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日常)
第五十章
这场持续了三天的台风雨, 严重影响了椒江市民的正常工作生活。交通停摆、公司停工，各中小学停学……当然，受影响最大的, 还是像陆家这样靠“打游击”做生意的摆摊小贩。
北岸的市政建设没有南岸好，台风过境后，街道里的积水过了好几天才退去。积水那么多, 原本的早市和晚市都没有了, 连周末的河堤大集都暂停了, 他们这种人家手停口停, 没办法出摊的日子里, 陆爸陆妈就坐在院子里, 望着自家的两辆三轮车嘀嘀咕咕。
小妹安安是不懂那么多的，对她而言，刮台风真是太棒了！她不用去上学, 爸爸妈妈也有充裕的时间在家陪她, 可惜哥哥被困在学校里没办法回来……要不然, 她真希望台风一直刮下去才好。
陆平倒是猜到了爸妈在愁什么：陆爸陆妈一直想买个门面房。若是没有固定的店面，遇上刮风下雨，生意说没就没了，有了店面，即使年纪大了做不了生意了, 还能租出去做别的。可惜夫妻俩存钱的速度比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 他们肯定是在为这件事犯愁。
陆平好几次主动表示想要帮爸妈参谋参谋, 都被陆妈妈轰走了。
陆妈妈：“你一个小屁孩, 大人的事情你别听。”
陆平不乐意了：“我都十七了, 我爸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我爷爷都让我爸出去当学徒了, 可以当半个大人用了！我也是这家的一份子，凭什么我不能听？”
安安也在旁边起哄：“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结果兄妹俩被陆妈妈一人赏了一个脑瓜崩，赶他们回屋写作业了。
家里的“大事”陆平插不上手，他只能从小事做起，管好自己，尽量少给爸妈添乱，也少向爸妈伸手要钱。
陆平的零花钱很少，一个月五百，平均一周只有一百二十块钱。这钱包括了往来南北岸的交通费和在学校的饭费，文具钱和手机费也是从这五百块钱里出，他若是想买其他小东西，只能从饭钱里抠。
好在，陆平也没什么奢侈的兴趣爱好。他喜欢看推理小说和科幻小说，就趁网上打折时买好多；他还会买各种国产的拼搭积木，几十块钱一大盒，可以让他在桌前消耗一下午的时间，拼出一座小房子或者一辆跑车。
他每个月从零花钱里剩下一点，再加上每年生日、春节时亲戚给的礼金，他的小金库也攒下来不少钱了。
他没有存钱罐，也没有储蓄卡，所有的钱都装在一个金属月饼盒里，有零有整厚厚一沓，用本子夹好，藏在写字台最下面的抽屉里。
这老月饼盒他从小用到大，虽然都这么多年了，还保存的跟新的一样，上面印着“宏记月饼”几个大字。他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中秋节了，若哪个亲戚提着一盒宏记的月饼登门，小陆平可要高兴好几天呢。
陆平打开月饼盒，拿出里面的钱，仔细点了一遍，又对着本子上的进出账仔细核对了一番。待确认无误，他把钱又夹回到本子之中。
他掏出手机，给沈雨泽发消息。
陆平：knoock~
沈雨泽：？
陆平：招财的治疗费用具体多少钱呀，咱们平摊吧。
招财是陆平一直在喂的野猫，四舍五入来说，也算是他的猫了。既然是他的猫，总不能让沈雨泽当冤大头负担所有花销，陆平认为自己有责任承担一部分。
很快，沈雨泽发来了几个字。
沈雨泽：平摊？你有钱吗？
“你有钱吗”这四个字，如果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陆平肯定会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但陆平太熟悉沈雨泽了，这位大少爷说“你有钱吗”真的只是字面意义——他担心陆平没钱。
陆平：不要小看我，我是有小金库的！
沈雨泽：既然是小金库，那你就继续存着。
沈雨泽：要是都给了我，你不就一点钱都没有了？
陆平：亲兄弟明算账，这个钱你必须收！
陆平坚持要给，沈雨泽坚持不要。两人你推我送僵持了半天，最终决定各退一步——陆平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把另一半钱还给沈雨泽。
至于还款金额，沈雨泽也替他做了决定。
沈雨泽：你慢慢还，一周还十块钱，一年五十二周，给我520。
陆平：……怎么觉得你在占我便宜？
沈雨泽：我都没算利息，怎么算占你便宜？
沈雨泽的回答如此正直，陆平盯着“520”那几个数字，心想，难不成真是他想多了？
……
第二天到了学校，陆平信守诺言，掏出十块钱当作第一期的“分期”。
陆平抱怨：“你真的不下载微信吗？十块钱直接微信发个红包就可以了，现在还要特地给你纸币。”
沈雨泽毫不动摇：“不，我不喜欢用乱七八糟的社交软件，只用短信就够了。”
陆平碎碎念：“可是我每次和你发短信，一条就要一毛钱，很贵的哦。”
陆平的手机套餐是最便宜的那档，一个月十九块钱，包含基础的流量、短信和通话。他不玩游戏，也不发短信打电话，就是刷刷partner，一个月十九块钱的套餐都用不完。可是自从沈雨泽转来之后，陆平每个月的手机费直线上升，刚开始他还以为是手机通讯公司瞎扣钱了，还气冲冲跑去营业厅拉单子，结果发现每个月的短信费用都要好几十……
手机短信箱里全都是他和沈雨泽你来我往的聊天记录。明明每天都会见面，但遇到屁大点事，他还是会第一个和沈雨泽分享。
“不是有那种手机套餐吗？”沈雨泽回忆，“我记得看到过类似的宣传，可以把两个经常互发短信的手机号设定在一起，然后办理一个什么业务，这样互相发短信就不扣钱了。”
“咦？还有这种好事？”
陆平当机立断，趁午休时偷偷拿着手机跑到男厕所，给通讯公司的客服打电话。
客服听到他的描述后，立刻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哪个套餐：“先生，您说的是520情侣套餐吧？”
陆平：“……哈？”
客服：“每个月的月租5元2角，设定为情侣号后，每个月可以互相发520条短信——您说的就是这个手机套餐吧。”
“……”陆平搞不懂，他怎么莫名其妙和520这个数字绑在一起了！
见陆平迟迟没有回音，客服继续热情游说：“先生，我查阅了您这个月和上个月的短信消费记录，已经符合办理这个情侣套餐的条件了。您要办理吗？办理的话即刻生效，我可以现在就给两个号绑定成情侣号。”
“谁说互相发几百条短信的就得是情侣关系？”陆平结结巴巴地反问，“我就不能是他爸爸吗？”
客服的声音一点波动都没有：“那看来您和您儿子关系很好，父慈子孝。”
陆平：“……”
“所以，您要办理本项业务吗？”
“……”陆平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咬牙切齿地回答，“办。给我和我的好大儿各办一个。”
于是十分钟之后，沈雨泽（aka陆平的好大儿）收到了通讯公司的一条扣费通知。
【移动公司：尊敬的客户您好！您的手机与客户137xxxxxx共同办理了520短信套餐服务，每月月租5元2角，畅享520条免费短信！情侣沟通，尽在联通！】
沈雨泽眉毛轻轻一抬：这五元二角钱，可能是他此生价格最低、收益最高的一个投资了。
……
陆平加了宠物医院护士小姐的微信，护士小姐很负责，每天会发两条小视频给陆平，让他看一看招财在医院的情况。
招财刚入院时，很是折腾了一阵。它自小就是野猫，平时上天入地惯了，当然不习惯宠物医院的环境。凭心而论，这家宠物医院的环境算是不错了，每只猫都有一个半立方大小的单间，里面放了玩具和猫砂盆，还有专人定期铲屎清理。但再宽广的空间，也没有办法和学校的后院花园比，所以招财刚开始一直搞自闭，缩在角落里，每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
好在住久了，招财习惯了医院的环境，再加上它的隔壁来了一只寄养的小母猫，招财顿时活泼起来，开始每天伸长脖子喵喵叫，隔着玻璃箱，对那只小母猫搔首弄姿。
可惜它忘了自己尾巴还秃着呢，漂亮的小母猫哪里看得上这只尾巴没毛的丑黑猫，不论它再怎么喵喵叫，小母猫都不看招财一眼。
课间时，陆平偷偷把护士拍的小视频给沈雨泽看，忧心忡忡地说：“招财好像失恋了……”
沈雨泽置身事外：“失恋就失恋吧。反正过不了多久它就要做太监了，就算现在不失恋，未来也注定没结果的。”
“……对哦。”陆平差点忘了，“招财要被拆掉蛋蛋了。”
他觉得它怪可怜的。陆平之前在网上做过功课，知道野猫绝育对它们自己好、也对环境好，但一想到招财要永远的失去它的猫铃铛，陆平难免会心有戚戚。
陆平压低声音：“沈雨泽，我之前在网上看过猫科动物的科普，据说它们那个东西上……是带刺的。”陆平毕竟是男生，说起这个话题，难免会露出一点小狡黠，“就是说，它们交-配的时候——”
“——不要再说了。”沈雨泽打断他，说话时，他没有看向陆平，而是盯着黑板，“陆平，你这么闲吗，难道是作业不够多，你还有心思去管两只猫是怎么交-配的？”
陆平：“？”
他就是八卦一下啊，沈雨泽怎么这么严肃……明明其他男生也会讨论这种话题吧。
不过，陆平也没那么厚脸皮，这种话题适可而止，他见沈雨泽不接话，他也老老实实地闭嘴，不再多吭声了。
可是没安静几秒，小老鼠又出动了。
陆平：“对了，你看到教学楼前面的公告了吗？咱们新一轮的月考要来了，你这次有信心保持‘第一’吗？”
陆平故意提到这茬——上次沈雨泽请假钻了空子，只考了英语一门，结果拿到了单科满分，还误打误撞在学校里成为了神级传说。这次沈雨泽全须全尾，就算想请假也没有借口，他这次绝对要现原形了！
没想到沈雨泽轻笑一声，回答：“不用替我担心。这次月考，我不参加。”
陆平：“？？？”
“校长说，让我安心准备接下来的英语演讲比赛，月考那几天可以不来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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