿宥要努力呀,因为你的少女还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静静等着你呢。”
“会有这样一个人,一直在等我吗?”
“有的,就像你其实也一直在等那个一样。”
王醴和孟老爷站在一起,皆含笑。
孟老爷:当然是有的,且,等到的时候会发现,哪怕再短暂,也值得铭记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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