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姜照新大概猜到高清舞那天应该是在谢以期身上碰壁了，所以才打算提前走，跟她说这些话。
她嘴角泛起冷笑，要是知道谢以期喜欢的真是她，那他主动拒绝别的女人自己肯定开心，遗憾地是，男人拒绝不是因为她。
成婚之前，谢以期年满二十，却无任何通房小妾，身体又没有任何问题，婚后主动拒绝一半女人的示好，姜照新想，要么他天生不爱沾花惹草，要么是为了那个女人。
她倾向于后者，娶她也不过是随了世俗的要求，不得已而为之。
“赢了男人又怎样呢，难道他的心能一直在你身上吗？做他的小妾确实有荣华富贵，但始终是个妾，半个奴才，你家世不差，找个相当的男人做正头夫人，家里事你也能做一半的主，不好吗？”
前半句，姜照新是说给自己听的，后半句是讲给高清舞的。
她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女子，比她小上一岁，今年才刚满十八，但说话处事却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女子。
虽不喜她的目的，但对这个人，姜照新却是欣赏的，临走之际跟她说些心里话也是看在这一点上。
高清舞听了她的话，没有之前的冷言冷语，盯着姜照新良久，最后叹了口气，坐着笔直的身子都耷拉下去了。
“我也这样想过的。”高清舞低着头，在桌上转着茶盏，声音很是无力，“但我父母他们都说我长得好，又聪明，我的身世做不了大户人家的正房，但做小妾还是有希望的。嫁给普通人家可惜了。”
姜照新突然对高清舞有了一丝怜惜，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婚姻是你一辈子的幸福，不应该成为你家人荣华富贵的赌注，你在大户人家做妾，成功了得宠了，他们跟着有好日子过，如果你输了，在后宅被人打死折磨死，你觉得有谁会替你做主？你这父母恐怕还想从你死因中捞最后一笔。”
这话姜照新作为一个外人，不该多嘴，只是刚刚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了姐姐，再看看面上快要做人生重要选择的少女，实在忍不住还是开了口。
高清舞听了这话，微微诧异，她是聪明的女子，但有些话，她没听过没接触过确实不知道。
以前她不想给人做妾，就是不想做别人家的半个奴才，处处看人脸色，现在听姜照新的话，突然明白，这不仅仅做奴才的事，还关系着她的命，要是丈夫毒一点，或者主母善妒容不下人，找个法子折磨她是轻而易举，最后死了再找个突发恶疾的借口，到时候民不举官不究的，她就真的这样白白死了。
“谢谢你。”高清舞缓缓开口，来之前真没想到会对她说这几个字。
那天她被谢以期气得实在受不了，就跟叔叔高向元提出要走的事，虽然他拦了又拦，但她坚持走，高向元最后想想现实情况，同意了。
姜照新见她听进去了，心里也安慰了不些。
“姐姐，你屋子熏的是什么香？”高清舞说完，走到屋内鎏金香炉边上，使劲闻了闻。
“就是紫荼香，你喜欢吗，我让你给你带点回去。”姜照新跟在她后面说道。
“不对。”高清舞摇头否认，打开香炉，把燃着的香料灭掉，一边继续说：“乍一闻，确实是紫荼香，但里面还掺杂了其他东西。”
“你怎么知道？”姜照新笑着问，之前姜美适也说她的紫荼香不纯，里面加了东西，后来她把自己铺子的紫荼香送过来，也还是这个味，虽觉得奇怪，但她闻习惯了，没再追究。
“你加了什么？”高清舞转过头，不可思议地问。
“不知道，我姐告诉我的。”
“那她知道里面加了什么？”
姜照新摇头，接着，就见高清舞放下手里的香炉，严肃看着她说道，“我知道，里面加了甲沉。”
“你真厉害，比我姐姐还厉害。”姜照新眼睛亮亮地，瓷肌不施粉黛，笑起来比春日的花还要明媚，她看着高清舞，非常真诚地称赞。
高清舞却没有笑，神情依旧严肃，“这是用来给女子避孕的。”
姜照新笑容瞬间僵硬，“你怎么知道。”
高清舞脱口而出，“那就是我们家那边长，”大概是意识到什么，连忙换了一个说词，“我之前在郎中那边看到过。”
然而还是晚了，姜照新听到一半已经猜到了，此刻她脸上笑容完全消失，“你是说这东西是你们那边产的？”
高清舞低下头，没说话。
以前来这里，也闻到过，不过她没在意，加上白日这里门窗都是敞开的，味道也小。
今日香炉摆在桌子后面的一个架子上，味道飘过来，她立马想到了甲沉这才打开驴子瞧瞧，但是甲沉已经被研磨碎了，根本看不出来，但在边上闻着气味十分明显，所以她还是十分确定，这就是甲沉
姜照新上前，抓着高清舞的手臂，眼睛死死盯着，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是说，这个是给女子避孕的。”
高清舞低着头，眉头皱起咬着牙依旧不出声。
“你说清楚。”姜照新晃着她的胳膊想让她开口。
高清舞也知道事情很严重，怕再说错什么，被姜照新这样疾声问着，也只是重复，“是，这个就是给女子避孕用的。”
她不能生育竟然不是天意，而是人为，姜照新想到高向元，眼神阴森恐怖。
心中的怀疑慢慢变大，愈发肯定是高向元，尤其是他还将高清舞送来，如果她能成为谢以期妾室，再生下孩子，这样想想，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上辈子她真的很想跟谢以期生一个孩子，现在知道全部都是高向元做的手脚，姜照新恨不得当场过去给他来个几鞭子，但她知道不能冲动，事情都没有查清楚。
“我有事，你自便。”姜照新对高清舞丢下这句话看都不看她一眼，立马离开了。
对着高清舞，她心情复杂，刚才她这番话显然是不知道高向元做的事情，但她又不确定，高清舞是不是故意做戏骗她的。
她让抱琴拿着那些香料，来到姜美适的铺子。
“哟，什么大风给您刮来了。”姜美适刚送走一个客人，就见姜照新过来，走几步上前挽着她，笑呵呵地故意挪噎着。
姜照新以前倒是喜欢配合她来那么几句，现在她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姐，我有事想问你。”
姜美适看着她，也发现她比寻常严肃些，“什么事？”
“你知道甲沉吗？”
姜美适摇头，“问这个做什么？”
“我怀疑我香料里有甲沉，是避孕用的。”
“什么？”姜美适惊讶的声音过大引来铺子里其他客人的目光，姜美适赔笑着，赶紧把姜照新拉到后面。
“到底怎么回事？”坐到后院的一间厢房里，姜美适连忙问道。
姜照新把事情的原委全都跟姜美适一一道来。
姜美适气得狠狠地拍着桌子骂道：“这个混蛋，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所以现在得赶快找到证据，这甲沉不知谁会认识，又是谁放进香料里的。”在此之前，姜照新一直以为府中情况都在她的掌握中，现在看来低估了高向元这么多年的根基了。
她管家这么久，竟然还能有人往她香料里放这玩意，现在她甚至不知道怎么查这件事，毕竟甲沉是高向元放得也没有直接证据。
“我是不知道，不过，你可以问问大夫，这东西他们肯定知道。”
姜美适带去她铺子旁边的一个医馆，里面有两个大夫，他们在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大夫前面坐下。
“李大夫。”
“姜姑娘，”李大夫看到来人，笑着打招呼，“你们二位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是想问问大夫，知不知道甲沉是何物？”姜照新问。
“有这东西？”
姜照新：
“听过，只不过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生长大什么地方。”
“原来如此，你们去别的地方找吧，老夫不知这东西。”大夫也没有耗着他们，直说道。
“那打扰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问问。”姜照新失望，看来这东西确实不常见，起身跟姜美适准备离去，就听李大夫后面的学徒将她们喊住，“等等，我知道。”
“你知道？”李大夫也侧身问。
小伙子点点头，目光移到姜照新身上，“甲沉是我老家，给，给女子避孕用的。”大概是来没多久，说这话还是红着脸。
“你老家哪里的？”
“白州同乐镇。”
姜照新眼神一震，跟姜美适对视一眼，高向元就是那里的人。
他们坐下，继续问道：“具体给我说说长什么样，只有你们那边有吗？”
小伙子肯定地嗯了声，给他们细细说了一下，“只有我们那边有，别的地方不好生长，是一种蓝色小花，没有什么味道，女子避孕可以泡水喝，或者点在屋子里熏着也行。”
原来还真是他们那边有，之前高清舞话说到一半时，姜照新就猜测到了，只不过不肯定，现在看来是错不了了。
凶手是快呀抓住了，只是身体还能再孕吗？她来公主府已经一年半了，也不知有没有伤了根本。
“那我闻了甲沉很久，还能怀孕吗？”姜照新神色担忧，看着小伙子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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