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良久，沈悦干巴巴地问：“你就这么答应去了？”
安唯一从嗓子里哼出一声娇柔的嗯，略带撒娇地说：“没办法呀，你看他委委屈屈的，要是不答应，那感觉就像我在路边踩到一只小狗狗还直接走了。”
沈悦揉揉头发，弄得额角绒毛都翘起来，内心烦躁：哪里委屈了，她怎么没看出来，安唯一对这小子有什么奇怪的滤镜吗？
见沈悦纠结着要说些什么的表情，安唯一拍拍她的腰侧，也不知道在给谁找理由，说道：“以前我兼职做家教，小孩惹麻烦，孩子家长也会请我吃饭啊，没什么吧。”
沈悦顿感一阵心累：“家教的小孩多大。”
安唯一理所当然道：“初中啊。”
“景轩呢？”
安唯一思考着，犹豫了一下才回：“……大学。”
沈悦捂住脸，有点明白安唯一的心态了，她看见安唯一漂亮精致的脸露出为难的神情，也心软下来：“他父母可能比较好客吧，不过注意点，别再被拍到了。”
安唯一立马开心：“嗯！”
小姐妹断断续续聊着天，谈心到后半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了过去。
安唯一被闹钟铃声吵醒，睁开眼，才七点半。
困倦席卷着她的大脑，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沈悦在和谁说话，厨房的锅里传来水烧开的声音。
安唯一揉揉眼，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她刚结束持续一周的大加班，请了两天假，今天刚好是最后一天，也是正月十五元宵节。
她爸妈自她成年后每年的传统——过完年就跑出去旅游，起码还得小半月才能回来。
以前正月十五对她来说，可能就是自己点个外卖，吃点好的。
这两年都是和沈悦一起过，难为她又一大早起来做饭。
“悦悦！”安唯一清清嗓子，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客厅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她听不太清晰。
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爬出被窝，空调被关了，屋里还有点冷，她光脚站在地上颤了一下，随手抓起床边的小毯子，裹在身上跑到客厅找人。
一室一厅的公寓唯独这点不好，空间太小，见到不想见的人跑都来不及。
金子阳不知道抽什么疯，整宿没回消息，却一大早跑来公寓找人，他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和沈悦聊天，看见安唯一后立马噤了声。
“唯一。”他站起身，拍拍衣角，确认自己得体后才走到安唯一面前。
安唯一向后退了两步，两只大脚趾紧紧扣在地上，错愕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
还没说上半句，就被沈悦打断：“你又不穿鞋，大冷天的过几天你又嚷嚷腰疼，快点，先去穿鞋。”她从沙发小跑到安唯一面前，一如昨晚，拉着人走回卧室，进门前对金子阳说：“你随意，我带她穿下鞋，顺便洗漱。”
仿佛她才是这间公寓的主人。
刚进卧室的门，两个人立马坐回床上，安唯一几乎是用气声问出口：“他怎么来了？”
“我帮你问了，他说昨晚忙，没来得及回消息，想着今天来找你一块出去吃饭，我刚刚套话，他应该是看到网上关于你和景轩的八卦了。”
沈悦同样用的气声说话，做贼似的。
想想觉得自己这些话好像在帮金子阳解释，实在不妥，又说：“我看他就是想吊着你，知道pua不，这种人只在乎自己，肯定是觉得你有问题，想故意挑你错呢，别去。”
安唯一虽然觉得沈悦说的过于严重了，但还是点点头，目光坚定：“我不去，咱们都约好了十五一起过的。”
“我就知道你更爱我，么么哒，快点把拖鞋穿上，然后去洗漱，我再去探探你这发小的口风。”说着，扭起小腰推门而出。
公寓的格局奇怪，洗手间装在卧室，现在安唯一突然对这格局喜欢起来，至少不用立马出去面对金子阳，事发突然，她需要一点缓冲时间。
安唯一起码在洗手间磨蹭了二十分钟，甚至打了底妆用来遮盖熬夜后留下的黑眼圈。
出来时又换下身上旧到褪色的睡衣，套上自己专门为元宵节买的红白拼接薄毛衣和白色绒边长裙，头发用发夹在脑后挽起来，脸颊两边几缕稀碎发丝做点缀，邻家感满满。
确保自己万无一失后，安唯一深呼一口气，打开卧室的门。
客厅只有金子阳。
沈悦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一大早起来是为了做早饭，这会儿正在厨房忙碌，金子阳则坐在沙发上，翻看茶几下放着的相册。
安唯一蹙眉，那本相册是她从小到大的回忆录，有很多照片并不适合给别人看，金子阳以前来她这时也要看过，被她拒绝也便不了了之，今天居然问都不问就拿出来看。
“金子。”安唯一站在原地，适时出声提醒。
金子阳快速合上相册放回原位，装作无事发生。他抬头，细长的丹凤眼微微张大，接着露出一口白牙：“唯一，你…”他顿了顿才说：“很漂亮，是特意打扮了吗？”
安唯一不想让他认为自己是因为他来才化的妆，随口胡诌道：“嗯，中午要出门，就收拾一下。”
金子阳皱眉，有些不满：“中午？那什么时候回来，我带你去吃饭。”
“呃…”安唯一没想好接下来的借口。
她迟疑的模样让金子阳更加不满，他问：“是和那个小明星出去吃？”
哈？安唯一疑惑，他怎么能想到景轩身上的。
沈悦推开厨房的隔断门，左手拿着把水果刀，右手端着果盘从里面款款走出来，婉转道：“什么小明星，安安中午要和我出去过节，早就约好了，昨晚你忙，就没来得及告诉你。”
她放下果盘，盘底触碰到茶几发出咔哒一声，轻轻的，却深深震进人耳朵，“不好意思哦，让你白跑一趟。”她起身后站到安唯一身边，耸耸肩，目光不偏不倚落在金子阳脸上，丝毫感觉不到她有抱歉的意思。
这就是沈悦身上，安唯一最喜欢的，也是她自己没有的特质——敢说。
情人节的事先不算，那是她的问题，没有提前问过金子阳就自作主张，约他出去，但今天，她确实不满于金子阳不回消息、乱动她的东西，而她却不能做到大大方方说出口。
她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今天没有沈悦在，她大概真的会因为不好意思拒绝而跟金子阳出去吃饭。
她昨天已经决定不再围着金子阳转了。
等不到结果的接触，不如早点断掉。
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复的金子阳露出懊恼地神情，他手搭上安唯一的肩膀：“对不起，唯一，都怪我太忙了，昨天从学妹那看到你和那个小明星的新闻，有点担心你，我想着是不是是我不小心忽略你的感受才……”
话说到一半停下，留给人遐想，然后他叹了口气，深情款款地说：“既然你今天没时间，那改天，改天我们把昨天那顿饭补回来，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元宵节快乐。”
说完突然抱住安唯一，在她耳边发出气泡音：“我等你。”
安唯一僵硬的像根棍子，不自在感从脚底升到头顶，而一旁的沈悦都要吐了。
等金子阳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两人不约而同地长呼出一口气。
两人坐回客厅的沙发，差点憋死的沈悦边吃下自己切好的西瓜，边开启吐槽模式，连珠炮似的：“我的小安姐姐，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喜欢上这种人的，被他下蛊了？赶紧，我们去找我老家村东头的神棍看看，人神棍画的大饼都比他狗嘴里吐出来的像样。”
安唯一张嘴要了口西瓜，咽下去压压惊，有点怔愣地说：“不知道啊，他以前不这样的。”
以前金子阳对她都是冷冷淡淡的，她只当他是害羞，毕竟小时候他就不怎么说话。
还像个纯情的少年似的动不动就脸红，来她家几次都规规矩矩，除了有点喜欢翻她东西，完全没有其他越界行为。
光是这一点，就颇让她心生好感。
而且那时候她觉得，他们两个都忙，不会因为谁没时间就感到不满，在一起正好。
现在安唯一被恶心的只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她小小的暗恋在这一刻正式、彻底的宣布结束。
她发誓，她再也不会冲动之下就想着对人表白了，至少得先确认自己是不是因为脑子坏掉才喜欢上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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