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身为天下最富庶州郡的最尊贵的公子哥之一，外貌和才气俱佳的他，只要他乐意，身边不会缺乏莺莺燕燕。
但千金难买爷高兴。虽然自从成年踏进王家家门的媒人就是一波接一波，但王家公子不但一个都没答应，而且平日里除去家族事务，唯一的喜好是游山玩水。身边别说美娇娘，这人都快被传成龙阳了。
有人说贵族气质就是一切欲望都被满足之后表现出的淡淡的厌倦。
他一开始也以为自己的欲望已经全部被满足了。
直到遇到了连黄栌。
他奉长辈之命到宁丹城监督一批贵重丹药，是给爷爷祝寿用的。王老爷子对王祁荣相当器重，他也对此事十分上心。
忙了几天，纵是他也感觉疲惫。
结果没有俗套的故事，仅仅是在细雨楼上往下一瞥，就看到了出来逛街的连家姐妹。
他先看到了连红叶，是个十分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子，因为她和连黄栌在一起的时候永远像是一柄出鞘的长刀，光是看一眼就让人不敢靠近。
这般女子他只在父亲带他上京面圣时见过，不过那人坐在龙椅上，他连头都不敢抬。
于是他被勾起了好奇心，想看看这锋利的女人保护的，会是何等珍品。
然后他就和连黄栌对上了眼。
连黄栌笑盈盈地看着自家姐姐，只是适逢天人感召，无意地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面无表情的贵公子似是百无聊赖地往下看。
她没有多想，只是因为对上眼了就大方地向王祁荣无声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就随着连红叶离去了。
只是这如朝阳般的笑脸，如滴入干涸之地的清水，让王祁荣心中某处土地冒出了翠绿的苗子。
连日的疲倦在这般阳光照耀下了无踪迹，甚至耀眼得让他彻夜难眠。
于是他又花了大力气，查出了这两名女子的身份。
这事被连宸知道了。
虽然作为大家族家主候选人，他都不需要思考就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但是他禁不住连黄栌这个名字的诱惑，还是来了一趟宁丹城。
连宸也知道他肯来是为了什么，仅仅是钱货两清的交易肯定不可能让这个人亲自跑一趟，但他还是上钩了。
所以谈论的重点自然就放在了连黄栌身上。
可他绘声绘色讲自己的计划时，并没有注意到王祁荣的眼神在扫视着他。
连家主宅，连黄栌起身梳洗后先去了连老太太的住处请安。
结果毫无疑问地被抓住用早膳。
老太太还是那副和蔼的模样，看着连黄栌将熬到烂透了的粥吃干净，才肯低头用膳。
“小黄栌真是长大了。“老太太摸了摸连黄栌的脑袋。
“奶奶！好不容易才梳好的！”连黄栌装作嗔怒。
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迎春站在房间外候着，对面站着滕丽和滕惠两姐妹。连老太太吩咐下人不要打扰她们祖孙二人，所以她们都被赶出来了。
滕惠虽然垂着头，但是眼睛却瞟着旁边花丛的影子，地上有一小队蚂蚁在爬，她搁那数蚂蚁打发时间。
迎春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实际上年龄比滕家姐妹大上不少，只是一直不愿意出嫁，所以老夫人把她留在身边。
迎春知道这俩是备受宠爱的连黄栌的丫鬟，但是审视起来的眼神依然非常不友好。滕丽为了不引人注意，自然无论她说什么都一并垂首认了。
不过迎春虽然看她们很不爽，态度很恶劣，却没做半点出格的事，寻常事务也只吩咐本家的仆人去办，从来没有使唤过她们。
屋内两人的说话声近了。
迎春看了眼屋门，低下头去。
“奶奶喜欢的话，黄栌可以多在这待几天。天气冷，奶奶多在屋子里呆会，暖和。“
连黄栌的声音传来，同时房门打开，连老太太挽着连黄栌出来。
“不碍事。“连老太太另一只手一摆，说话还是中气十足，身子骨确实硬朗。
滕惠赶紧收回视线。
老太太瞥了一眼她低垂的脑袋，却没有任何表示。
老太太今天想去后花园散步，硬拉着连黄栌一块。
连黄栌看了眼跟着的滕家姐妹，在想怎么才能把人一起带过去。
老太太见连黄栌答应了，兴致就更高了，头也不回就拉着人走。手往后一招，示意迎春跟来。
迎春恭顺地一点头，往前了几步，然后又招手让滕家姐妹跟上。
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还记得这棵树吗？你那会被震儿欺负，骗到树上。抱着哭，还是踩着老婆子我下来的。”
老太太一路走一路指指点点，讲着连黄栌以前的各种趣事。
连黄栌脸都红透了，不过那时候连震还不是现在这副样子，在孩子里算是小霸王，她那次是被逼着上去的，连震趁她爬上去之后在下面使劲晃那棵树，吓得她魂儿都没了，后来怎么说软话都不肯撒手。
就是那次连老太太路过，看到了，才把她救下来。
冬日的宁丹城很少下雪，不像绝云顶，一阵子就能将雪压满枝头。但是除去些常青树，后花园里大多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桠，其实并不好看。
但是老太太有兴致，她就接着看。一路上仿佛走进了时光隧道，日子又好像回到了年幼时，在连家主宅里修炼入门的时候。
连家无论分家本家，后代都需要在主宅里一同开始修炼启蒙，区分后代中有修炼潜力的以重点培养。
她和连红叶也在主宅里学过一年，连红叶资质上佳，本家有意培养，但是连红叶还是头也不回地带着她回去了。
连震当初将道衍宗的事谈下来时还去了趟绝云顶，为小时候欺负她的事道歉，还说如果绝云顶因为这番交易的事有意为难，就马上告诉他，他一定会来把她们接走。连小霸王都转性了，成了连家靠谱的未来家主，而她却……
连黄栌眼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切，深深地感受到何为物是人非。
老太太挽着她手的力气加重了点，老年人毕竟还是敌不过时光荏苒，体力也已经大不如前。
二人把后花园逛了一圈，连黄栌就要扶着老太太回去了。说什么都不行，就是不走了。
连老太太呵呵地笑着，也乖乖听话，被连黄栌搀着回屋去。
三人离开时和迎春擦身而过，迎春手里抱着点好的暖炉，要拿到老太太屋里去。
待三人离开，门口的迎春才敲了敲门。
萧晴这几日一如既往地经营着她的人设，弟子里大多数人都知道了她的情况，加上任通之帮忙说了两句，都习惯了队伍里的这个温柔但是喜静的大小姐。仅有的一点戒备也都放下了。可是一转头关注点却集中到了萧晴当初胡诌的那篇剑道残篇上。
好在这个方雁秋她演的很出色，弟子们大多都在推测这本残篇指的是不是萧晴当初在宗门大比上使出的那一剑。
有人居然还搞到了当初主擂台的留影石，拿过来给方雁秋。
萧晴当然不介意这样。甚至可以说当初她胡诌的话就是刻意要扯上这点关系，免得路上不得不出手时引来怀疑。
在萧晴的默认下，大家很快也就将平时闲聊的话题转到了萧晴这个人身上了。
扮作方雁秋的萧晴听着弟子们口中自己的事迹，很是得意。打预防针的话现在成了掩盖身份最好的手段，弟子们一天天在向自己科普萧晴的事，她们就绝不会怀疑面前的方雁秋就是萧晴。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她们就进入了荆州腹地。
荆州算是萧晴眼里最符合这种古装修仙剧情的地方。起伏的山，连绵的水，有湖有江，雪落满树梢，但江面不结冰，白雪皑皑下夹着深邃的江景。非常有意境。
可惜平日里需要赶路，停下来时天色已晚，这等风景无福消受。
越往荆州腹地走，山势就越陡峭，此山翻过又是下一重山，山与山重重叠叠，不见尽头。湖泊也变少了，走过很远才能看见水。
幸好一路上的官道修的还算牢固，一行人也都是修仙之人，这等阻碍算不了什么。路面陡峭加上冰雪马车不能前进，也不过是从护卫里找几个身强力壮的锻体修士，直接扛着翻过去便是，速度没有变慢太多。
但是荣胥的神情确实一天天变得沉重起来。
自从上次围炉夜话之后，方雁秋就在大家默认下分配到和荣胥一块，路上也算是能聊两句，算是结识了个朋友。
朋友的情绪变化萧晴自然是看在眼里。
萧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算是志同道合一点的人，荣胥修为也是队伍里最差的一档，自然也有所留心，至少别让人在眼皮底下咕噜咕噜滚下山。
等行至群山之中，荣胥的紧张感似乎快要达到极限，萧晴仔细观察了她一天。她的紧张似乎不是因为有所图谋而紧张，而是一种对身边发生的一切的紧张，似乎在提防某个不曾露面的敌人。
“荣胥，你怎么了？”
夜晚，队伍在一处驿站休息。此处不是官驿，而是连家自己的产业，因此队伍在这算是包场了，比较宽敞。萧晴自然分配到和荣胥一个房间。见荣胥的紧张没有因为终于能歇息而缓解哪怕一丁点。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白天很紧张，现在也是。”
荣胥的分光轮自从进入群山中之后就没有离过身，她抓着轮柄，眼里浮现血丝，这几天休息似乎不太好。
听到方雁秋的话，荣胥的情绪松下来一点，但是还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
“此地有妖气。”荣胥小声地说。
妖气？
对这句话萧晴的印象只有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口头禅。
师傅，有妖怪！吃俺老孙一棒！喝呀！！
但好像也没那么奇怪，修仙世界有妖精不是很正常吗？但是看荣胥那股紧张劲，萧晴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萧晴正了正色：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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