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见习财神

寒假过后，学生陆陆续续都返校了。江成熠和齐子熙终于找到机会约饭。桌子的这头，江成熠神采奕奕，一段时间不见，人好像还壮实了一些。而桌子的那头，齐子熙看着瘦了一圈，要不是肌肉撑着，会显得更翘腿。他脸显得更瘦削了，挂着黑眼圈，麻木的往嘴里塞着装饰用的萝卜丝。

        江成熠从没见过他这样，有些担心，“子熙你咋的了，怎么一副被榨干了的样子你该不会是嗑药了？”

        齐子熙眼皮似乎都懒得抬，用手搓了一把脸，“工作太多了我现在才认识到，中国人对财富的渴望是那么的强烈。”

        “啊，就是那个实习吗？你已经入职了啊，什么岗位？”

        “见习财财务助理。而且他们还要求我补修经济学的课，我现在除了上班，还要修双学位，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子熙，你变了，我还以为你视金钱如粪土。”

        “别提了，我从小数学就不好，现在让我学这些东西真是要了命了。而且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节前急着招人，实在是太忙了。你都无法想象。”

        自从在温凉办公室见识了陆遥的能力，齐子熙唯物主义的三观被凿开了一条东非大裂谷，他现在彻底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存在。接触到世界的这一面，作为一个资深中二病，不好奇是不可能的。而且，因为陆遥这个神奇的存在，让他也想了解陆遥生活的那个世界。

        于是没什么犹豫，他答应节前就开始上班，让温凉他们松了一口气。

        一入职才知道他们为什么甚至搬出陆遥来让他上钩，因为实在是太太太忙了。

        由于受陆遥影响直接成为了半神，所以齐子熙不像其他财神备选那样要经历试用期，第一次面见老财神，老财神直接给他注入了神力，让他成为了真正的财神。上岗的时间又临近年节，人们忙着在期间迎财神，各种节庆祭祀，导致他一加入工作还没习惯就开始过劳。

        今天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和江成熠一起吃了个饭之后就道别回家了，他浑浑噩噩往家走，想着先他妈睡个几天再说。

        回到家，打开灯，看见门口放着的之前妈妈给他带来的多肉好像多长出来了几株。正以为是自己加班加多了出现幻觉，就听到客厅那边传来“doublekill“”triplekill”的声音。

        他换了鞋进去，看到陆遥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等他。

        陆遥手上不停，抬眼瞥了他一眼，解释道，“我本来在门口等，后来想找个地方坐会儿，就穿墙进来了。之前是怕吓着你所以才等你开门的。”

        齐子熙的脑子一时木木的，他还在想门口的盆多肉，之前有次妈妈打电话过来说，她之前怎么养都活不好的小番茄、多肉、茉莉花、玫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开花的开花，结果的结果。妈妈好像挺开心的，因为终于摆脱了植物杀手的名号。但是齐子熙当时怎么也没把这件事和眼前坐着的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现在了解了他们的世界之后，齐子熙才明白，也许是当时自己送他的衣服、鞋被陆遥当做祭品收下，所以才会保佑他家里的花花草草当做回馈吧。

        陆遥已经放下手机。看齐子熙呆呆地杵在那，看见自己也没反应。“怎么了，发什么呆呢唉！”陆遥话音未落，就被猛地抱住了。

        齐子熙像只好久没见过主人的大型犬，一下子把陆遥扑到沙发上抱在怀里，脸埋在他颈窝。

        “怎么了这是”陆遥揉了揉他的头发。

        “累。”齐子熙过了一会儿才道，“不光是身体累，我感觉我现在创造力都枯竭了。”

        陆遥任他抱了一会儿，感觉脖子有点湿漉漉的。陆遥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想着齐子熙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一圈，全没有之前和自己混在一起时的精气神。

        愧疚像涨潮一样蓄满了陆遥的情绪。“说起来这事赖我，要不是受我影响，你的人生轨迹也不至于改变，去做着这催命差事你要是实在不想干，要不我去跟老财神说说？”

        良久，齐子熙叹了口气，“算了。“他翻开放开陆遥，坐会沙发上，“我要是实在不想干早就不去了。”

        俩人去阳台点了根烟，看着都市里繁华的万家灯火，齐子熙说，“你知道嘛，我干了这个工作才知道，原来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活得那么辛苦。“

        陆遥挑眉，“怎么，大少爷开始关心人间疾苦了。“

        “陆遥，你别笑我。“齐子熙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我虽然一直家境不错，但也没那么傻，我知道我是很幸运的。但是开始跟着财神前辈们一起工作，我才知道，有些我觉得很平常的东西，对别人来说都是很珍贵的。”

        陆遥含笑看着他，“比如？“

        齐子熙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比如，遵守交通规则。“

        “什么意思？“

        “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外面小哥逆行闯红灯，有时候会造成交通事故吧？我以前很不理解，为了那一点点钱，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吗？可我开始工作了才知道，如果一个外卖小哥违规驾驶或超近道减少了外送时间，平台算法会把这个路线当作最优路线，给后面的人直接规划这条路线。”

        陆遥点点头，“所以连最基本的安全，对有些人来说都是奢侈。”

        “没错。所以，陆遥，谢谢你。“齐子熙有点不好意思，又摸了摸头。他这个人奇妙的点就是在这儿，长着一副酷哥的脸，其实很容易脸红不好意思。

        “谢我什么？“陆遥转过来，肘撑着阳台的栏杆，看着他。

        “因为你我找到了新的理想。如果不是认识你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我可能一生就这样无忧无虑的过去了。“

        “无忧无路的难道不好吗？”陆遥笑起来，“那你的新理想是什么呢？“

        齐子熙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本来打算，这一辈子投身艺术，用艺术去表达，实现自我。但这其实也是一种逃避吧？现实不够美好，就躲进自己的世界里。但是现在，我发现过去的我很天真，就回不去了。我现在甚至觉得，扶贫办的工作比写歌酷多了。“

        “真难想象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

        “……我想做些事，和财神前辈一起，我想我能够实际的帮助一些人，也许只是很小的事，让人有口饱饭吃，也许是更大一点的事，比如让想上学的孩子不用因为缺钱而辍学。“

        陆遥看着齐子熙，他才21岁，还很年轻，还是很天真。但是陆遥觉得这样很好，特别好。陆遥不是一个出世的神仙，做神仙几千年，他常常觉得自己只是个活的太久的人。在旧社会时，他常常殚精竭虑，竭尽所能让在他庇佑之下的人都能有口饱饭吃，可就算他耗尽自己的神力，有时候也是杯水车薪。

        所以他觉得齐子熙这样很好，他现在算是位列仙班，可是他思想上还是个21岁的大学生。有理想，有热情，想为这个世界做什么。

        “你以后就知道了，做神仙很无聊的。“陆遥一把揽上齐子熙的肩膀，“不过呢，反正我会陪着你的。以前你跟我说，说要做一辈子好兄弟，现在这一辈子可是会变得很长很长，上千上万年呢。唉，你小子不会反悔吧。“

        “怎么会啊，我看是你会反悔才对吧!“

        “哈哈哈哈！本神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天台上传来两个人的笑声，繁华的都市依旧车水马龙，小区里游乐设施上有花式健身的老大爷，遛狗的姑娘，刚下班的社畜，还有携手遛弯的小夫妻。他们不知道的事，有神为守护他们的幸福，许下了长达千年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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