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三十年众生牛马！
二零三零年，京城育才小学。
明天是六一儿童节，所以学校精心准备了一场六一演出，庆祝六一儿童节的到来。
舞台早已经搭好，台下小朋友和家长们在欢声笑语中开始陆陆续续入座。
二年级七班的林小珂同学穿着漂亮的蓬蓬裙，眉心点了胭脂，可爱漂亮的一塌糊涂，站在后台荧幕的一角，看见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已经到了，就高兴的对着他们挥挥手，然后目光开始梭巡起爸爸的身影。
没有找到，林小珂同学漂亮的眼眸就有些暗淡下去。
察觉到女儿的神色变化，许珂就站起身来，走进后台，“小朋友还等着看你的表演呢。你练了那么久，这会儿不会害怕了吧？”
“才不是呢。”
林小珂同学就嘟起嘴，带着一点哭音，“爸爸怎么没有来？他答应过要来的。”
许珂只好抱了抱她，安慰道：“爸爸工作忙，要等一会儿才会来。我们先去准备演出好不好。”
“不要。他答应过要来的。爸爸是大骗子，大骗子。我不演了。”
林小珂同学就哭了起来，“人家准备了那么久，要表演给他看的。他明明答应了要来看我表演的，现在又不来，算什么嘛！”
“珂珂，听话。爸爸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看，爸爸一直都看着你了。”
许珂只好拿出手机，也顾不上会不会打扰林洛了，点了视频通话，很快手机里就出现了林洛有些疲惫的脸。
“珂珂。”
“爸爸。”
林小珂同学就连忙擦干了泪水，抱着手机，乖乖的说话。
“今天要表演对吧。你妈妈说你准备了很久，那就要好好表演，知道了吗？”
“知道了。”
林小珂同学用力的点点小脑袋，怯生生道：“那爸爸你会来吗？”
“爸爸有点事情，我会尽量赶过来的，你把手机给妈妈，就算爸爸不能赶到，也可以让妈妈直播给爸爸看，好不好。”
林小珂同学有点不甘心，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那我们拉钩，你一定要看哦。”
“嗯。”
林洛点点头，看着女儿又开心起来，就温柔的微笑着，看着许珂为他直播女儿准备演出的情况，看了看时间，或许还能够等到女儿登场的时候。
“局长。”
秘书小陈敲门走进来，看到林洛在看直播，愣了一下，才小声道：“今天好像是小珂珂她们学校六一汇演吧。”
“嗯。”
林洛点点头，将手机拿给小陈，无奈道，“本来答应她要去现场看她表演的。听许珂说，她准备了很久。哎，算了。你帮我录下来吧。”
秘书小陈就点点头，然后看见林洛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肃穆冰冷，就忍不住道：“局长，其实……”
“你要说什么？”
林洛看了他一眼，秘书小陈原本要说的话，就又咽了回去，在神盾局局长这个位置上一坐二十年，现在的林洛，已经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即便是他这个贴身秘书，也不敢随意与林洛说话了。
只能期期艾艾道：“他们都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我知道。你帮我录好视频就是了。”
林洛淡淡的点点头，踏步走向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了，如果有熟悉神盾局内部组织架构的人在场，就会惊骇的发现，在场的人几乎已经囊括了整个神盾局里所有的实权人物。
经过二十年的发展，神盾局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成为了当今世界唯一的合法的异能者组织，是全球大部分异能者们唯一可以依靠的非官方组织。
随着二十年来异能者们在全人类中的比例不断提高，据最新一期的统计数据表明，差不多十个人中就有一个异能者。
而作为除各国官方异能者组织之外的唯一合法异能者组织，神盾局的触角早已经随着异能者的增多，而渐渐深入了全球社会的各个方面。
十多年来的融合对抗，早就让异能者还有代表异能者的神盾局成为了全球最举足轻重的一方势力，甚至在许多人看来，哪怕是神盾局一个分部部长的权势也足以与华美欧俄这几个大国首脑相提并论了。
而上一次神盾局这么多实权人物齐聚一堂，还是在两年前，神盾局与各国政府一起在华夏京城签订三一协议的时候。
三一协议，即三项协定，一点共识。
协定一：所有异能者，都必须在神盾局或者各国官方异能组织名下注册备案，否则就是非法异能者，各国政府还有神盾局都有义务和权利打击非法异能者。
协定二：任何组织或者个人都不许非法研究异能者，也同样不允许以任何方式阻止普通人觉醒为异能者。
协定三：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都受用于目前各国的法律，不得拥有任何的法外特权。
而一点共识则是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都是人类的一份子，任何关于普通人和异能者的种族歧视，都必须被禁止。
三一协议的签署，意味着持续了十几年的异能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对抗告一段落，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变革，从流血冲突进入了和平演变的阶段。
而随着三一协议的签订，神盾局在世界的权势越发深厚，即便是身为神盾局局长的林洛，也很难召集起这么多的神盾局实权派了。
而现在，这些动一动脚，就能让全球颤抖三分的大人物们全都聚集在了这里，神色凝重，显然都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会议的内容。
安华看了眼四周，看见往日应该与自己站在一起的熟人们少了几个，就忍不住叹了口气，闭上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等着那个执掌神盾局二十年的男人踏步走了进来。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会吧。”
林洛踏步走上了主席台，目光淡漠，扫了眼在场的人，声音冰冷，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开门见山。
“这次召大家来的目的，很简单。”
林洛就这么站在台上，神色沉重，“神盾局分部部长总共有五位，我不得不罢免三位。总局执事一共有十位，我不得不罢免四位。看看这七个人吧，他们哪个不是局里栋梁？哪个不是功勋昭著？他们烂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神盾局大家一起发展到了今天，然而有些人觉得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吃干饭了。阳奉阴违，受贿专权，甚至还有人为了一己私欲，私下里践踏人命，泯灭人性！”
林洛本来已经决定不动怒，但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拍了桌子，“我看了那些罪状，我是痛心疾首，我有罪于人民，愧对社会，愧对天地，我恨不得能够罢免了自己！还有你们，虽然一个个都冠冕堂皇的站在这里，但你们就那么干净吗？！”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的人或许比这七个人更加腐败堕落，我劝你们一句，都把自己的心肺肠子翻出来，洗一洗，晒一晒，拾掇拾掇！”
“我现在越来越清楚了，神盾局发展到今天，其他的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们。你们要是烂一点，整个神盾局就会烂一片。你们要是全烂了，那全世界都会揭竿而起，会让整个神盾局死无葬身之地！”
“我看了他们七个人的罪状，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总想着跟大家说点什么，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四个字。”
林洛指了指墙上新挂上的四个大字：正！大！光！明！
“别的话我也不说了，你们都抬起头来，仔细看，都给我看上两个小时。”
林洛说完，叹了口气，转身出了会议室。
外面秘书小陈已经等待着了，见只有林洛一个人出来，也不敢说话，只是将手机递给林洛，“都录下来了。”
林洛微微颌首，看着手机里小天使的笑容，皱着的眉头就缓和了些许，想了想，打电话给许珂，“我晚上回来吃饭。”
许珂嗯了一声，对一旁闷闷不乐的林小珂同学道：“爸爸晚上回来吃饭。”
林小珂同学的眼睛就一下子亮起来，闪闪发光，“真的吗？爸爸不会又骗人吧？”
林洛在电话的那头听得清楚，心中有些酸楚，道：“你把手机给她。”
林小珂同学接过电话，小心翼翼的问：“爸爸，晚上你真的回来吃饭吗？”
“嗯。”
“你保证？”
“我保证。”
“不骗人？”
“不骗人。”
“嘻嘻，那我和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在家等你哦。爸爸，最好了。”
林小珂同学高兴得眉头都飞了起来，嘻嘻笑着，林洛听见她的笑，连日来的烦闷就忽然一扫而空。
……
二零四零年，夏天。
第一届武道世界杯小组赛第一轮，华夏对扶桑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
武道世界杯，是神盾局提议，并与全球一百七十二个国家探讨之后，举办的一场武道盛事。
八年前，华美欧俄等国家在神盾局的提议下，开始建立起职业级武道联赛。
一来随着全人类渐渐进入超能时代，传统的体育赛事渐渐失去了土壤，二来也是为了让异能者有更加多元化的发展途径。
在职业级武道联赛展开之前，哪怕异能者与普通人已经从对抗转为融合，但毕竟许多人的心态还没有转变过来，所以导致各国多多少少都陷入社会动荡中。
而随着职业级武道联赛的开展后，加入职业联赛，成为一个职业选手，成为了越来越多年轻一代异能者的选择。
异能者代替了传统的职业球星，成为另一种让异能者可以获得荣誉和金钱的方式。
经过长达五年的实验与摸索，到了今年，世界性的武道比赛有了可行性的基础，第一届世界武道大会的举办也就顺理成章的吸引了全球大部分人的目光。
而作为东道主的华夏，更是全民沸腾，无数人都期待着华夏武道队可以在家门口捧起象征世界武道最高荣誉的神盾杯。
此刻，林家。
刚刚度过十七岁生日的林小珂同学，已经是个高中生了，亭亭玉立，继承自许珂的精致面容上，有些古灵精怪的味道，此刻正讨好的围在许珂的身边，“妈，你就再给爸爸打个电话吧。他再不回来，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慌什么。他不回来，我们自己看就是了。”
许珂不慌不忙的说道。
“那能一样吗？如果爸爸不回来，那我早就跟同学去现场看了，干嘛要窝在家里看电视。”
林小珂同学振振有词道。
“林小珂，你现在越来越过分了。我跟你说。怎么陪你爸就可以，陪我和爷爷奶奶他们就不行了？”
许珂好气又好笑，瞪了林小珂同学一眼，“敢情真是白养你了。你摸着良心说，你爸整天忙得不着家，都是谁做饭给你吃，都是谁对你好。怎么，一天到晚，你心里嘴里就全惦记着你爸了。”
“嘻嘻。这也不能怪我啊。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吗？我当然惦记着我爸了。再说了，许珂女士。咱们不是天天都见着面吗？我爸，我一年也见不上几回，当然想着他了。”
林小珂同学理由很强大，说得许珂无力反驳，只能挥挥手，“去，我懒得跟你说。把水果端出去，我蒸完鱼，回头给你爸打电话行了吧。”
“嘻嘻，还说我。你不也一样惦记着我爸，光给他做好吃的。”
林小珂同学贫嘴说着，然后不给许珂发飙的机会，端着水果连忙跑了出去。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吃水果了。”
“还是珂珂乖。来，过来。跟奶奶说说，他们说的那个龙王是谁啊。”
林妈妈招招手，林小珂同学吓了一跳，连忙看向电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开始了。原来是解说啊。奶奶，这个龙王，我知道，我们班很多同学都是他的小迷妹。很厉害的，加入职业联赛的第一年就帮助龙虎俱乐部拿到了冠军。”
“他本身觉醒的就是雷系异能，又修炼了龙虎俱乐部的上清雷诀，超强！被誉为最有可能踏入禁忌层次的异能者之一。”
林小珂同学如数家珍的说着，几个老人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哎，现在这些东西真的搞不懂。我们年轻那时候，哪里知道这些啊。现在的人倒好，一个个都跟神仙差不多了。上次我出门，不是好久没开车了吗？好不容易找到个停车位，死活倒不进去，急得我上火。”
“然后你猜怎么着，旁边下来个小年轻，知道我的情况，好家伙，伸手一推，那么大个车，就被他给整整齐齐推进去了。”
“可不是吗？现在的人真是搞不懂了。那次我不是上街，就路过东门大桥那边，有辆车突然失控了，冲上了人行横道，要搁以前，那还不知道得死上多少人。结果倒好，一个蛮秀气的小姑娘站出来，一巴掌，就把那车给按停了。”
几个老人说得兴起，话题聊开了，林小珂同学就抿着嘴，轻轻笑着，听他们说，两代人的人生观，世界观有着太多的诧异，谁又能想到不过短短二三十年，世界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而只要想到这样的世界，是自己那个总是很忙，很少回家的父亲一手缔造出来的，她这些年来偶尔其实也有过的对父亲的抱怨就会一扫而空，快乐得不得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的的确确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呢。
“是啊。是啊。上次我看新闻，不是说火星那边已经可以住人了吗？我看我们什么时候也抽时间去火星上转一圈，就算死在那里，也是蛮好的了。”
“外公，你不准胡说。”
林小珂同学就连忙叫起来，老人们就纷纷笑起来，然后问：“对了，珂珂。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准备好考哪个学校了吗？”
“我看去京大，你妈以前就是京大毕业的。”
“京大现在已经偏人文了。他们武道系不行，大学武道联赛常年都垫底的。”
林小珂同学脱口而出。
“女孩子打打杀杀的，像什么话。听外婆的，就去京大。”
“你就不懂了吧。现在的年轻人跟咱们以前不一样了，都是什么超能新一代。文科他们可不感兴趣。不过你外婆说得对，女孩子还是不要打打杀杀的，当什么职业选手。我看清大那边不是有个什么异能研究系吗？很火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几个老人对着林小珂同学的未来前程聊起来，林小珂同学插不上话，只能可怜兮兮的望着厨房，盼着许珂出来解救她。
过了一会儿，许珂从厨房里出来，情绪不高，见所有人都望过来，就勉强笑了笑，“算了，不等他了。他等下还有个会。我们自己看自己的。”
所有人就都安静下来，便是已经火热开始的武道大赛，也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力了。
……
二零五零年，冬。
蓉城刚刚下过一场雨，寒风萧瑟，林洛穿着黑色的西装，两鬓已经有了些许斑白，戴着黑纱，同许珂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北郊公墓走出来。
刚刚从非洲赶回来的林小珂，伤心过度加上舟车劳顿，哪怕早已经是职业认证二段的异能者了，却还是在送完爷爷奶奶最后一程后，就在车里睡过去了。
今年对于林洛一家来说是格外艰难的一年。
年初的时候，许珂的父母相继过世，然后现在又送走了林洛的父母，四位老人的离开，让这个家陷入了无比悲痛之中。
“你不要太伤心了。”
许珂见林洛脸色不好，就安慰道。
林洛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你也是。”
许珂就笑了笑，看见车里熟睡的林小珂，就忽然有了些感慨，对林洛道：“要不，明年你就退下来吧。”
林洛愣了一下，沉吟一下，点点头，“我会考虑的。”
“不要考虑了。你该退下来了。”
许珂认真说道，“你难道还想一辈子坐着那个位置不放手了吗？我知道这些年，你为了神盾局，为了整个世界，付出了很多的心血，但是时候退下来了。我们都不年轻了，是时候把世界交到年轻人手上了。”
林洛不说话，只是沉默。
许珂就继续道：“我知道你放不下。但必须要放下了。多少本来是伟大的人物，就因为不肯放下手中的权力，而毁誉参半，半生英明都葬送在了那最后的不肯放手中。”
“林洛，我不希望你也变成那样的人。而事实上，我相信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当初那么不在乎权力的你，在这权力中生活得太久了，是不是也渐渐习惯了权力，甚至感觉离不开权力了。”
“别的不说，就说爸妈他们，如果不是我拦着，你自己说，你会不会为了可以让他们多活几年，动用权力去做一些以前你厌恶不屑的事情。”
林洛就怔怔的看着许珂，忽然明白了许珂的意思。
“我很担心啊。我担心你会对权力留恋不肯放手，我担心你会自负到自大，以为自己可以无所不能。甚至我担心，你会不会也变成苏墨，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也宁愿葬送掉整个世界的未来，而不顾一切的自私到只想要让我活过来？”
“我不会……”
林洛的话变得有些艰难，狼狈起来，甚至不敢去看许珂的眼睛。
“你会的。因为你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你亲手缔造出来的，所以有一天如果你要对这个世界索取你的付出，你会觉得是理所当然。我不想你变成那个样子。所以，退下来吧。”
许珂的话，让林洛陷入了沉思之中，然后这的确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这么多年，他为这个世界付出了太多太多，哪怕现在的世界已经走上了正轨，但他还是想要再继续把控着整个世界走得更远一些。
那天的谈话之后，或许是因为老人们的离世，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许珂的身体就变得每况愈下。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林洛，就不得不选择了退下来，因为他想要好好陪陪许珂。说起来也是件极为讽刺的事情，许珂嫁给他三十年，而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恐怕加起来也没有三年的时间。
他太忙了，忙着扛起整个世界往前走，年轻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离不开他，现在就更觉得世界离不开他。
但他当真的退下来后，才发现原来世界少了谁也会继续转。
虽然这样的说法，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失落，但林洛还是高兴得，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真正成为他理想中的世界，但终究还是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而且他也终于有了时间，可以陪许珂到处走走。
结婚的时候，对许珂说过，以后要陪她去环游世界，但想不到却是拖到了现在，他和许珂到处走着，也没有特别的目的，兴之所至，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也终于有机会仔仔细细的看一看他这三十多年来努力为之奋斗，付出过青春和理想的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虽然难免还是会有些让人觉得愤怒的地方，但至少整个世界的运转已经步入了正轨，他也就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旅行的最后，他们一起去了火星。很方便，数十年的发展，太阳系已经成为了人类的后花园，科学与异能的融合，让人类的科技在几十年里一直处于一个爆发的状态。
看过最新科技资料的林洛知道，人类第一艘跨星系飞船已经有了进展，在太阳系外发现了第一颗类地行星，也许再过几十年，人类文明就将真正踏入银河系。
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不过他现在也不关心这些了，哪怕新上任的神盾局局长，事无巨细，都会一一向他汇报，但他也只是看看，并不会在插手任何的事情。
他以前没有时间陪他身边这个女人去看春花秋月，现在他只想要陪着她走过人生的最后一程。
他们到了火星之后，许珂的身体就彻底不行了，原本说要一起去看火星有名的风暴，但却没有机会了。
他本来想征召一艘飞船，马上赶回地球，却被许珂阻止了。
躺在病床上的许珂已经衰老得不成样子，医生说，她已经看不见，也听不见了。但她还是微笑着，握着林洛的手，小声的跟他说着话。
“这些年，我偶尔其实也在想，我这么一直等着你，算不算委屈了自己。但现在，我躺在这里，看不见，也听不见，但却能握着你的手，我想我的人生应该就算是圆满了。”
“你一直问我，为什么不肯接受异能觉醒。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怕，我怕我要是再活上几十年，我们的爱情，我当初所喜欢，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最近几年来，我常常做噩梦，梦见你变成了苏墨，为了能够让我活下来，把你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世界打得支离破碎。我真的好害怕。”
“人家都说相爱的两个人，要天长地久，要生生世世。可是我不喜欢那样。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们能够真正陪伴几十年，我只记得你的好，你也只记得我的好。时间要是长了，要是还有下辈子，那就很糟糕了。”
“再多的激情，再多的喜欢，也会在那样漫长的时间里，被磨灭得只剩下互相的埋怨了。我不喜欢那样呢。”
“林洛，答应我。等我死了，你不要去想怎么让我活过来，也不要去想我也许会转世成另一个人。我只要你这辈子，只要你这几十年，多一分多一秒，我都不要了。”
“因为我怕，我怕时间长了，你和我就真的成了最熟悉的两个陌生人了。”
“还有，我知道，这些年里其实你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只是为了不让我难过，才让自己变成难看的样子。所以，等我死了之后，你就变回原来的样子吧。去做你这些年来其实一直想去做的事情，去追求这些年来其实你一直想要去追求的事情。”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都知道你内心一直在压抑着，但我就自私的装作不知道。但现在，你可以不再压抑自己了。去追逐你的修行，去追逐你早就想要去的那个世界。你在这人间的修行已经足够了。”
“不要留下来，一定不要留下来。因为留下来，你会变成我最不喜欢的样子。所以，去追寻你的修行吧。也许，在那个世界里，你还能找到苏小婉，还能找到许倾城。但就算你找到了她们，甚至以后和她们在一起了，我也不会觉得嫉妒了。”
“因为我的人生已经圆满了。人生这场盛大的修行，在与你相伴了这些年后，就已经圆满了。我不求来世，也不要天长地久，只是现在，记住我们相爱过的这些年，那样的话，就算以后你做了神仙，有了别的女人，你也永远不可能将我忘记了。”
“原谅我的自私，因为我圆满了自己的人生，却想成为你人生的遗憾。”
林洛听着她的声音渐渐低沉，感觉着握在手中她的手寸寸冰凉，他就忽然悲伤得不能自已，“你错了。你不会是我人生的遗憾，恰恰相反，因为有你，所以我的人生才会变得圆满。许珂，一路走好。”
然后，他就哭得像个孩子。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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