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妈妈
睡梦中的程景珅竟然像小孩子一样不停的喊着“妈妈”，表情时而幸福甜蜜、时而痛苦不已。
坐在床边的高帅神情凝重的看着他，即愧疚又心疼。他居然忘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不仅应该愧疚，实在是无法被原谅。
程景珅突然提高了音量，哭喊着“妈妈”，神情痛苦的挥舞着双臂，竭尽所能的去抓、去拉，却只是惘然，他并没有如愿得到他想要的。
高帅拼尽全力才稳住了程景珅，死死的抱住了他，他白皙的皮肤因用力过度而通红，深邃漂亮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
程景珅像是接受了现实，终于不再挣扎，高帅这才松开了他，重新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程景珅双手捂脸，侧身躺着，从小声抽泣逐渐变为歇斯底里的哭喊，期间依然喊着“妈妈”。
这一次，高帅没有制止他，只是默默的陪着他，不知不觉间也已经是泪流满面。
程景珅喊出的每一声“妈妈”都像尖刀般刺向高帅的心脏，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虽然早已经麻木到无法感知疼痛，却还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刀尖刺进血肉的撕裂感。除了疼痛，其他感觉都在，那强烈的恐惧感、无助感和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像一条粗壮的绳子紧紧的勒在他的颈部，让他无法呼吸、涨红了双眼。即便如此，他并没有挣扎，只是本能的想要呼吸，却也只能绝望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的消逝。
妈妈这个词对大多数人来说意味着最亲近和最温柔，而对高帅来说却是最难解、最苦涩的词汇。
（回忆）
放学时间，等候在学校门口的家长们紧紧的盯着出口的方向，焦急的寻找着自家孩子的身影。
放学总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情。它不仅意味着可以重回温暖的家，还意味着从身体到心灵的暂时解脱。
孩子们笑着、闹着按照老师要求的秩序往出口方向走着。程景珅发现那个新来的同学显得格格不入，他低着头，落寞的跟在队伍末尾，已经被甩出了一段距离。
程景珅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说：“要回家了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小男孩挣脱了程景珅的手，略显烦躁的说：“谁说我要回家了？我是要去酒店。”
程景珅没想到他这么抗拒自己，他以为并肩作战过的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程景珅耐着性子继续问：“去酒店？为什么？”
程景珅只跟着爸爸妈妈出去旅行的时候住过酒店，平常都一定是住家里的。
小男孩不耐烦的白了程景珅一眼，快步超越了他。程景珅看着小男孩的背影恍然大悟，赶紧追过去问：“你不会是因为今天打架的事情怕回家挨爸妈训吧。”
小男孩的眼神突然黯淡了许多，恨恨的说：“我才不怕呢。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有爸妈。”
程景珅以为男孩是在赌气，好心劝慰：“别赌气嘛，就算爸妈会批评咱们也没什么错啊？毕竟打架是不对的，挨几句训也是应该的。”
小男孩非但不领情还不耐烦的说：“真烦，你爱做你爸妈的乖乖儿子，随意。别拉着我。”
正聊着，突然听到有人喊“珅儿…”，程景珅立刻开心的跑了过去，喊他的男人一把将他抱起来举的高高，男人身旁的漂亮女人则一脸笑意眼神温柔的看着他们。
男孩看着这幸福温馨的画面，神情落寞的转身离开了。
程景珅爸爸发现了儿子脸上的淤青，立刻关心的问：“珅儿，你的脸怎么啦？谁打的？”女人心疼的轻抚着程景珅嘴角的伤痕，柔声问：“珅儿，到底怎么回事？是你跟别人打架了？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程景珅并没有丝毫惧怕的回答：“我跟人打架了，因为他们欺负人。”
说到这里，程景珅突然想起了那个新同学，回头去找却发现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以为他被家人接走了，便跟着爸妈坐车往回走。车子开出去没多远，程景珅突然大喊停车，他爸爸立刻停车，慌乱的问：“怎么啦？珅儿。”
“爸爸，我看到我同学了，我想跟他说句话。”程景珅边说边跳下车朝路边跑去，妈妈赶紧跟了过去。
“你怎么一个人呢？你的家人呢？”
小男孩正踢着石子沿着路牙子慢慢走着，听到有人跟他说话开心的抬起了头，一看是程景珅，立刻失望又不耐烦的问：“怎么又是你？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要去酒店吗。”
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突然问：“就是你们俩打架的吗？”
小男孩愣愣的看着温柔的程景珅妈妈，竟有些手足无措。
程景珅妈妈伸手轻抚着他脸上的淤青问：“疼吗？你爸妈吗？你怎么一个人？”
男孩回过神，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程景珅妈妈的轻抚，冷声回答：“我没有爸妈。”
程景珅妈妈看了一眼周围确认小男孩是一个人后，担心男孩害怕回家挨训而乱跑，只得先缓和小男孩的情绪，问：“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吗？你们脸上的伤口必须尽快处理。”
或许是程景珅妈妈的温柔打动了小男孩，他居然乖乖的跟着他们上了车。
路上，程景珅妈妈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没有戴名牌呢？”
小男孩轻声回答：“我叫高帅，我不喜欢把那个不喜欢的名字挂在身上。”
一旁的程景珅立刻反驳：“不对，他的名字不叫高帅，他叫…”
“我就叫高帅，我的名字我自己说了算。”
“你说谎，妈妈说，说谎是不对的。”
“我才没有说谎。”
程景珅妈妈赶紧微笑着制止：“好了，好了，别吵了。”
没想到，高帅突然护在程景珅身前，说：“不是他跟我吵的，你不要怪他，要骂就骂我吧。”
大家都不太明白高帅这奇怪的举动，程景珅妈妈最先反应过来，微笑着解释：“小帅，你误会阿姨了，阿姨并不是怪你们争吵，而是想告诉珅儿，你的名字你自己可以做主，我们都必须尊重你。”
高帅愣愣的看着程景珅妈妈，她跟高帅认知中的妈妈完全不同，高帅第一次发现原来妈妈可以是这样的：她有温柔的微笑，轻柔的嗓音和无条件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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