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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商议


这次进宫和第一次完全不同,首先是我的身份,其次是心态。进宫当天师傅早早派车来接我到宰相府,好像是受了感染一般,宰相府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人人脸上乌云密布。我也不敢造次,安安静静的跟在老太君和夫人身后,和我一起的还有公羊剑蓉,他像个小大人,一点也不似个孩子那样嬉闹,平静的跟在他们身后等候宫中传话出来。

        不多时,一个公公骑马而来,众人纷纷跪下听候指示。那公公尖细的嗓子说道:“皇上有旨,请各位老夫人、夫人、姊妹及十二岁以下兄弟到东宫觐见。”众人磕头谢恩,早有人领着那公公去歇脚喝茶,老太君说:“既然话收到,我们即刻起身,宫中礼节繁琐复杂,见到妙柔不知能待多会儿功夫。”

        夫人道:“早已经预备了车马,即可便能起身。”说罢几个下人已经拉着三辆车走到跟前,老太君携了剑蓉的手坐了前面一辆,夫人带着我坐了第二辆,还有几个夫人带几个姑娘坐了第三辆。

        看着夫人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安慰说:“母亲,姐姐不会有事的。”夫人说:“你不知道,妙柔从小身体就羸弱,这次怀孕又害喜严重,怕是挺不住。”随即掉下几滴眼泪。我说道:“害喜严重也是常有的事,只要饮食得当,不要亏空了身体,自然就没事了,只要过了头三个月,以后渐渐就平稳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妙柔远在宫中,我又如何能呆在她身边时时照顾……”夫人陷入无限惆怅,我说:“总会有办法的,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参见过皇帝皇后便来到东宫,太子妃确实病的厉害,即便是奶奶母亲向她磕头行礼拜万福,她也没有力气拒绝,要挣扎着坐起来,却又倒了下去,一个宫女忙扶住,在后背垫了枕头方能坐起。

        没等说话眼泪先掉了下来,几个宫女扶了老太君和夫人坐下,又搬了凳子给我和剑蓉等人。老太君和夫人走到太子妃床边,“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我偷看剑蓉,他表情淡漠,眼前的人不像是自己的亲姐姐,倒像是与自己无关的路人一般。

        我俯身拜道:“妹妹公羊秋贤给姐姐请安,姐姐万福金安。”显然太子妃注意到了我,微弱的问道:“这是?”夫人说道:“这是奶奶寿宴那天认得孙女儿,就是你的义妹。”“快起来吧!我们见过吧!”我说:“是呀,姐姐记得我开过个别具一阁的糕点房吧!”我又说:“虽然不知道姐姐生了什么病,但凡是病,都忌讳哭泣。若是开开心心的坚强应对,病也会害怕,便离开了。若是哭哭啼啼唉声叹气,病也会越发猖狂。”

        老太君擦了眼泪说:“是了,我正是要说这话呢,就被这小妮子抢了先。”我说:“我是知道奶奶想说的,但是奶奶一时却开不了口,只好让我代替奶奶说了。”老太君笑了起来,太子妃也不再哭泣。随后她们一言一语的说笑着,太子妃的病看似轻减了些。

        觐见的时间马上便过了,我们起身要走,太子妃恋恋不舍,依偎在夫人怀里看似要哭,我忙打住说:“皇上偏爱姐姐,让我们来觐见,原本是希望姐姐早日康复,姐姐若是一味地哭泣,反倒是糟践了皇上的一片心意,所以姐姐要好起来,我们才能再来觐见,不然我们哪里有脸来见姐姐和皇上?”太子妃点了点头依依惜别了我们。

        回到宰相府,夫人安顿好老太君休息后,便一个人回了房间。我原本是要走的,但是思来想去,终究不知道太子妃得了什么病,总该弄明白了,回去也好向师傅交代吧。便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夫人的房间。

        夫人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样子,见我便说:“秋贤,我倒是忘了安顿你,若是累了想回去便回去,若想留下,我便给你准备房间。”“母亲,在姐姐面前我不敢多问姐姐的病,怕姐姐多心,更填了病。现在想知道姐姐到底生的什么病?若是怀孕,姐姐不至于连坐起都那样费劲。”夫人说:“现在我还不太清楚,等你父亲回来,带了太医来,仔细问询才能知道。”

        说着又留下了眼泪,“今天我看了妙柔心里也是同你一样的想法。”我忙劝道:“母亲,现在太医还没有来,姐姐的病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只会把事情想得越来越严重,索性我们听了太医的话,再做打算,现在只要祈福便好。”随即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夫人也跟着我祈祷着。

        宰相带了太医回来,那太医是个六十上下的老头,很精明的样子,宰相介绍道:“这位是陈太医,这是鄙人贱内。”陈太医给夫人请过安,夫人便迫不及待的询问太子妃的病情,陈太医说话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死去的陈泽杉,心中十分不痛快。

        太医正说着话,老太君便命人来请太医过去回话。夫人便只好依了老太君的意思,带着太医来到老太君房中。老太君忙命人搬了椅子,请太医坐下说话。

        太医坐下后说:“老太君康健?”老太君说:“还算健朗,这么晚把你请来,十分抱歉,但是我们全家心急如焚,虽然皇恩浩荡,让我们见了太子妃,但我们依旧想知道太子妃得了什么病?”太医说:“原本鄙人不是负责太子妃的太医,是一个新进不久的太医负责太子妃的平安脉。”

        “在太子妃被告知有喜那一刻,皇上为了保险,才让微臣负责了太子妃的安胎,鄙人诊脉后,发现太子妃的脉象并非滑脉,而且太子妃的月信迟迟未来,为了保险起见,鄙人未敢公开,只请另一位方太医诊脉。他也诊断并非滑脉。这才奏明皇上,皇上并未怪罪只命微臣让好好诊治。”

        老太君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皇恩浩荡!”夫人说:“那太子妃到底什么病?”太医接着说:“太子妃是因为心气郁结成病,体内气血淤积不通,这样的病,大多与情绪有关。要治病,先要通气血,需情绪有所倾泻,就像堤坝围水水不通一样,终究有一天会毁坏堤坝,若是加以引导疏泄,再经过调理,修养半年也就自然好了。”

        好生送走太医后,大家又回到老太君房中,夫人默默地抹着泪,老太君说:“到底怨我,当初忍痛把妙柔送入那不见天日的深宫之中,本想让她享受富贵荣华,却未曾料到,她是心中尽是如此难过。”宰相跪到老太君身边说:“母亲,您老保重身体,不能让母亲享受天伦之乐,还要为儿孙操心,是儿子不孝。您若是再因为这些事病倒,让我这个做儿子的如何有脸见母亲。”

        夫人说:“母亲,您不要埋怨自己,若是当初我们不同意,也不会成为现在的局面,可见错并不在于您。现在我们该想想该如何解开妙柔心中的郁结,让她早日康复。”老太君扶起宰相哀叹道:“我们若是能时常见到妙柔,劝慰也便好。可是……”宰相说:“问题就是在这里,我们怎么可能见到。”

        夫人说:“若是求求皇后,可能会同意吗?毕竟是太子的母亲。总不能见儿媳生病便不管吧!”我想起那个被称做太子母亲的女人,手段阴险狠辣,未必肯心疼这个媳妇,不过就要看宰相对她有没有利用价值了,那样的女人,看的只是利益而已,现在她明显是倾向于将军的,不过未必不会拉拢宰相。

        想到这里便说:“父亲,母亲说的方法,倒是可以试试。”老太君说:“不妨一试,若是同意了,岂不是再好不过了,若是不成再想别的方法,明日我再进宫一次。”宰相道:“母亲年事已高,岂有让母亲劳顿的理。”夫人跟着说:“是呀母亲,您明日只好好休息,让儿臣去便好,儿臣想再带上秋贤。”老太君也只好点头答应。

        我心里突然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他们并不知道我曾经和皇后有过不愉快,若是我去了,便怕是这事不成了。但此时我要如何说明白?想来我与皇后不见有一年多了,明日又会变换装束,而且我身体也有变化,希望不会被皇后认出来罢,不然太子妃真就是要被我害了。

        大家商议妥当便各自回了房间,天色太晚,夫人为我找了房间,今晚我只好住下。说来宰相府是我名义上的家,这样住下也是应该的,如青她们也不会担心我,我常常夜不归宿,她们早已习以为常了,我也不会在意,倒是师傅今天应该是担心了一天了,若是不告诉她,她一晚上心神不宁又要失眠了,便写了信,把今天所发生的事一一告诉,又交代了明日的计划。叫一个小厮给师傅送去才安心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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