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也许吧？但难道他自己就不知道自己伤势到了什么地步，就不知道以伤换伤可能有危险？“
舒砚秋很有耐心地说道。
萧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但是马上，萧晴又想起一件事。
“那你们怎么说这算我的？“
“不是你的神验丹，你觉得容景天这小子的身板能是躺几天就能好？”
轮到舒砚秋迷糊了，好看的眼睛眨巴着看向萧晴。
萧晴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和舒砚秋大眼瞪小眼。
片顷，二人才停止这尴尬的对视。
舒砚秋轻咳一声，再度开口道：“修仙之路，哪能一帆风顺，遇上点磕磕碰碰很正常，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今天这回事，对于容景天来说算得上一遭劫难，你出手相助了，相当于送他一个机缘。”
她转过头去，只留给萧晴一个侧脸，眼眸微垂，视线扫过下面已经逐渐从拜师仪式的热闹换回以往平和宁静的绝云顶。
有那一瞬间，萧晴从这样的舒砚秋身上读出来的，远比那清寒孤绝的侧影复杂得多。
“他得了这机缘去，如何做，是他的事。和你又有何干？”
说完，舒砚秋抬头，看了一眼夕阳，然后又转过头来，对着萧晴笑了笑。
“可是……”
萧晴总感觉这种说法不太对。她想了想，脑海里冒出来一个词。
“因果呢？这算是我和他的因果吗？”
“你是什么禅宗吗？”
舒砚秋不假思索地答道。
萧晴皱了皱眉，但还是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舒砚秋耸了耸肩。
但下一刻，她就凑到萧晴脸上来。
“你去连家，是因为觉得连红叶遭受连宸的报复，是你的因果吗？”
舒砚秋的转变很突然，神色一瞬间就变得严厉。
这并不是什么攻击性的体现，舒砚秋这种严厉的神情，萧晴在宁丹城通玄居见识过很多次，基本上都是在给她补课时才会露出来的恨铁不成钢以及恨铁不成钢plus。
萧晴没敢说是，但也知道否认不掉。
她只是沉默不语。
她也看过完整的留影石影像，也知道是舒砚秋派人调查她是录下来的。
她确实看到了连宸的诡计，也确实没有提醒连红叶，以至于她在擂台上中计。
旁人看来，她因为后悔自己没能及时阻止恶行，导致连红叶遇险，因此冒险闯入连家救人这个说法算是证据确凿不容狡辩的。
而萧晴也没办法否认，自己当初愿意接下小圆球的任务，去救连红叶，其中也有以上因素的影响。
所以萧晴才会在看到容景天和人以伤换伤，打到血都吐一地的惨状时，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是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
她感到了害怕。
她在修仙世界并非没有见过血，但是无论是和翻山蟒，还是两战连宸，甚至幻境中斩熊，她的血和她敌人的血，萧晴都见得多了。
可是她面对同类，即使是身体因为伤势到了极限，她都没想过杀人。
捅连宸，那是她都没想过至圣斩能这样做，而且本身也没有奔着心脏去。
幻境中，即使幻境三人组处处要她命，但无论是那玩丝线的女人还是书生，她都主动避开了要害，他们最多算重伤。
她害怕容景天就这样在擂台上死去。
对她来说，这种可怕的因果关系就像自己亲手杀死一个无辜的人一般。
这样的恐惧就连通报容景天无大碍的医修都无法驱散。
“你很有天赋，但自从进入内门，就一直吊儿郎当，也是畏惧这等因果？”
舒砚秋知道萧晴的反应等于默认，所以没有继续等她，而是接着问。
这倒不是。
萧晴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她没有办法向舒砚秋解释。
那是完全不能解释为什么摸鱼啊。
“我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如何，但我可以告诉你，绝云顶从来不相信因果。”
舒砚秋转回去继续看夕阳西下。
二人身处的位置早已越过了云海，通红的夕阳在她们眼前无遮无掩，投射着属于初春的最后一缕阳光。
“你的绝云剑法练的非常不错，你知道吗？绝云剑法当初就是祖师爷绝云仙尊从星河剑派那里抢过来的。星河剑派的人打不过祖师爷，最后只得将其公开，并列为入门考核。“
舒砚秋忽然开口讲起了故事。
“现在的宗主大人，如今天下间还有宗主大人擒龙王，闹龙宫，砍倒龙宫七七四十九根柱子的传言。实际上是那天宗主大人和龙王喝酒耍酒疯，打赌说一剑能砍掉龙宫五十根柱子。”
萧晴听的目瞪口呆，虽然这些故事本身就挺超乎她的理解，但更超乎她理解范畴的，是这些听起啦像八卦新闻一样的故事会从舒砚秋嘴里说出来。
“很奇怪吗？但这都是宗主大人亲口告诉我的。”
舒砚秋当然不会错过萧晴脸上的精彩表情，她说这些故事之前就能猜到萧晴的反应会是这样。
但猜测永远没有亲眼看到爽。
她满意地笑了。
“绝云顶就是这样。”
舒砚秋背负着手，昂首挺胸睥睨着远处半沉的夕阳。
落日的余晖降落在她翘起的唇角上，印在旁人的眼光里。
这一幕将萧晴看呆了。
但转念一想，这好像哪里不对。
萧晴想到了，正打算开口向舒砚秋纠正，但又是一个念想。
不对，不能说。
舒砚秋好像将萧晴一直以来的摸鱼行为看作了萧晴忌惮和绝云间产生因果。
然后又把这样的忌惮归结到了萧晴当初瞎掰的身世背景上。
身负神秘白光神通的少女因为家世的原因受到迫害，投入绝云顶后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让绝云顶受到牵连因此每日叹茶摸鱼好不快乐自在。
的意思。
萧晴第一反应当然是澄清误会。
但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说舒砚秋到底会不会在听了你第一次瞎掰之后相信你下一次瞎掰。
要不你来解释试试？
萧晴只得闭上嘴巴，不说就不算骗。
“明日，拜师仪式结束后，到凌霄峰后山找我。”
舒砚秋没有在意萧晴的沉默，萧晴这样的表现她已经习以为常。
“知道了。”
萧晴答道。
月华剑落回小院之中，最后一抹斜阳也被云海吞没，黑暗重归了大地。
萧晴除去了被弄脏的法袍。
虽然除尘术可以清理掉上面的血迹，但萧晴还是本能地认为它们脏了。
血迹落在布料上很难清洁，但灵气却可以轻松将它们冲刷掉。
萧晴找来一个大木盆，执事堂在绝云顶上的业务非常广泛，即使是这种对于修炼没什么帮助的生活用品也能用灵石买到。
打上一盆山泉，萧晴将换掉的衣物浸入水中，然后调动起灵气，用附着上灵气的双手搓洗。
灵气的效率很高，这也要得益于萧晴对于灵气的控制水平早已不是去年刚来到修仙世界的样子。
不一会，洁白的法袍恢复了它原来的颜色，而上面沾上的血渍也被灵气包裹起来汇成一个小血球。
萧晴借着屋内照出来的灯光看着这混合了不知道几个人血液的血球。
舒砚秋的意思很明确，她给容景天送药，容景天吃了之后要干什么，和她没有关系。
萧晴救人，被救的人后来怎么样了，没理由让她负责。哪怕这人后来成了祸乱天下的魔头，也不应该责怪这个时候本着善心而救人的她。
而且神验丹的药效不足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挥完全，所以残余在容景天体内的神验丹药效在他重伤后依旧生效了，也帮他避过了一次重伤的祸事。
萧晴的这番行动，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被指责。
不过徐卿颜的意思倒是不清楚。
但萧晴也懒得计较了。
萧晴凝视着掌心中由灵气托举起来，一上一下悬浮着的血球，随手一扬，将它们丢进绝云顶的夜色里。
心情也因此舒畅了不少。
哈喽！
黑夜里冷不丁地传来一声招呼。
萧晴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乱丢垃圾的行为被人发现了。
呀，干嘛，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声音再次传来。
这次萧晴很明确地听得出，这并不是修仙世界里任何一个生物在和她打招呼，这声音来自更近的地方。
是小圆球。
没事啦，我看到了不算人看到，你可以继续。
小圆球继续说。
你倒是对自己不是人的这点有着充分的认识啊。
洗衣服而已。
萧晴解释道。
哦，我知道。
小圆球一如既往的轻松语气。
只是为什么，你要洗衣服啊。你不是学会了怎么咻地一下把衣服弄干净吗？
萧晴支支吾吾了一下。小圆球肯定算不得外人。
于是她还是一五一十地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嗯……我没有办法劝说你哦。
也没要你劝。
后一句萧晴没有直接表达出来，小圆球也接着说道。
但以我的工作经验可以告诉你，你是不需要担心因果这方面的事的。
萧晴眨了眨眼，表示不解。
如果要在意因果，那我们的工作怎么开展？你想想，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奔着改变剧情改变世界线去的，这要是和因果有关，得是多大的因果？
小圆球从黑夜中浮现出身躯，一晃一晃地，看着像先生摇头晃脑地在念读课文。
你不要在意这种事啦，出了什么事都算那个容景天的。
小圆球嗖地往上蹦跶了一下，一副叉起腰来的模样。
忽然，萧晴看到小圆球上之前见过的纹路陡然发起光来。
萧晴也算有经验，这是小圆球的系统在快速运作计算什么的样子。
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萧晴有点不解。
你刚刚说的谁？
小圆球忽然开口问萧晴。
什么说的谁？
萧晴一头雾水。
那个男的，你刚才说他叫容景天？看起来家境一般，然后身边跟着个一眼就是千金大小姐的女孩子的容景天？
各种意义上都对得上号。
萧晴点了点头。
恭喜啊。
小圆球说道。
这位可是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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